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灵隐忘剑录 > 十六齐聚常青殿,各有心思;独游孤老峰,生人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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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黎即刻启程,不消片刻便到了常青殿外。他立定身形之后,四下环顾,发现常青殿内外,已经聚来了好些真人。正在殿内静坐的清言真人何等修为,姚黎刚一来到,他便心有感应。略一犹豫之后,朝姚黎招手道:“姚师侄,且到我这里来。”

  姚黎正不知何去何从,忽的听闻清言传唤,忙走到他身后站定。他偷偷打量殿内众人脸色,九华山的苍鸿真人一脸怒容;龙虎山的两位真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作态;自家长辈与蜀山长春真人只是微笑。反观昆仑派的几位真人,各自一副苦瓜脸。

  眼见人已到齐,苍鸿真人眉目一横,拍案而起,扬手直指一真子,语气不善的喝道:“一真子!明人不说暗话,我那徒儿虽有不对之处,但也不至于暗地将他绑去,动用私刑。介于卢子涵有错在先,只需师兄把人交予贫道,此事贫道便不再追究。若是不然,莫怪贫道不念旧交!”

  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九华山势大,但与昆仑相比,还相差甚远。只是,现如今昆仑掌门人兵解未久,群龙无首。苍鸿真人欺昆仑式微,这才敢出言威胁,棒喝于厅堂。也不知他如此作为,背后是否有人授意。一真子也未在意,只是轻笑,随口道了一声:“无量天尊。”而后语气平常的应答道:“苍鸿师弟,此事尚未查清,怎可妄下定论?说来也巧,昆仑山近日跑了一名重犯。说不得,卢师侄与她有什么恩怨,这才被绑了去。”

  苍鸿闻听一阵子之言,开始还不打紧,正要说话,心中一动,又想起龙玉被困昆仑之事。他心思电转,难不成是一真子怕东窗事发,这才放跑了龙玉。而龙玉又因白苒之事,迁怒卢子涵?他如此一想,更觉此事大有可能。加上龙玉的冤案,本是他们要挟一真子的砝码,这样一来,反倒是苍鸿子有口莫辩。

  只瞧他脸色一青,站在原地吱吱呜呜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于是老脸一横,随即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这时,苍鸿身后又走出一人来。姚黎定眼一瞧,此人正是不日前,刚来到昆仑山未久的龙虎派华召子。

  姚黎见他装出一副和事老的作态,心想此人笑里藏刀。白苒之事,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就连‘青黄一气剪’之托,怕也是华召子给他下得套。他越想越是愤恨难平,华召子心生感应,朝姚黎瞧了过来。姚黎也不怕他,把眼一瞪,径直与他对视起来。对于姚黎愤愤的目光,华召子全当不知,反倒一副笑态,任谁见了,都觉得他和蔼可亲。如此作态,姚黎对他反感倍增。

  华召子从容上前,走到一真子与苍鸿子二人正中站定,然后含笑说道:“两位真人稍安勿躁。当务之急,乃是寻回卢师侄。贫道倒有一个提议,不如就让苍鸿差人搜遍昆仑。一真子师兄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常青殿顿时一片死寂,针落可闻。就连站在华召子身后的苍鸿真人,也不禁面色一变。姚黎暗忖:“若要准许九华山大张旗鼓的,在昆仑漫山遍野寻人,昆仑派日后也不用在九州立足了。可华召子此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理所应当一般,这又是何意?莫不是存心激怒昆仑?又对他们有何好处?”

  正当姚黎还在揣测华召子用意之时,殿中有一人最先沉不住气。只听他冷哼一声,哼声虽不大,却似龙吟,在场众人俱是听得异样真切。姚黎循声看去,一真子身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道人。这道人身材高大,却生得相貌丑恶,横练的一身肌肉,把宽松道袍撑得发紧。姚黎见他也不戴冠,只把长发披肩。眉宇之间杀机毕露,二目凶光更胜恶鬼,人往那里一站,好似立于尸山之巅,又如置身血海之极。

  那道人瞪了一眼华召子,而后冷笑道:“昆仑甚大,非是你扬州几处小丘可比。外人想要巡山,也无不可,只是怕某些人手脚不干净,触动了先人设下的禁制。倒时候死在其中,若是日后旁人问起,说我昆仑派不懂待客之道,尚不打紧。但要污浊了仙山妙境,便是罪孽深重了。”此话一出,常青殿内人人自危。道人言语虽是婉转,但当中暗藏的杀机,任谁也听得出来。

  华召子笑容不变,语气依旧,从容应道:“三玄师弟好大怨气。贫道只是提些意见,至于许与不许,还看昆仑诸位同道的意见。”他的话虽是明面上征求昆仑几位真人意见,但说话时眼神不理一真子。

