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六年(1578)
“父亲大人!上山城的使者在哪儿?”
天守阁的辉宗刚刚与上山城武卫氏的使者武卫义澄会面结束,便迎来政宗、小十郎急冲冲的到访。只是简单行礼之后,政宗甚至不等辉宗开口,便要询问上山城使者的情况。
“上山城使者内藏助现在正在偏室,山城守(基信)正在招待他。”辉宗看着政宗急冲冲地前来询问的样子,不免苦笑。因为,平时的政宗十分沉稳,也总是沉默着聆听之后,才发表思考得出的意见。但是,一旦政宗情绪激愤,或者认定自己的想法时,便会展现出急躁的一面。至于礼节这些没有实际作用的东西,急躁时候的政宗自然是不管不顾。
“内藏助的来意是不是来请求本家出阵,帮助武卫氏对抗最上家源五郎的侵攻?”政宗机敏地猜测着武卫氏的意愿。不得不说,在回到辉宗身边并且参与政事之后,政宗的感觉逐渐地敏锐起来,与他的才智一般成熟了。毫无疑问,政宗对武卫氏的猜测并无偏差。
“在源五郎*迫源六郎自尽之后,出羽守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政事了。没有了出羽守的支持,最上八楯逐渐无法抵抗源六郎的势力。因此,源六郎也开始统合南羽州的势力,拉拢延泽氏与白鸟氏,击败东根氏和长静氏。武卫氏曾在最上之乱中附庸于本家,害怕成为源五郎下一个目标,因此前来请求本家的援军,以阻止源五郎的扩张。”辉宗将义澄带来的消息,即南羽州的当前局势,一五一十地向政宗说明。当然,对于温厚的辉宗来说,自然不忍心看见仰仗自己的上山城陷落。不过,辉宗却只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吐露出推辞的意愿:“敌对的最上家逐渐壮大,对于本家并非是好事。更何况,附庸的武卫氏危在旦夕,已经派遣使者前来请求本家的援助了,身为宗主的本家怎么能坐视不管?但是,北条家的请求在前,本家既然已经应允,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倘若兼顾彼此,只怕顾此失彼。”
“这正是天赐的借口啊!”政宗简单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想要让辉宗也明白,自己接下来所说的关键所在:“北条家固然与本家结盟,表面上是有共同目标,实际上是因为本家需要借助北条家的力量排除阻碍,制霸奥羽一带,从而争霸天下。倘若本家反为借力所利用,那么终归要屈居于北条家之下。况且,上杉家之乱恐怕就是由喜平次击败三郎了。在本家的出阵注定失败的情况下,本家当然以减少消耗与损失为优先,应该考虑如何减少出阵人员。即便来日与上杉家为敌,上杉家也不会优先针对本家。至于最上家源五郎,其与本家的情谊已经无可挽回。因此,本家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一旦最上家侵吞南羽州一带,得到做大的机会,则将会成为本家的心腹大患。相比之下,针对最上家的行动才应该是本家的当务之急!而现在,附庸本家的武卫氏请求援助。若不救援上山城,则无法安抚与治理那些附庸本家的豪族。本家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说服北条家允许本家无法全力出阵。届时,本家虽然仍需出阵越后,却能大幅减少出阵阵容,既对北条家有所交代,又能以主力抑制最上家的扩张。”
温厚的辉宗太过注重承诺与道义,竟忽视了对于本家利益的轻重之别。直到听到政宗的建议,这才恍然大悟。不过,接下来政宗匪夷所思的言语,又让辉宗再次云里雾里:“我认为,这么方便的借口,山城守也应该有所察觉。父亲大人只是拘泥于信用,所以无法决断罢了。我相信,山城守招待内藏助之后,也一定会来说服父亲大人的。政宗的前来,本来就是多此一举。不过,政宗今次前来,其实是另有原因。”
“难道,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么?”政宗和小十郎不仅是才智出众,而且总是能够抓住要领。伊达家的琐事,政宗和小十郎平时都并不在意,对于辉宗处理政务的能力也表现出十分的信赖。但是,对于伊达家的重要事务,政宗、小十郎就一定会来过问辉宗的想法,甚至直到辉宗采用自己满意的方法为止。所以,辉宗对于政宗的话感到困惑。毕竟,处理北条家的请求和最上家的扩张,是关于伊达家未来的大事。政宗竟然说前来是另有原因,那么这个原因起码应该和之前的事可以相提并论。
辉宗正在绞尽脑汁地猜想着,因为如果真的疏忽与之前相提并论的大事,那么伊达家就算是差点要受困于自己的疏失了。不过,政宗的回答却让提心吊胆的辉宗放下心来:“请父亲大人允许政宗、小十郎、时宗丸出阵!我政宗必领旗本队,打一场不辱政宗之名的初阵!”
政宗、小十郎、时宗丸的初阵对于伊达家不是大事,但是对于三人来说,就是一生的大事了。不仅因为是初阵,更是因为神职之子的小十郎就此作为武士,而尚未元服的时宗丸也可能提早元服。至于辉宗,虽然放下心来,不过也不禁展露出一副悲悯的神态:“政宗你才十一岁便已经因为战事就元服了,我怎么忍心你再因为战事就早早初阵呢?”随着言语,辉宗也不禁有几分湿润涌上眼眶,流露出来。
“身为乱世的武士,生死尚且置之度外,又怎么会在意何时初阵呢?政宗已经做好觉悟,在十年之内,使伊达家成为与织田、岛津、毛利、北条、上杉、武田并列的第七个百万石大名。也唯有如此,本家才能在未来,有资格去争霸天下。请父亲大人不要在意政宗的状况。”政宗一脸坚毅的表情,使辉宗不禁越发感伤。但是,面对政宗的毅然决然,辉宗也自知不能优柔寡断了。政宗看到正要表示赞许的辉宗神情,便继续表达道:“至于小十郎虽然继承本家的神职。但是,片仓氏本就是武士之家。让小十郎继承壱岐守(片仓景亲)的部分知行,成为政宗的旗本武士也平常不过。而时宗丸只须元服,就可以继承伊达家兵部大辅的名分,便可以作为政宗的旗本武士出阵。”
当然,对于政宗的出阵已经支持的辉宗,本来自然不会也对于这些想法有其它意见。不过,辉宗还是对于战国的乱世,怀有深深的心痛。不仅是对爱子的不舍,甚至是对于侄子的不忍:“虽然你身为本家迹目,背负着振兴本家的使命,所以之前不得不元服。即便,现在就要求进行初阵,我再怎么不忍也无法拒绝。但是,栖安斋虽然身为大森城主,也是伊达家的子孙。但是,也只是伊达家的四肢,时宗丸不需要急于元服与初阵。现在的时宗丸,也才仅仅十一岁。你已经被命运来摆布,我又怎么忍心时宗丸也如此呢?”
“那么,在这一次出阵中,请让时宗丸作为我的侧近跟随在我的左右。我不能抛下时宗丸一个人的愿望!”政宗还是如此地要求,几乎是寸步为让。因为,对于政宗而言,振兴伊达家是政宗、时宗丸、小十郎三个人共同的愿望。因此,应该由三个人共同实现。一个人的努力,反而像是一种自私。
“那么,三个人在战争中好好地磨炼吧。”政宗和小十郎一样,与坚毅如影随形,拥有一份天生的固执。辉宗也自知,无法轻易地改变政宗的决定,对于政宗的坚决,也只好这么一脸无奈地答应了。当然,辉宗也十分期待,能从政宗这三个人的身上,看到伊达家的未来。
小十郎一言不发地冷眼相看,只是默默地这样,背负着伊达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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