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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州府文华院三执事之一,李鸣李大吟士正坐在书房里看书,旁边一个香炉缓缓冒出淡淡青烟,书房内弥漫一股书卷清香。
“大人,有两个侍读求见。”府内的仆人在门口低声禀报。
“不见!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几天求见的侍读统统不见。”李鸣微有些恼火地抬头道。
最近临近州考,寒州境内各种达官贵人家里的侍读们全都跑到寒州府来,来求见文华院执事无非就是想打听打听考试的题目,让李鸣十分厌烦。
“大人,其中一个侍读说,是你对他说过,到了寒州府可以来找大人你的。”
“哦?”李鸣皱眉道:“这两人叫什么名字?”
“大人,一人名叫何太白,一人叫俪燕声,两人都是从边阳县来的。”仆人答道。
“啊?怎么不早说!”李鸣猛地一下从席子上坐起来,朝大门方向走去。
仆人忙小跑着跟在后面,心中暗暗奇怪,两个侍读,怎么会让李大人这么着急,亲自到门口迎接?
在门外等着的何太白与俪燕声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燕声,我看那人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如我们走吧?”何太白忐忑地说道。
“反正来了,索性再等等,鼎鼎大名的李大吟士,就算不见咱们,府上下人也会通知吧?哪有让咱们再这里一直等着的道理。”俪燕声道。
他们两人今天来求见李鸣,是俪燕声的主意,本来何太白是不愿意在州考前与李鸣见面的,有走后门之嫌,但是俪燕声却说他们身上银子都花光了,不找李大人求助大概就要要饭了,何太白想了想,州考在即,也只能拉下脸跟着俪燕声来了,何况昨天那仅有的五两银子,是被他给了算命的。
两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鸣从里面迈出来。
“哈哈哈,两位侍读,多日不见!”李鸣笑着招呼道,话语十分随和亲切。
何太白看李鸣毫无架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忙道:“李大人,我二人前来寒州府赶考,特来拜见李大人。”
“快快请进,进去再说。”李鸣笑道。
两人跟着李鸣走进他的执事府内,一旁站着的仆人带着好奇惊讶地眼光看着两人,不知道这两个侍读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一向目高于顶的李大吟士另眼相看。
两人跟着李鸣走过院子,只见执事府内面积倒是不小,但是却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只有几颗老树长在院中,铺路的小道也都是普通的石头。
李鸣带着两人走进书房,三人分主客在书桌两边坐下,仆人马上为两人端上清茶。
“多谢李大人。”何太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清香深入脑中,开口谢道。
“何侍读不必客气,这几个月,温习的如何啊?”李鸣笑呵呵问道。
“未考之前,晚生实在不敢吹嘘,只是五五之数。”何太白忙道,这也是实话,因为他只有诗词这一项有十足的把握,另外两项却是毫无把握可言。
“何侍读过谦了,以老夫看,你们二人,最少都有八成的把握。”李鸣笑道。
俪燕声听到此话大喜,忙道:“多谢李大人谬赞!”
何太白心里却暗暗叫苦,暗想李鸣对自己评价过高了。
“那日在边阳县,两位的才情,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尤其何侍读那两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常细细品味,越品味越觉深远雄浑,若你们二人都考不上陪诵,那我大赵还能有陪诵吗?”李鸣晃头说道,话里对两人评价极高。
“多谢李大人夸赞,只怕我二人配不上李大人的赞誉之词,真是惭愧。”何太白忙道。
“哎,大丈夫何必扭捏作态,若是区区一个州考便被难住了,那还谈什么壮志雄心?”李鸣皱眉道。
何太白听李鸣这么说,把心一横,道:“既然大人如此说了,晚生也不虚言,此次州考,有八成把握!”
“好,好!八成便已经足够了!俪侍读如何呢?”李鸣转头向俪燕声问道。
俪燕声心中暗抹了一把汗,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晚生最多只有五成把握。”
李鸣眉头一皱,道:“依我看俪侍读的才情,远不止一个陪诵而已,为何这么妄自菲薄?”
俪燕声额头上冒出冷汗,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干笑了两声。
“李大人,我这位贤弟文华倒是不少,只是平日有些浪荡,所以对于诗文颇有造诣,但是对于治世、兵法,却实在没有自信。”何太白怕俪燕声穿帮了,忙在旁边帮忙掩饰说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像俪侍读这样的人,我七国中确实不少,只是大丈夫当有报国之志,若只是吟风弄月,岂不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李鸣脸色舒展,笑着对俪燕声说道。
“李大人说的甚是,晚生实在惭愧。”俪燕声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结巴地说道。
李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两位侍读可曾熟读孙子兵法?”
