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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俪燕声又摆出喝到天亮的架势,何太白却已经不胜酒力,昏昏沉沉地强支撑着,俪燕声却谈兴正浓,正在这时耿勾浑在门外敲门。
“俪侍读、何侍读,我是耿勾浑,又来拜访了。”
何太白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耿勾浑的声音清醒了一下,抬起头来,示意俪燕声去开门。
“自从大哥你来我这里住以后,真是贵客不断啊。”俪燕声说着站起来去开门。
耿勾浑走进来,朝两人拱手行礼。
何太白站起来还礼,道:“耿师爷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耿勾浑却不答话,径直坐在石桌上,长叹一口气。
“俪侍读能不能为我也满上一杯?”耿勾浑问道。
俪燕声一听大喜,何太白酒量有限,他正愁没人陪他喝酒,闻言哈哈大笑,忙拿出酒杯给耿勾浑倒上满满一杯。
耿勾浑端起酒杯,道:“我敬二位侍读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俪燕声哈哈一乐举起酒杯干了,何太白确是苦着脸又灌下一杯。
“刚才钱瑟桂去了县衙。”耿勾浑放下酒杯道。
何太白与俪燕声对望一眼,都是冷冷一笑,何太白问道:“耿师爷可知他去县衙是为了何事?”
“钱瑟桂去县衙是去找苟义眺,在下从县衙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合谋怎么对付你们两。”耿勾浑没绕弯子直接说道。
“他妈的,这个贱人,两面三刀,今天早些时候还刚从我家出去,就跑到县衙去摇尾巴。”俪燕声骂道。
何太白只是淡淡一笑,道:“多谢耿师爷告知,只是这些屑小之辈,又何必理他们。”
“何侍读,苟义眺虽然只是个不成器的衙内,但是他毕竟是县令的公子,在这边阳县城里,除了文华院执事,就是县令最大。而文华院执事又一般不过问俗务,所以这县城里还是县令说了算。”耿勾浑语调诚恳说道:“而那钱瑟桂,是出了名的为富不仁,一肚子坏水,你们得罪了这两个小人,以后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何太白听他这么说,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虽然不把苟义眺、钱瑟桂这种角色放在眼里,但他们在这边阳县却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多谢耿师爷提醒,大家萍水相逢,耿师爷却有这番情谊,实在是难得。”何太白笑道。
耿勾浑听出何太白话里有话,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又来见两位,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在下斗胆问一句,李鸣李大人跟两位可是故交?”
何太白一愣,道:“我们二人跟李大人谈不上什么故交,只是那天在灵音堂有一面之缘,李大人正是那日的监考官。”
何太白说的是实话,在耿勾浑眼里,却是欲盖弥彰,当下更加相信何太白确实是李鸣的人。
耿勾浑哈哈一笑,道:“何侍读,前几天县令苟大人接到一封信,是李大人写给他的。”
何太白微一诧异,问道:“难道信里内容与我二人有关?”
耿勾浑以为何太白还在装傻,笑道:“何侍读怎么会不知道信的内容,李大人写信给苟教,不过是叫他在边阳县关照两位而已。”
何太白与俪燕声心里都是一热,想不到贵为寒州文华院执事、在赵国大名鼎鼎的李大吟士,竟然会这么关照自己。
耿勾浑又道:“可惜李大人此事,做的却不是十分妥当。”
“此话怎讲?”何太白奇怪问道。
耿勾浑听何太白问他,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反问道:“请问何侍读,我大赵现在谁说了算?”
“当然是大赵国君陛下,还能有谁?”没等何太白说话,俪燕声在旁边没好气地答道。
“何侍读以为如何?”耿勾浑却没直接回答俪燕声,又问何太白。
“这。。。,难道不是国君陛下?”何太白看他要卖关子,也只好顺水推舟问道。
耿勾浑果然十分得意,摇头道:“两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我大赵表面上是国君说了算,但其实呢,事事都逃不开国相赵高言赵大人的左右。”
“耿师爷此话是何意?”何太白接着问道,其实他对国相专权之事也略知一二,只是想让耿勾浑接着细说。
“唉,当今天子年幼登基,国相辅政已久、羽翼丰满。何况赵相国又是我赵国仅有的两位高士之一,大赵朝堂上下,无人能够制衡,李鸣李大人就是因为与相国不和,才会被贬到寒州做执事。”
“原来如此。”何太白点点头,又接着问道,“耿师爷说赵相国是我大赵仅有的两位高士之一,那另一位又是谁?”
“另一位便是镇南大将军,我大赵首屈一指的名将李子牧李大将军。”耿勾浑晃着脑袋说道。
何太白哦了一声,听耿勾浑继续讲下去。
“我大赵/南疆与秦国接壤,暴秦近年一直虎视眈眈,吞并我大赵之心未有一日断绝,李将军镇守西南,一年大半时间都不能回邯郸,只好任由赵相国在邯郸坐大。”耿勾浑道
“唉,我大赵真是内忧外患。”何太白叹息一声,接着问道:“不过耿师爷说了半天,这些国家社稷之事,跟我们两个小小侍读,又有什么关系?”