  姚黎见华召子如此,又瞧三玄子看一真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气,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忖:“早听师伯提及,元元师叔祖要三玄子与一真子斗法定掌门。华召子如此作为,意在激化师兄二人矛盾,日后比斗,自然不会留情。昆仑派的两位高手若是斗个两败俱伤,自然对扬州之事不甚上心。当真好算计。”

  在场众人皆是道门高手,各个都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既然姚黎能看得出来,谁又看不出华召子的打算呢?只是三玄子虽是知道华召子有意挑唆,但也非是空穴来风。他对一真子本就有所不满,大家又都看好一真子继任掌门,心下不免对他这位师兄生了几分歹意。

  对于华召子的无理要求,昆仑派的几位真人自是不会答应的。苍鸿子越想越是担心他徒弟性命,眼见华召子不再为他说话,眼珠乱转,正巧瞥见老神在在的清平等人。心道:“既然如此,不如把水搅得混些。”当下便开口说道:“昆仑若无什么怕见人的地方,何须于此多的顾忌?贫道也非不讲理之人,你们若是信不过我,寻人之事,不如就由蜀山的几位负责便是了。”

  常青殿众人闻言,又一齐朝蜀山剑派,同灵隐剑派步位的地方瞧去。长春真人首当其冲,蜀山剑派执道门牛耳,此事苍鸿子既然发话,可与不可,他都要给个答复出来。蜀山的长老含笑半晌,心里早把苍鸿子骂了个遍,暗忖:“苍鸿这厮好生无赖,自家丢了徒弟,也不想要别家好过,当真可恶至极矣!”

  长春真人一番思量过后,本要打打太极,开口搪塞过去。哪料到一真子恰巧这时,从袖中取出一枚乌木令牌,抬手间便就把它送到清平真人面前,扬声道:“此为‘巨木令’,昆仑山内多有禁止,可保执令之人无恙,劳烦清平师兄费心了。”

  清平接过‘巨木令’,想也不想,便把它递到姚黎手中,当即说道:“姚黎,此事交由你来,万不可耽误了。”

  自家掌门发话,姚黎唯有硬着头皮接过‘巨木令’,心想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即心思一变,转念暗道:“清言师叔要我私下暗访,这几日来,正愁昆仑诸多地方都有禁制,无法下足。好巧不巧,今日一真子借掌教之手,将此‘巨木令’予我。莫不是他俩早知此事,好要我光明正大的行走昆仑,方便行事?”如此一想,便朝清平与一真子各自瞧去,只是以他眼力,实在看不出究竟来。

  此后常青殿内又陷入沉默,一真子见话无好话,说了几句官腔,然后真人们各自散去。姚黎紧跟在清平与清言身后飞纵,心中疑虑万千,可又不知当不当问。清言似乎看出他的迫境,回头说了一声:“一切随缘便是,管他因由作何?”姚黎闻言,但觉清言之话说得在理。便不去再想一真子,同自家掌教真人的用意。

  到了当日下午,姚黎心中盘算妥当:玉柱峰后山禁制最多,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夜魅暗害了静观真人,遭受无妄天劫。此刻自己也不一定吃得消,急忙逃窜走不出太远,该是还在玉珠峰附近。至于卢子涵之事,不外乎是被白苒的生母龙玉掠去。姚黎本就对白苒下狱之事气愤难平,加之与龙玉有私交,再加上白苒心系于他,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于是不再理会。

  姚黎拿着一真子那里得来的‘巨木令’,大摇大摆的朝后山走去。路上巡逻的昆仑弟子颇多,见他如此,都觉奇怪。其中几人待要上前询问,却都被同僚来了回来,并指了指悬在头上发光的‘巨木令’,众人见此,便就驻足。姚黎也不去理他,径直朝后山纵去。

  等他到了后山,发觉此山禁飞行遁术,便是有‘巨木令’在手,也提不上真炁,只得徒步。进山之后,起初山路多有歧义,也不难走。后来山路越走越险,越走越陡,景致愈奇,草木愈多。姚黎一路向下,等他到了半山腰,但见白云片片从身前飞去来往,身前十米不能见物。心想:“玉柱峰接连天地,孤峰笔挺,本就高出诸峰甚多,这才能有如此之多的云雾,在半山缭绕。后山成年不见日光,当真是‘鸟飞绝,人踪迹’,我若是刺客,定然会藏身于此。”

  想罢,姚黎纵身一跳,跃上身旁一株参天古木,等他到了树冠顶上,极目远眺,朝山下望去。但见下面一大片云毯,与天一线,看不到边际。头顶一轮红日,映得云彩斑斓,流光生辉。若是细看,定能发现云里泛着黑斑,想来山下,此时正下着大雪。

  姚黎看了一下时辰,朝着山下走去。穿过云间时,身上道袍都被雾气打湿,等到了云团之下,再由冷风一吹,便是一层冻霜。金丹在心田,寒暑不能侵,水火不来犯,姚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是如此打扮实在不堪,便就挥挥衣袖,抖去满身冰渣,又有风来,又是一层白霜。如此这般,他也懒得再去理会这些俗物侵扰,任由风捉弄、霜袭人。

