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一年(1583)
随着政宗的掌声入耳,小十郎的眼中也浮现出来一个人影,从帷幄的阴影之中忽地冒出来。
当然,这个人也不是凭空地冒出来,而是从帷幄的帘门走进来的。只是,悄无声息的步履,没有引起丝毫的风吹草动。即便是精于剑道的小十郎,五官感觉极其灵敏,也被这个人影利用阴影和气息,毫不经意地靠近到身边。直到小十郎察觉的时候,这个人影,已经拜伏在政宗的面前。
“安部对马守?”对于发生的一切,小十郎甚至都没有仔细地端详眼前的人影,便直接断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安部对马守重定,伊达家信夫郡得鸟屋城城主。不过,重定的身份,除了这些之外,伊达家的绝大部分人,包括辉宗,也只知道他是政宗的心腹而已。因为,重定的城主身份,是在政宗的要求之下,辉宗才赐封的。不过,政宗要求赐封的城主也数不胜数,例如亘理氏的奉行中岛左卫门宗求,也只是因为金山城攻略的表现活跃,由政宗直接出面赐予金山城城主的地位。所以,重定这个政宗的心腹,也并不显眼。不过,重定也有一个显眼于后世的身份,只是当时鲜为人知。至于这个身份,便是伊达家黑胫巾组的组头。
天正十年,为了及时了解甚至影响近畿的局势,政宗和小十郎一起策划,创立了伊达家的忍者队伍。这支队伍,便是黑胫巾组。黑胫巾组,在政宗的指挥之下,由重定筹组。黑胫巾组成员五十名,皆来自于羽黑山、汤殿山、月山这三山的山伏(类似于印度苦行僧),一律腿绑黑革制的胫当,作为伊达家专有忍军——黑胫巾组的标识。
可以说,龙骑兵是政宗的一大创举,黑胫巾组则是政宗的另一大创举。一直以来的日本忍者,多是受雇于大名的独立团体。即便某位忍者受雇于两家大名的情况极少,然而某个流派道场受雇于多家大名的情况,却是屡见不鲜。针对这种情况,政宗创立的黑胫巾组,则是只受命于伊达家一个主家,直接听命于政宗本人,有效地防止伊达家忍军的情况外泄。并且,成员进组之前,由于长期隐世,因此具有极高的隐秘性。这些成员,又因为常年的修行,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
为了保证黑胫巾组的隐秘性,就连黑胫巾组组头,都是选择出自武家的重定。不过,并非出自忍者世家的重定,显然具有极高的忍者天赋。或许,因为黑胫巾组这个组织,重定的忍者天赋,得以真正发挥出来。如果这一点看来,政宗也确实眼光独到。
不过,身为得鸟屋城城主,重定并没有前往近畿。然而,身为黑胫巾组组头,重定也并没有随军出阵。那么,重定的此番出现,应该是获得了一份不得不报告政宗的情报。而且,这份情报和现在的这场战事,应该有着莫大的关联,才有不得不报告的必要。
“那么,这份情报,会是什么?”小十郎凝视着通体乌衣的重定,暗自揣测着是什么样的情报,足以使得主战派们放弃讨伐相马家的想法。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通过一个名字、几个家族,从重定的口中得到了解答:“田村大膳大夫(清显)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并且随身携带一封书信,书信标记有田村、佐竹、芦名、岩城几家大名的花押。”
听到这个消息,小十郎陷入一片诧异之中,也没有心情去知道这个情报是如何得来的了。因为,对于小十郎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份情报所包含多层情报:身为伊达、相马两家共同的盟友,也是仅有两家、两家仅有的盟友,清显此次前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两家的和谈。这是第一层。
芦名、岩城两家,曾经同时作为亲善伊达、佐竹两家的大名,因为芦名盛氏和岩城亲隆的逝世,变成佐竹家的忠实盟友。所以,这封联合花押的书信,一定是佐竹家背后*纵的阴谋。这是第二层。
不久之前,田村、佐竹两家才发生战事。至于佐竹家,不惜利用刚刚和谈的田村家,来进行这场和谈,牵制伊达家的扩张。这证明了,佐竹家对于伊达家动向的关注。而且,这种关注,恐怕是充满了佐竹家野心的敌意。这是第三层。
关于相马家的和谈,即便有佐竹家的威胁,不过清显亲自出面的情况,还是证明这次和谈出自田村家的本意。会做出这种决定的田村家,仍旧是中立于伊达、相马两家之间的摇摆不定。这是第四层。
综上作述,这个情报也就是说,如果不触及相马家,伊达家还能有田村家这个忠实盟友。然而,讨伐相马家的伊达家,是没有支持的盟友可言。这种情况之下的伊达家,一旦继续讨伐相马家,很可能产生孤立无援甚至四面楚歌的境地。到时候,田村家或许不会落井下石,不过也无法帮助伊达家了。
“这个理由,应该是能够说服伊达家的同僚们。但是,现在的这个形势,殿下认为伊达家应该朝着哪方面扩张?”对于小十郎来说,这份情报,相比于说服主战派而言,更为重要的作用是制定伊达家未来的战略计划。因为,这份情况实在是说明了伊达家岌岌可危的现状!
至于伊达家这个岌岌可危的现状,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敌视伊达家的佐竹家,实在过于强大。在“佐竹家家督“关东之鬼”义重的谋划之下,佐竹家控制了芦名、结城(白河)、二阶堂、岩城、畠山将近两百万石领地的势力。相比之下,即便收复伊具郡也只有二十多万石领地的伊达家,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的弹丸之地。
“既然佐竹家的鬼胆敢窥伺我独眼龙的伊达家,那么就让那只鬼明白,他的佐竹家才是我的囊中之物。”即便在这样形势分明的情况之下,面对小十郎的问题,政宗也没有一丝犹豫,而是直截了当地夸下了这句海口,夸下就连小十郎都不禁惊讶的这个海口。
“殿下还是放不下御前夫人么?”然而,对于政宗的这个想法,小十郎惊讶之余,却也这般质问着政宗。很明显,相比于鼎盛的佐竹家,最上家也才是新兴。现在的南出羽诸领主,即便都已经臣服于最上家现任家督义光的名下,实际上却更怀鬼胎。就军学而言,如果要扩张,除了讨伐相马家之外,最好的方法就是攻打最上家。只是,政宗却宁愿直接以卵击石,与庞然大物一般的佐竹家一决生死,也要避免了攻打最上家的想法。这个想法的原因,除了因为政宗的母亲——义姬之外,小十郎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不过,面对小十郎的质问,政宗却也表现出异常的淡定。不得不说,政宗确实放不下母亲的感情,无法毅然决然地攻打最上家。然而,促使政宗想要直接讨伐佐竹家的原因,却不是这种想法。政宗的想法,由于刻不容缓的命运,由于事与愿违的现实,更由于伊达家天下的誓愿,慢慢地脱离出政宗曾经的思维,脱离出在小十郎影响之下的那种思维:“既然命运没有给我时间,那么我政宗不如速战速决,看看命运能不能阻止我伊达家的天下吧!”
(https://www.biquya.cc/id35169/213261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