耿勾浑哈哈一笑,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两位能让素来不喜结党的李大人写信关照,将来入邯郸为官,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何太白笑道:“耿师爷误会了,李大人也只是那天在灵音堂跟我们有一面之缘,大约是那天我们写的诗还算入眼,让李大人起了爱才之意。耿师爷想多了。”
耿勾浑笑了笑,显然是不相信何太白的话,接着说:“可惜李大人虽然是我大赵数一数二的才子,对这官场却实在不甚了解,他写信让本县苟大人关照你们,可能反而帮了倒忙。”
“此话怎讲?”何太白忙问。
“唉,不要光说这边阳县,这寒州十几个县城,哪个县令不是赵相国的人?李大人一封信,只怕本县县令已经把你们视为了李大人的亲信,也就是赵相国的敌人。”耿勾浑缓缓说道。
“有这么夸张?”俪燕声在旁边灌了一杯酒,放下酒杯不屑地说道。
“俪侍读,在下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当今我大赵,表面平静,其实内里,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啊!”耿师爷语调诚恳地说道。
何太白微微点头,说道:“耿师爷说的有理,当今国君渐渐长大,必然越来越不满于事事看人眼色,相国又不肯交权,自然早晚要有一场死斗。”
此言一出,耿勾浑跟俪燕声都是大吃一惊,同时做出小声点的手势。
何太白也知道自己失言,忙苦笑一下表示歉意,他毕竟是个从地球世界来的穿越者,而且是古文学专业的研究生,历史上这种君臣权斗的情节他看的太多了,这时很自然就说了出来。却总是忘了一点,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看客,而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说这样的话,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是要掉脑袋的。
“唉,何侍读,你果然是一语中的,想不到你对我大赵的形势,认识的比我还要清楚,真是惭愧。”耿勾浑微带些佩服的低声说,接着又道:“只是这种事千万不要乱说,会出人命的。”
“大哥你真是口无遮拦。”俪燕声也埋怨道。
何太白尴尬地一笑,道:“抱歉,抱歉,可能今天我也有些醉了。”
耿勾浑点点头,接着进行刚才的话题,道:“既然李大人亲笔写信关照你们,苟大人就算再有不愿意,明面上也必须要关照你们,暗地里,就不好说了。”
“多谢耿师爷提醒,不过我们兄弟二人每日都是读书温习,为州考准备,也不会出去惹是生非,谁要害我们,怕也不会有太多机会。”何太白道。
“县令到还罢了,两位不要忘了,还有一位边阳县文华院执事,薄耀连薄大人,他也是赵相国的人,你们要是遇到他,千万要小心提防。”耿勾浑又说道。
“嗯,我定会小心。”何太白点头道,文华院执事若想要对付一个人,远比县令要简单的多。
耿勾浑又喝了一杯酒,叹息一声道:“那薄耀连也不过是个诗生,我也是诗生,若论文华,说不定我还要比他强上几分。”话语里十分不甘。
何太白现在已经彻底摸清了耿勾浑的心态,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一连两次来向自己示好。耿勾浑身为诗生,在这边阳县里当个师爷,十分委屈,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现在必定是认准了自己跟俪燕声两人都是李鸣的人,将来万一飞黄腾达,也可以拉他一把。
“我看那薄耀连才华十分有限,若真是与耿师爷比斗诗文,只怕他要吃大亏。”何太白顺水推舟说道。
果然耿勾浑听了大喜,接着又沮丧道:“说是这么说,人家终究还是文华院执事,我却只是个跑腿的。”
“大丈夫一时不得志,未必一世不得志,耿师爷若有壮志,这区区一个边阳县,又怎么能留得住你?”何太白道。
耿勾浑听何太白这么说,哈哈笑道:“多谢何侍读夸奖,只盼他日何侍读能记得今晚便好,天色已晚,在下就此告辞了,不叨扰两位了。”说完起身告辞。
何太白起来将耿勾浑送出门外,回去坐下,沉默不语,自己又端起杯饮了一杯。
“大哥,你在想想什么?”俪燕声含混不清问道,他性情直爽,刚才何太白跟耿勾浑说的话,他根本没听到心里,只觉两人说话含混不清,云里雾里。
“燕声,看来这世道,谁都是身不由己,只怕你我将来,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太白仰头望天,缓缓叹息道。
俪燕声听了更是糊涂,不知道何太白在想什么。
“不早了,我也该睡了,贤弟你也早些休息吧。”何太白站起来道。
俪燕声答应了一声,也迷迷糊糊站起来回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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