  径直往下,约莫走了三里山路,小径颇多,挨个去探。姚黎拿着清言予他的罗盘,一面走,一面瞅个不停。只是一路走来,罗盘只是寻常,全无半点反应。

  忽的有烈风由下而上窜出,姚黎驻足,朝前看去,三尺开外,便是万丈深渊。低头朝深渊一观,虽有修为在身,看得久了,亦不免目眩头昏。左右一望,已无出路。再往对岸瞧去,风雪翩跹,遮蔽视野,但尚有一株迎客松,隐约可见。想来对面还有一峰。

  姚黎估摸了一下距离,拿定注意之后,他先是退了几步,然后突然加速,临到崖边,猛地纵身一跃,恰似飞鸟,虽无真炁加持,但也能飞越山涧。眼看就要着地,便就展开双臂,似大鹏展翅一般,由高出落定身形。等到落地之后,四下一看,此处已非玉柱峰后山之内。又见左手不远有一巨石笔直而立,形如大柱。其上有两列七个古篆大字,左三右四,写的是:孤老峰,生人勿近。见状暗忖:“我怎从未听说昆仑还有一座孤老峰?”

  姚黎站在刻字的大石之下,一连试了几种遁术,真炁俱是闭塞不通。忙把一双元剑放出,耍玩一阵儿,见飞行无碍,这才放心。寻了方向,继续朝前行进。

  正行走时,忽闻头顶一声鹰嚎。姚黎自语道:“如此大雪,怎会有飞禽盘空?”说罢抬头望天,只见雪势依旧,黑云压顶,不见半个活物。正纳闷时,又是一声高亢的鸣叫,姚黎循声望去。果真见到十几丈开外的崖壁上,悬着只大雕,头上一撮金毛,浑身铁羽,像似披甲的将军,碧眼铜喙,一双鸟爪有如火炼精钢,牢牢的嵌在石缝里。大雕也不怕人,见了姚黎只是撇上一眼,便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石缝发呆。姚黎见了也不禁心中暗赞一声:“如此神骏的大雕,九州难寻。怕是再有几个寒暑,就要开智成妖了吧。”

  正想时,忽见石缝之中窜出两条大青蛇,只露出半断舍身,估摸能有七八尺长。那大雕见了大青蛇,急忙用口去啄它们。奈何那一对青蛇反应不慢,眼见鹰嘴到来,左面那条蛇身一盘,蛇头埋在身下,变作一方青盾;另外那条青蛇蛇信狂喷,发出阵阵毒烟。这毒烟也怪,山上大风大雪,却不能动它分毫。

  姚黎见眼前鹰蛇大战,但觉好玩,便就留下观战,心道:“这孤老峰有仙家禁止,寻常飞禽走兽自然不敢入内,凡人莫能攀爬上来,倒成了这些异兽修养生息之所。”

  一个念想的光景,大雕遽然发动猛攻,它似乎不惧蛇毒,铜喙频出,好似一名剑客武动长剑。姚黎看得心惊,这大雕的明显有些门道,像是经人调教过一般。那对青蛇虽然生得异禀,叵耐大雕更为神骏,三两回合之后,败象已成。青蛇见自家本领无济于事,也不恋战,心知不敌,便又缩回石缝之中。大雕一嘴落空,啄到石头上,激起碎石乱射,火星四溅。

  那大雕见蛇已回穴,似乎不肯放弃,发起兽性来,蒲扇着羽翼,鸟喙与鹰爪同施。连抓带啄,愣是把方圆七八尺的大石凿空。青蛇无处藏身,待要再逃,刚要动身时,便被大雕咬住七寸。姚黎这才看清那青蛇原来是一只,两头俱是蛇头,一头被大雕咬住,另一头发狠,嘶的一声就要咬它。大雕不慌不忙,赤练一般的爪子把它拿住,蛇身不够长短,不能咬到大雕软肉,唯有嘶嘶叫个不停。

  大雕悬在半空,身子猛地绷直,便将蛇身扯成两端。两头青蛇也未立即死去,挣扎了一阵儿,这才因为失血过多,魂归故里。大雕飞到高出,把蛇的尸身放下,仰脖叫唤了几声,响彻四方,然后几口便将青蛇吃在肚内。姚黎见它把两个青色的蛇胆留着不吃,用嘴叼着,扑腾了几下翅膀,便就飞走。

  姚黎见大雕要走,暗忖:“这大雕明显是别人调教过得灵物,这番出来,必定是为它主人来找吃食。那双头蛇的蛇胆不能增进功力,但却罪善疗伤。我这边去追那畜生,定然有所发现。”如此一想,也不磨蹭,当下就使出陆地飞腾的本事,一面望着空中的大雕,一面在孤老峰的树林间跳纵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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