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龙与右眼 > 第十二章 独眼竜之名 1

?天正十二年(1584)

  

  “从今天开始,伊达家的家督,就是藤次郎了。”

  

  不久之前,由于情势所迫,小十郎乱入辉宗与义姬的密会一事,闹得伊达家家臣人尽皆知。于是,伊达家家臣们也明白,政宗与政道的家督之争,已经暗中开始了。不过,直到伊达家家臣们受到辉宗的召集前来,他们都没有想到,今日的评定正是关于政宗继承家督一事。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不知道辉宗今日的目的。在场的伊达家成员,譬如义姬,早就知道辉宗今日的想法。然而,直到辉宗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义姬的眼神依旧充斥着不满。甚至咬牙切齿的神情,在伊达家的一众家臣面前,都毫无隐藏。

  

  虽然辉宗聘有侧室,甚至还和侧室孕育了秀雄,对于义姬的感情,辉宗依旧是相敬相爱。不过,现在可不是辉宗照顾义姬心情的时候。温厚的辉宗,终究要毅然决然地做下决断:“从此以后,伊达家的当主,只会是藤次郎,他人不要妄想。至于我辉宗,便从此隐居,以家臣的身份,辅佐藤次郎的伊达家。”

  

  义姬知道,辉宗的“他人不要妄想”一句,正是辉宗警告自己的说法。一贯心高气傲的义姬,本来就是满腔不满,现在更是一肚子闷气。不过,事已至此,自己还是伊达家的主母,不宜公开反对辉宗,也只好道:“愿伊达家武运恒昌。”

  

  政宗听得出来,义姬的言外之意,仅仅是祝愿伊达家,而并非祝愿政宗。不过,自从记事以来,这是政宗第一次听到母亲的祝愿,政宗真的已经感到相当的欣慰了。所以,政宗也没有什么好去不满的了。而且,政宗现在要做的事情,乃是鼓舞伊达家的武士,才能够团结伊达家的家臣,服从于自己的治理:“自从天文之变以来,本家的威信逐渐衰败,致使附庸的领主背叛,招致不恭的大名侵攻。这种情形之下,全仰赖前代的各位当主,与本家的各位家臣,大家同舟共济,才能够力挽颓势,拯救本家的命运。我政宗在此感谢各位,希望各位继续扶持政宗的伊达家。至于我政宗,既然起用中兴之祖的名讳,也定不会辱没政宗之名。”

  

  其实,这样的过程,对于政宗来说,毫无必要。毕竟,讨伐相马家的战事,政宗带给伊达家的希望,已经成为伊达家家臣们的信任。现在反对政宗的家臣,恐怕只剩下支持政道的中野氏而已。当然,不拘小节的政宗,终究还是会照顾家臣的心情。但是,政宗并不会就此满足。政宗的眼光在于整个天下,并不在于区区一个相马家。所以,政宗也要让自己的家臣相信,他会创造一个伊达家的天下。

  

  “良直誓死追随殿下!”

  

  身为辉宗的心腹,鬼庭周防守良直的威望是最高的。即便是如影随形的基信,与之相比,尚且只是烛火与日月。因此,良直现在的誓愿,足以证明了伊达家的中心,已经由辉宗的手中完全地转移到政宗的身上。所以,其他家臣们便也如此声势,气势排山倒海。不过,政宗也听得到,隐藏在排山倒海一般的誓愿中,义姬的那一声叹息。

  

  但是,对于政宗的行为,义姬一贯如此。因此,政宗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政宗来说,只要看到伊达家的家臣们,能够一起努力创造伊达家的天下,便已经足够了。因为,现在正是政宗需要伊达家家臣们力量的时候:“既然伊达家上下齐心协力,那么,我政宗便要开始我的征服天下了!”

  

  政宗终于能够告诉伊达家的家臣们,关于伊达家天下的目标。虽然,伊达家并不是所有家臣,都对天下有所寄想。但是,他们相信伊达家这位年轻的当主,相信他接下来的决定,能够带领伊达家走向兴盛。所以,他们都在屏息等待,等待着政宗继任当主之后,传达给伊达家的第一个命令。

  

  “三日之后,我政宗将亲自出阵!”

  

  其实,关于出阵这件事情,政宗等待了很久。由于田村家的衰弱,使得伊达家对抗佐竹家的进程,已经刻不容缓。只是,伊达家继任家督之事没有确定,使得政宗不得不受到掣肘。既然,现在伊达家的家督已经是自己,政宗就没有迟疑的必要。接下来的伊达家,即将在政宗的带领之下,对身在常陆的霸主——佐竹家,发起义无反顾的挑战:“命令发布的今日开始,希望各位家臣动员领内。三日之后,将伊达家引以为豪的队伍,悉数带到我政宗的面前。”

  

  说实话,政宗倒是真的希望,现在就能够开始自己的征伐。但是,政宗也确实不得不考虑实际情况,譬如领主们动员足轻的准备,以及率领军势前来的时间。而且,政宗的心中还有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需要点时间筹备,才能够在军势集合的时候施行。

  

  “那么,本家讨伐的目标是谁?”良直现在仍旧是伊达家的大将,却对政宗的决策一头雾水,自然便要问个究竟:“一直以来,本家的宿敌不过是相马家。不过,既然本家已经收复了伊具郡,与相马家达成了和睦。那么,这一次,本家讨伐的目标,是若即若离的最上家,还是内忧外患的上杉家?”

  

  “相马家、最上家、上杉家,虽然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但是,现在没有讨伐他们的必要。”说到这里,政宗傲视天下的眼神,逐渐流露出来一股憎恨。随着这股憎恨,政宗将心中的愤怒一吐而出:“我政宗的伊达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门户。”

  

  说到这里,即便政宗的眼神没有任何指向,伊达家家臣们仍旧是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中野父子。至于中野父子,吓得肝胆俱裂,几乎就要以为命丧此处了。政宗将这情景尽收眼底,露出得意的冷笑,这才说道:“大内氏归而复叛,妄想挑拨本家与田村家的信任。清理大内氏,才是本家的当务之急!”

  

  听到这一句话,中野父子三人,才都惊嘘一声。他们不知道,政宗其实根本就没想他们放在眼里。对于政宗来说,他们很快就是死人了。就连算计伊达家的大内氏,政宗也不值得一顾。政宗真正在意的,是那个深藏于大内氏背后的佐竹家。政宗挑战佐竹家的宣言,从继任家督的第一天,便要开始履行:“这一次,讨伐大内氏的出阵,绝不再半途而废。”

  

  “踏平大内氏之时,不是我政宗凯旋之日,只是我政宗征服天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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