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是自然,碧海先生岂会在此事上弄错?”
谁知楚云听了,神情越发古怪,他犹豫了一会儿,从左手上戴的纳物戒中取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油布包,递给孙大师道:“这个您看下。”
孙大师奇怪的接过来,打开那个皱巴巴的油布包,里面是粒指头大小淡金色的圆丹,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丹药上还有着极淡的花影透出,隐隐间光华流转,极是漂亮。
“这是金华丹?”
孙大师怔了下,喜绽苍眉,旋即又摇头,“不对,昨夜东方先生说到金华丹香如兰蕙,这个怎如此清淡?小子,这到底是什么丹药?”
楚云面现尴尬之色,指了指那丹药,低声道:“是金华丹,您老再翻过来看下,就明白了。”
孙大师将信将疑的把丹药翻转过来,一看之下怔住了,只见那丹药的另一边似是被人咬了一小口般,缺了一块,就像是一个被人啃了一口的果子,仔细辨认似乎还能看出齿痕。
孙大师更奇怪了,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啊,成丹之后,只能吞服,以体内元炁助化药力,绝不可能会这样,这……”老人皱眉沉思。
楚云看他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说,孙大师突然想到了造成这一结果的唯一可能:“难道说,当时成丹之际,被人打扰然后就成了这样?”
楚云难得的缩了下脖子,干笑两声道:“孙大师,这个金华丹,是单药炼制,炼制主材是祖洲甘汤谷中的萝芝果,百年结果。因我幼时随家师应春皇之邀去祖洲做客一月,在春皇居住的青木宫中,看到有侍者端着一盘萝芝果置于丹房门口,我小时顽劣,见果子香美,就乘人不注意抓了一个咬了一小口,不料那果子闻起来香,吃起来却又酸又苦,就摆了回去。后来丹成,春皇让僮儿检装入瓶时,发现其中一粒变成了这个模样。”
孙大师听得忍不住眼角抽搐,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楚云往下说。
“春皇御下甚严,没有人承认自己动过药材,家师见状就随口问我有没有碰过萝芝果,我不敢隐瞒师傅,就承认自己咬了一小口,但我当时不明白,只是一小口怎么就让丹药变了样。家师十分愧疚,带着我向春皇赔罪。”
“哪知春皇知道后,只是笑了笑,把那枚金华丹送给了我,摸着我的脑袋说这是我的缘法,虽然药效打了折扣,只得原来的七分,但总是世间难得的灵丹。我见春皇和气可亲,便大着胆子向她提出自己的疑问,师傅在一旁训我不懂规矩。”
“春皇却说不打紧,然后微笑着告诉了原图。原来这丹药和别的不同,不需要将原材研磨提炼,而是整枚萝芝果在炉火中烘烤,待其脱水收缩,再以特殊的手法心诀炼制,即可成为金华丹,而我咬的那一小口,自然使其灵效逸散,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孙大师听到此处,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看了看手中的丹药,又看了看楚云,低笑一声道:“也罢,既然你如今拿出了这丹药,就是想救木丫头。不如这样,先等碧海先生消息,如果可以求取到完整丹药,这枚金华丹你就自己继续留着,如果那边不成,再用你的这枚。那紫清宫可就欠了你小子一个大人情了。”
楚云笑着道:“那敢情好,说起来师傅带我到处游历之时,就是没去过紫清宫,每当预备去时,总有事情耽搁导致错过了。”
孙大师把布包重新包好灵丹,皱着眉头道:“你就不能用个玉瓶装着吗,这也太不妥当了。咦,不对,这是什么布啊,怎么还有法力波动。”
“是我师傅当年的包剑那块旧布套,他有回和魔道相斗时,损坏了也没法修补,就一直扔在那儿,后来剑传给我,这布套也给了我,说让我包着这药,可以隔绝灵力,免人察觉。”
“哦……”孙大师看着油腻腻的布包,眼前浮现出一个邋遢酒糟鼻子的皂衣道人身影,想着那人的火爆脾气和一身可怖的修为,想着这俩师徒一脉相承的某些秉性,哭笑不得的背手出去了。
……
焦虑的等待最是磨人,尤其是在抱着希望之时,直到繁星缀空,碧海先生才传来消息,原来春皇一周前就外出云游了,其下不知现在何处,亦不知归期。孙大师只好问东方虞,楚云手中那枚药效有损的金华丹能不能给木含雪服用。
