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龙与右眼 > 第四章 今政宗 1

?天正五年(1577)

  

  这一天,伊达家家督的居馆评定间,满满当当地伊达家家臣们齐聚一堂。虽然鬼庭良直等大将无法出席,除了战前评定,这里很少有这般浩大的场面。不过,这里尽管奉行们熙熙攘攘,却没有过多喧哗。两列家臣依照身份排列,正襟危坐的他们显得庄重肃穆。因为,今天的一切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不亚于出阵的大事。这件大事,便是伊达家迹目梵天丸的元服。而这件大事,也代表的未来伊达家的梦想也将有人实现。因此,家臣们的希望,也由目光汇聚在上位的家督辉宗以及今天的主角梵天丸身上。

  

  “梵天丸,作为陆奥国伊达家的子孙,今日在此行元服礼。我伊达家第十六代家督伊达辉宗,作为梵天丸的父亲,同时也作为梵天的加冠者,将为伊达家迹目梵天丸加冠。”辉宗正式地宣布家臣们,关于梵天丸的元服,也在此正式承认了梵天丸的伊达家迹目身份。这场元服礼更由此正式地开始。

  

  在宣布结束之后,按照程序,辉宗接下来便要亲自为梵天丸剃去额发。可是,辉宗拿起剃刀的手,却不禁颤抖。因为,辉宗看到了梵天丸清瘦的面庞——“一直以来,我们给梵天丸的期望太过沉重,因此也一心希望梵天丸磨练成一名优秀的大将。但是,我们注重于给予梵天丸磨练,却忘记给仅仅是一个孩子的他以父爱与母爱。一直以来,我竟专心于应对局势,还一无所成。而夫人…”——辉宗不禁地由清瘦的梵天丸想到这些。虽然眼前的梵天丸还十分结实,可是毫无孩童的生机活力。辉宗内心的自责,不禁渐渐地爬上心头,又不禁爬上了眼眶,模糊了梵天丸的身影。

  

  “父亲,梵天丸做好成为武士的准备了。”梵天丸看出父亲的愧疚,就用毫不引人注意的这句宣誓来郑重地安慰辉宗,也希望能够稳定了辉宗的情绪。在梵天丸的催促下,辉宗才深深叹气一口,认真稳当地摆动剃刀。

  

  随着剃刀一次又一次轻抚着梵天丸的额头,梵天丸的额发飘然地落到梵天丸的脚下,像是梵天丸要抛弃以往的幼稚,踏着过去的缺陷。而褪去了额发的梵天丸,也褪去了以往颓唐的模样,渐渐地崭露出武士的精神,像是要昂首面对未来的武士人生。辉宗看着剃刀下,那个似乎饱受磨练的梵天丸的模样,渐渐地刚毅起来。如炬的左眼展露出来,让人在眼神之中都感到一份倔强。就连辉宗,随着刘海一点一点地刮除,也一点一点地油然而生出希望来。直到结扎起发髻,辉宗的心情竟不能自已地振奋起来。

  

  接过辉宗手中的乌帽,精神抖擞的武士梵天丸便出现在天地之间。这时的他也不应该再使用梵天丸这个幼名,他应该有一个威严十足的名字,才能够与他日本第一大将的愿望相称。而伊达家向来有领受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偏讳的权利,例如植宗领受将军义植的“植”、晴宗领受将军义晴的“晴”、辉宗领受将军义辉的“辉”。但是足利氏现任将军义昭遭到伊达家同盟织田家的流放,因此梵天丸很可能不按传统取名“昭宗”。家臣们猜想,辉宗一定取得了织田家家督信长赐予的偏讳,要将梵天丸取名“长宗”甚至是“信宗”。不过,辉宗的决定却出人意料…

  

  “梵天丸。”辉宗十分严肃地最后一次称呼梵天丸的幼名,深深的期望在声音中微微颤抖。辉宗并没有低头向时任内大臣的信长领受偏讳,而是为梵天丸准备了一个更伟大的名字:“从今以后,你的本名便是政宗,表字藤次郎的伊达藤次郎政宗。”

  

  伊达政宗,是伊达家第九代家督大膳大夫政宗的名字,是曾经振兴伊达家、使伊达家未来雄踞陆奥国的“中兴之祖”。现在,这个名字也成为未来伊达家第十七代家督藤次郎政宗的名字,是饱含辉宗期望与深情的名字。辉宗毫不避讳地决定梵天丸使用这个名字,让家臣们也深受感动:不领受任何人的名字,是辉宗希望政宗可以不再屈服于任何人。而毫无顾忌地取政宗这个名字,是辉宗希望政宗可以继承他的决心,像大膳大夫政宗一样振兴家业。而辉宗之意不止于此,结合这两种希望,正是辉宗祝福政宗可以成为日本第一大将,击败一切的对手。

  

  可以说,政宗的刚毅模样和辉宗的取名已经让家臣团结在政宗身边。政宗一直以来感受忠诚的感动,也在这一刻坚定地回应给家臣们:“我政宗,不仅仅要得到大膳大夫之名,从此也要得到大膳大夫才智与勇武,建立不亚于大膳大夫的功业!”言及于此,政宗的决心随即变为政宗的行动。他一直记得资福寺中规划的部队、一直渴望着一支横扫天下的部队。他满怀真挚地面对辉宗,郑重地要求道:“我希望父亲大人能够让我像大将一样,让我率领一支旗本队,使用本家的骏马与织田家购入的所有铁炮,创造一支我伊达政宗的部队!”

  

  政宗突如其来的要求,领辉宗惊奇不已。仅仅是要求一支旗本,那便是少年的满腔热血。而且,家督也应该让元服的迹目成为先手役,通过率领旗本得到锻炼。但是,政宗还要求配备骏马和铁炮,甚至还是只能来源于织田家的伊达家所有铁炮。辉宗不禁都要认为,现在的政宗就急于奔赴战场了。但是,辉宗还是支持他的决定道:“那么,希望政宗你能好好带领我为你挑选的旗本队。”这种支持并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是因为政宗已经是辉宗所有的希望。

  

  不过,政宗却出乎辉宗的意料地冷静。他并没有年仅十一岁就急于出阵,因为政宗已经领悟到,急躁只会造成失误。他只是肃穆的面对家臣们,立下永世难忘的誓言:“支那曾经也有一个天生独眼的大将李翼圣克用,他带领他的沙陀军,复兴了衰败的大唐,重新建立了一个时代。而我政宗,也会用这支旗本队,冷静等待重振家名的时刻,成为今世的‘独眼龙’,开创我的时代!”

  

  “今世的独眼龙,一定会腾飞在更高的天空。因为,我,右眼的誓言。”——小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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