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元年(1570)
为了钻研剑道,八十一岁的卜传又一次离开了鹿岛,开始了游历日本的旅程。大概是不放心的缘故,卜传的弟子、真壁氏的家督氏干,便也放下了政务,亲自陪同卜传的游历。在辉宗的热情邀请之下,虽然卜传答应留在米泽城一段时间,一行人却执意地居住在城下町的旅店。
由于这个原因,向卜传学艺的小十郎,也暂时离开了辉宗的左右,打算一起住在卜传寄居的旅店。不过,收拾一番之后,小十郎刚要前往城下町,就在辉宗居馆的门口,遇到了一位女子。不过,天下的女子甚多,遇到女子也不是稀奇之事。但是,小十郎遇到的这名女子,与小十郎的关系匪浅,正是小十郎的同母姊——片仓喜多。
喜多是本泽氏武士真直的外孙女,鬼庭周防守良直的女儿,增田氏家督贞隆的夫人,被称为政冈夫人。不仅如此,喜多还是小十郎父亲景重的养女,获得了片仓氏的苗字。小十郎的幼年,就是在喜多的陪伴之下长大的。不过,在嫁入增田氏之后,喜多就离开了片仓氏,也很少联系得到小十郎了。两人上一次的见面,已经是三年之前,喜多被任命为梵天丸乳母的时候。
“小十郎!”遇到对方之后,还没等小十郎开口,喜多就先叫住了小十郎。不过,此时的喜多,看起来眉头微蹙,一副忧虑的样子。看到小十郎已经注意过来,喜多先是瞑目深吸一口气息,似乎调整了一番心情,这才认真地问道:“姐姐听说,小十郎可以跟随卜传先生学习剑道,这是真的么?”
“景纲承蒙当主大人厚爱,确实能够受业于卜传先生的门下。”大概随着年龄的成长,已经十四岁的小十郎,有些不习惯亲昵的称呼。就连问候喜多的称呼,小十郎也是十分别扭:“政冈夫人今天觐见当主大人,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听到小十郎得到这个机会,姐姐很开心呢!”不过,小十郎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喜多没有笑意,反而更是紧蹙着眉头。不过,很快之后,喜多便道出了心中的忧愁:“当主大人召唤姐姐,是询问梵天丸殿下的病情…”
“少主的病情?”由于辉宗一向忙于政务,很少谈及梵天丸的情况。关于梵天丸的病情,小十郎甚至都是第一次听说。正是因为刚刚得知,小十郎的心情更加焦躁,急忙地继续问道:“少主得了什么病?现在的情况如何?”
“不久之前,殿下得了天花,不过没有什么危险,一阵发烧之后,便痊愈了。不过…”喜多咬着下唇,缓缓地道出梵天丸的现状。这些现状,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个“不过”引人揪心:“不过,天花的某处疱疮,生在了殿下的右眼。殿下痊愈之后,右眼就失去了瞳孔,变得失明了。”
“殿下的情况,难道真的应了独眼万海的传说么?”听到这个状况,小十郎只是一脸的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良久之后,好像是安慰一般,小十郎淡淡地说道:“只是一只眼睛失明了而已。少主没什么大碍,还看得到就好。”
“由于独眼的情况,御前夫人似乎并不喜欢殿下了。不过,现在的殿下自己,只是脾气有点古怪,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了。”喜多宽慰了一番小十郎,却也不免地长叹了一声。不过,喜多也不愿意沉溺于悲伤,便转移话题道:当主大人刚刚决定,宽恕中野父子的罪过,允许中野父子的归返。小十郎知道这些事情么?”
“怎么回事!”对于这条消息,小十郎的惊讶不亚于之前。小十郎还记得,当初建议辉宗的时候,仅仅是请求放过其他家臣。没想到,现在辉宗的决定竟然是,就连中野父子也都一并放过。小十郎的脑海,不免浮现出来远藤基信的模样:“是内匠大人的提议么!”
“不是内匠大人的提议,这是当主大人自己的意思。”对于小十郎的猜疑,喜多眯着眼睛,凝视着小十郎,表情显得一丝愁闷,认真地对小十郎说道:“如果因为内匠大人是杉目城的奉行,小十郎就放心不下的话,那就是小十郎的不辨是非了!一直以来,不论的梵天丸殿下乳母的选定,还是这次拜师于卜传先生,都是内匠大人的公正裁定。”
“拜师于卜传先生,也是内匠大人的帮助么?”听到喜多说着这些,小十郎不禁地愣在那里。毕竟,小十郎一直以为,是因为辉宗的赏识,使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小十郎没想到,真正重视自己的人物,竟然是自己刚才猜疑的基信。一脸惭愧的小十郎,只好低声问道:“那么,当主大人的决定,理由又是什么?”
“自从前代当主以来,中野氏就一直是本家的重臣,掌握着本家的各种机密。当主大人担心,中野父子逃往相马家,会泄漏本家的情报。最后,当主大人决定,迎回中野父子,对于中野父子的罪过,不予任何追究。”辉宗的决定,从喜多的口中娓娓道来。至于喜多自己的想法,也只剩下一声长叹:“中野父子大概也是算准这一点,才会不战而逃,前往相马家吧。”
“那么,当主大人的意思是,这个决定就是最终的手段,对于中野父子,以后也不予追究了么?”小十郎实在不敢相信,身为战国大名的辉宗,居然会做出如此宽厚的决定。不过,身为一介小姓,小十郎也是无可奈何,垂头叹了口气。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内匠大人也一度劝谏当主大人,在当主大人犹豫不决之下,最终还是执行了这个决定。”说到这里,坚毅的喜多,也陷入了一片沉默,低着头兀自思考。不过,蓦然之间,喜多好似想起什么,猛地抬起了头,悲悯的神情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唤道:“小十郎!”
此时的喜多,认真的眼神,流淌着几分端庄,微蹙的双眉,更显得一丝肃穆。看到这副样子,小十郎心头一颤,不自觉地也认真起来,急忙应道:“是!”
其实,这时的喜多突然明白了,由于梵天丸的事情,刚才的自己有些软弱。清醒过来之后,喜多认为,既然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弟弟,便要将刚毅的性格,重新带给小十郎:“内匠大人建议,由你学习卜传先生的剑道,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么?”
“小十郎明白。”可能是喜多太过严肃,小十郎的回答拘谨了不少,甚至变成了短短五个字。而且,正是因为愈发寡言了,小十郎的思绪也相对地活跃起来。对于伊达家每件事情的情况,此时的小十郎都重新审视了一遍,竟然再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感到了一股沉重。
“内匠大人一心为了伊达家,即便推荐你跟随卜传先生,也不是看在旧日的交情,而是看重你的才能,希望你成为伊达家的栋梁,撑起未来的伊达家!”喜多这番话的一字一句,都显得铿锵有力。这也正是喜多的方式,要让小十郎面对一切、担当一切的方式:“小十郎,你知道你肩上的责任了么!”
“小十郎知道了!”或许,是喜多的态度,小十郎的烦忧也一扫而空。此时的小十郎也知道,对于伊达家无能为力的事情,自己无须多问。现在的自己,只要完成自己能够完成的事情,铺垫着伊达家的未来就可以了。至于现在能够完成的事情,就是学习剑道,积累自己的能力。
即便,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在哪里。透彻了这些的小十郎,也是毫无留恋地告辞了喜多,前往了卜传的下榻处。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www.zhulang.com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https://www.biquya.cc/id35169/233284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