“自然是熟读。”俪燕声抢先答道,灵鸣大陆上孙子兵法地位甚高,是一部蕴含着极大力量的圣典,是所有读书人的必学科目。
李鸣点点头,又缓缓说道:“其实兵家之道,十中有八九,都在孙子兵法中道尽了,若是熟读了这部兵法,大概考个陪诵是没有什么问题。”
何太白与俪燕声交换了下眼神,都感有些意外,听李鸣话里的意思,竟然好像是在漏题。
“李大人,难道你的意思是,今天的州考…”俪燕声迟疑地问,话说到一半就被李鸣打断。
“今年的州考,自然是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此话题就到此为止,两位,喝茶。”李鸣斩钉截铁说道,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都不敢再说,忙端起茶杯,跟着喝了一口。
李鸣放下茶杯,突然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感慨。
何太白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知李大人心中所想何事?为何似乎颇有惆怅?”
“老夫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而已。”李鸣淡淡道。
“不知李大人想起何人?”何太白接着问。
“便是扬武将军,烈光吟烈大人。”李鸣叹息一声道。
“可惜扬武将军英年早逝,若不然我大赵也不至于如此。”俪燕声接话说道。
何太白也心中也暗自唏嘘,杨武将军烈光吟是赵国上代奇人,年纪轻轻就达到高士境界,据说眼看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达到传章之境,却意外死在了战场上。
“唉,天妒英才,老夫年少时,曾经有幸见过扬武将军一面,至今惊为天人,想不到,唉…”李鸣伤感地说道。
“李大人不必伤感,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大赵人杰地灵,未必将来就出不了像扬武将军一样的人。”何太白安慰道。
“何侍读说的好,只是像烈大人那样的绝世奇才,只怕百年也难得一见,只怕老夫此生,也难以再见到一样的人物了。”李鸣伤感说道。
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对望一眼,都沉默下来。
李鸣伤感片刻,恢复过来,哈哈一笑道:“刚才俪侍读的话,对我大赵今日形势,似乎也颇有不满?”
俪燕声微带尴尬说道:“晚生也只是道听途说,我大赵外不敌与北方蛮族与暴秦,内有…、内有奸臣贼党之患,实在是内忧外患。”
俪燕声前些日子天天跟何太白把酒言欢,这些话都是何太白平日灌输给他的,这时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说的好,说的好,不过所谓奸党,还不就是赵高言之辈?俪侍读何必吞吞吐吐?”李鸣大笑道。
何太白与俪燕声都有些惊慌,国相赵高言权倾朝野,若被人听到,只怕祸事不小。
“二位不必害怕,这里是我府上,他赵高言本事再大,这里说的话,也不会传出去。”李鸣自信地说道。
两人听李鸣这么说,稍微放松了些。
“当今大赵,有能力与赵高言那厮抗衡的,便只剩镇南大将军李子牧一人,剩下的就算是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李鸣接着叹道。
“可惜李将军常年在南边克制秦国,一年难有几次回邯郸。”何太白道,他对李子牧倒是记得十分清楚,他与赵高言,是当今赵国仅存的两大高士。
“两位侍读,老夫对于你们二人,自第一次见到,就十分欣赏。因为你们二人,都不是随波逐流之辈,老夫只盼将来若有一日,你们能为我大赵效力尽忠。”李鸣又道。
何太白忙拱手答道:“多谢李大人栽培之意,我二人也只是盼着一个为大赵尽力的机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大赵尽力,便请两位记得谁是大赵的主人,将来若有一日能在邯郸为官,不要学别人趋炎附势、舍义忘本。”李鸣又说道,话中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就是要二人明白,国君才是两人应该效力的对象。
“晚生谨记在心!”何太白答道,俪燕声也跟着说了一遍。
“今日多谢李大人,李大人公务繁忙,我二人就先告辞了。”何太白站了起来,向李鸣告辞,本来他们二人想要开口向李鸣借钱,但在这一番话后,借钱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了。
“二位且慢。”李鸣微微一笑道,喊来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下人急匆匆去了。
下人很快回来,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块红绸,放在了书桌上。
“这些银两,你们先拿去用吧,不要因为身外之物,影响了州考。”李鸣揭开红绸,盘子里放着几锭银子,看样子足有几十两。
两人都是十分惊喜,此时也不推辞,连声道谢后,再向李鸣告辞。
李鸣微笑送走二人,看着两人背影,又轻声自言自语道:
“但愿老夫没有看错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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