?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吃惊的问题了！
阉割一个人，多大的事！用《搜神记》里的修炼法子，随便就在人身上试验？
会被人打死！
刘辛当然不会这么蠢，惊吓人家一下就行了，于是哈哈一笑，说：“万四海兄，你看过《搜神记》，有这记载吗？”
“没有。”
“当然没有！《搜神记》里，怎么会有这种科学知识的记载？它上面记载的都是唯心主义的东西。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那是两个决然不同的，并且是对立的哲学的基础嘛。用阉割之术治疗智力低下，是有科学依据的，是属于唯物主义的，阉割的第一条作用是优生优育，就凭这一条，阉割贺公子就有很大的价值。好吧，我归纳下，它有下面几个方面的积极意义，一是优生优育，这于国于家，意义非凡；二是对通判大人的人气值会有前所未有的提升；三是对黄家的政治经济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四是大公子本人今后的人生观、价值观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刘辛这一通超现实的高谈阔论，让所有人听得是云里雾里，但肯定一点是明白的——他是在解释阉割贺大智的必要性，以及它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没人听得懂。过于高深莫测了。
只有李时珍被刘辛熏陶过，所以，他懂了三成，难免手舞足蹈起来，还不时赞叹几句：“好！妙！”
既然神医都说好，那就是真好。
所以，没人再怀疑刘辛所说的这个办法科不科学了。
酒过三巡，贺家的仆人回来，在贺之鸣耳朵边报：“公子手术顺利。”
啊，松了口气。
为黄婷婷一家报大仇，刘辛心情不错。
人一高兴，就有些忘乎所以，话题也就打开了。今天不能再聊地球是圆的了，聊天花。
对，聊天花比较有激情，他种痘的事已经成功，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宾客，他们都是贺之鸣的好友，既是来捧场，也是来巴结刘辛的。都是有钱人啊，即便穷秀才万四海，也拜了贺之鸣做干爹，穿着长衫，光鲜得很。
“时近天花流行，不知各位家里有没有人得天花的？”刘辛突然向各位问。
“没有。”
“为什么都没有呢？”
长沙天花疫情比较严重，这些富人的家人，竟然没有感染的，道理只有一个，他们都有大宅院，与外界隔离。刘辛明白这一点。
不过，他装作不明白，“我知道了，你们肯定都吃了预防的药。各位，请把你们的方子交上来吧，李时珍准备修订《本草纲目》第二版，他得把治疗和预防天花的方子写进第二版里去。”
死死地盯着众人，每人脸上扫射一遍，接着又是第二遍，“哼，都谦虚啊？”
“没有。”
“没有。”
一个接着一个表态。
“真没有。”
贺之鸣最后做的总结。
刘辛眉头一皱，“各位是不是不想交上来？”
贺之鸣笑着说：“确实没有治疗天花的药，刘公子见谅，我们之所以没人得天花，是因为都知道天花的厉害，瘟疫流行时，都在自己家里躲着，所以，平安无事。并不是有什么药方能治、能防。”
刘辛脸色一沉，说：“贺大人这就不对了，你是长沙府通判，乃朝廷栋梁，湖广有治疗天花之良方，你怎么也可以隐瞒不报呢？”
贺之鸣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说有治疗天花良方？不过，他一个通判，实权大得很，刘辛吓不倒他，所以他笑着说，“公子此话太重了，假如湖广之地有治疗天花之良策，我贺之鸣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帮皇上弄到这个方子的。”
“此话当真？”
“当真。”
“好！潭州知州就有一个良方，你可以派人去取。”刘辛说。
“不可能的，他这人，我还不知道？”贺之鸣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赶紧补一句，“当然，我和他也没深交。”