但是碧海先生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他思考了半天,只能回复说,现在春皇不在药亦难求,如果当初春皇说这丸丹药有七分之一的效力,那么服这丸丹药就要冒险,因为即使服了这丸丹药,并不能完全治愈。虽然人会清醒,体力会恢复,但是这日后的修行要非常谨慎才行,切不能强行调运神识。而炼气修真之人神识上哪怕是轻微的伤害,在修行之路上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现在木含雪还在昏睡之中,谁也不清楚她何时醒来,如果服下丹药,醒转可以,但是不能治愈,以后的日子仍然要小心谨慎的对待修行,直到依靠境界的提升,灵食的滋养慢慢完全恢复。虽然修行本来就是要小心之事,但是木含雪的神识之损就像把搁在她头顶的剑,不时就会刺她一下,让她变得如同瓷娃娃一般易碎。但是不服药的话,任谁也无法预料,如果让木含雪这样睡下去,要到何时才能复原。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最后,这道选择题摆在了王紫观的面前,然而她只考虑了很短的时间,便同意让木含雪服用,并且还郑重地向楚云表示了谢意。同意木含雪醒来不需要回紫清宫,仍在玖濯台司务,但是最后她有一个要求,三个月期满后,无论木含雪所司职务评考是何水准,都必须回到紫清宫中休养上至少两个月才成。
……
木含雪缓慢的睁开了双眼,迎接她的是四张神情各异的脸,但是这些脸上虽然神情不同,却都显得极其的高兴,她有点困惑,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的事情,轻启有些干裂的唇:“我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呢?”
“小师妹,你总算是醒了。”许飞云终于出了口气。
“木姐姐,你可算是醒了,我都急死了。”纪念章软嫩的胖脸上似乎有两道湿亮的痕迹。
“小章鱼,你怎么还哭了?你还真是长不大的小娃娃啊。”木含雪努力的想调剂下现在的气氛。
纪念章脸上一下子红了,却是有些羞怒:“木姐姐,你怎么一醒就说我,白让我担心了,哼,我才不是长不大的小娃娃,我都马上要行成礼了。”
木含雪笑着摇了摇头,纪念章今年不过十二岁半,他们族里男子十四岁就要行成礼,从此就是大人了,但是在木含雪看来,即使十四岁也仍旧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孙大师在一旁缓声止道:“都安静一会,含雪,你刚醒过来,不要多言,老夫再给你诊下脉相,看看情况。”
众人都住嘴让开。
孙大师察看良久起身,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下来:“总算有惊无险,看来这金华丹果真对症,含雪,你现在不要运气,也不要试着恢复修行,等到两天之后,你才能恢复炼气,此外,神识之伤所余虽少,仍然不可小觑,修行之时需得徐徐行进为要,大约再需三年时间,便能尽数恢复了。”
“神识受伤?”木含雪没有听过。
“唔,飞云,你来跟含雪慢慢说罢,我们都先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孙大师起身带着纪念章华元觉走了出去。
于是许飞云把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木含雪,静静听完,木含雪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甚至于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只是放在丝被中的手暗暗捏得发白。半晌,她抬起眼来,看着师姐轻声道:“很小的时候,我听着阿母给我说那些神仙的故事,就很向往很羡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也可以和仙人一样,但是别人都觉得我的梦想很可笑,我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希望。直到遇到师傅开始修行,我才发现自已原来离这个梦想这么近,近得只要踮起脚尖就可以碰到。”
“现在虽然神识受损,好在我原来的修为并没有丢失,而且受得伤总有完全康复的一日,所以我觉得也许这是苍天对我的考验。虽然总是活在梦想中,是有点痴,但是我喜欢这份痴愚。很久以前,我听人说过,希望是坚韧的拐杖,忍耐是旅者的行囊,携带它们,人可以登上永恒之旅(注)。”
许飞云看着木含雪宁澈的双眼,有些动容,心中对小师妹的超越寻常坚毅心性非常称许。她细细的咀嚼着那句话:“希望是坚韧的拐杖,忍耐是旅者的行囊,携带它们,人可以登上永恒之旅。这句话说得真好,应当也是为大成修士所说吧。”
木含雪微微一笑,摇头表示不知来历。
(注:这是罗素的名言,此时木含雪提前近2000年引用,怎么也没法交代,只好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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