刘辛嘿嘿笑得阴险，“潭州知府是您通判大人的属官，他有一副治疗天花的良方，你应该是知道的，并且你们家就是吃了他的药，所以没人得天花，你不会不承认吧？”
句句紧*，贺之鸣不高兴了。他一个通判，副市长级别，在大明，也不算是小官了，被刘辛这么威胁，成何体统，于是，拿出几分官威来，说：“刘公子，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可说不得呀，潭州知州大人我虽不敢帮他说好话，但没有治疗天花之方子，我是肯定的。”
“黄仁盛，你记得这名字吧？石县的黄仁盛，潭州知州判他‘恶逆’等三大重罪，说他家的药材不能治疗天花，是真是假？通判大人应该对此案不会很陌生吧？”
咿呀！他也知道此案子了？这不是第一次听到社会反响了，看来，潭州知州这案子做得不干净，还留有后遗症。贺之鸣心往下一沉，心想，这个刘辛麻烦，最近他是一颗明星，万一哪天把这案子捅出去，今后遇到多事的言官就麻烦了。
所以，他赶紧吓唬刘辛。
刘辛知道会有这么一反抗，等贺之鸣把隐喻威胁的话讲完之后，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黄色布包，交给李时珍，“念念。皇帝的手谕。”
一听是皇帝的手谕，那不是圣旨吗？
赶紧摆香炉，众人退到堂下，面对正面的李时珍，跪拜，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湖广士子刘辛，以身试毒，亲验防治天花之方，朕甚慰。嘱刘辛为验方使者，寻找防治天花之方……”李时珍也是第一次见到口谕的内容，他正念得起劲，刘辛突然轻喝：“停！”伸手就把圣旨拿了过来，塞进怀里。
后面是封官许愿的事了，说出来，丢人，官太小了。
虽然是半个圣旨，但刘辛是奉皇帝之命寻找防治天花之处方，那是没得错了。众人没想到，刘辛才中举人，就已经为皇上办事了，还是什么“特使”，大出人所料。
必须得牺牲潭州知州这老家伙了。虽然潭州知州到底是什么原因得罪了刘辛，他猜不透，但凭他几十年闯荡官场的经验，刘辛一定是要寻潭州知州的什么罪过，好，既然你要治他的罪，那我就帮你寻个罪吧。
寻个什么罪比较好呢？
贺之鸣稍微一想，有了，“解元公，潭州知州所判黄仁盛之案，下官确有失察，亡羊补牢，今天我再仔细看看案卷。不过，潭州知府，其实我已经接到举报，据说，他有重大的贪污受贿嫌疑，我正准备严加查办！”
“好哇！这就对了，我在民间是知民情的，这家伙呀，民怨鼎沸，不查他，民愤难平，就是对知府大人的威名也是有损的。要查，要严查！”刘辛恨不得判他一个叛国罪，给他来给千刀万剐。
“解元公来自于基层，最了解民意了。我也听说人说过，潭州知州是当地一霸，名声是很不好。”乡绅周琦是个见风使陀的人，最善于迎合别人。这人一辈子就靠嘴巴甜，从一个小地主，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如今也跻身到了长沙社会阶层的第二梯队。
“周公说得没错，潭州这几年的风气不好，与他有很大的关联，他恶心很多，为人暴戾，此人不除，潭州难平。”越说越是没边谱了，似乎天下第一恶人非他莫属。
万四海好像也对潭州知州很熟，他也举出了知州的极大罪状，最后恶狠狠地说：“此人罪不容赦、罄竹难书，应该千刀万剐。”
看来，万四海将来前途不可小觑，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书生将来必定是国家之栋梁，民族之精英。因为他具备了精英的基本素质——毒！
扳倒潭州知州是大势所趋的事了。“来人！”贺之鸣知道，这种事缓不得，私仇公报的事更要上紧，贺之鸣的师爷就在下桌，赶紧过来等候吩咐，“你去处理下，这家伙，要严查！”
贺之鸣一边请客，一边办公，效率很高。
见大事办完，刘辛的心情这才真正爽起来。
好吧，为了感谢你为我的婷婷平反昭雪，我就来敬你一杯酒吧。
“来，通判大人秉公办案，雷厉风行，学生我敬你一杯。”
刘辛使劲地“吱”了一声，“好酒啊。六粮液，好酒。”
六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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