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灵隐忘剑录 > 第二章 同门之间,思过崖中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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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隐剑派清肃真人主管刑法,洗剑峰在众弟子眼中,好似刑堂。清肃真人于剑派内,乃是一位有如阎王一般的存在,他平日又不拘言笑,触犯了门规的弟子落在他手里,少不得一番严惩。若是真传弟子也就罢了,顶多施以苦刑,痛骂一番,再去思过崖面壁上几年。不过,如果是外门弟子犯了错,大多都是会去了仙根,抹掉记忆,流放人间。所以,外门弟子人人自危,自他接掌刑堂,便少有人触犯门规。

  就连姚黎这位灵隐剑派的风云人物,想起要去见清肃真人,也不禁心中发慌。此去刑堂,只因前人定下规矩,真传弟子要去思过崖,先过洗剑峰,由刑堂长老亲自责问一番,才去受罪。好在今日刚巧清肃真人闭关,不在堂上,所以清肃真人的徒弟裴元待师傅升堂审讯。

  殿堂之中,裴元站在主审台旁,几个道童手持木杖、皮鞭直立两侧。要说这木杖皮鞭,虽不是法宝,但也都是有来头的法器。那木杖乃是坤天神木的枝干所做,灌以真炁,有如雷棒。皮鞭更是了得,乃是三百年前,清肃真人斩了西北蛇妖,取皮骨炼成,只因火候未到,灵性缺失,这才没成法宝。

  裴元长得极像他师傅,一双剑眉下,是对丹凤眼,鼻子上挺,见了谁都是一副欠他钱的表情。他喝了一句升堂,两侧道童各自持杖叩地,哐当作响。裴元看了一眼姚黎,不知从哪取来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等了许久,似乎才想起来台下还有个人要审,故作惊讶的说道:“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蜀中大侠姚黎么?你怎也来刑堂了?当真稀客啊。”

  姚黎在门中人缘极好,但是却有两人与他的关系一直是半冷不热,这裴元就是此二人之一。洗剑锋掌管刑法,再加上清肃真人历来以严厉出名,门中弟子大多怕他胜过掌门,所以连带裴元此人,也被弟子们敬畏。久而久之,裴元便生了骄傲之心,不把门中同辈放在眼中。有一次他去出云峰提审犯了过的弟子,还未定罪,只因那弟子顶撞了他几句,就命人将他打个半死,拔出了灵根。这事儿恰巧让路经此地的姚黎遇上,他看不过去,自然上前与裴元理论。

  两人话不投机,裴元虽知他剑法厉害,但又想此处乃是灵隐剑派,除了掌门,谁还大过自家师傅?便以扰乱门规、妨碍公干为由,要将姚黎拿下受罚。姚黎自然不肯就范,便与他动了手,结果可想而知,裴元在他手下没走上一招半式,就被剑罡刮个人仰马翻。自此,二人的梁子便就结下了。裴元回到洗剑锋之后,又觉得这事儿甚是丢人,也不敢在师傅面前提及,就将此记在心里。今日终于把姚黎盼来,他嘴上不说,脸上不乐,但心里正是开心的紧,心道:姚黎啊姚黎,今日你落在我手里,可要让你吃些苦头才行!

  姚黎知他接下来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便不去看他,盯着正前方的三清祖师画卷说道:“三清道祖在上,弟子知错,愿受责罚。”

  裴元见他无视自己,脸色立即阴了下来,冷冷说道:“哈!原来是犯了门规,来领罪的。姚师弟,恕我这做师兄的得罪了,公务在身,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啊。”说罢,他又对左右道童吩咐道:“来人,杖刑三十,鞭罚二五!即刻执行!”

  这些刑堂的执法道童平日嚣张惯了,但他们也认得姚黎,心知这是灵隐剑派最得势的弟子,虽不是首席,但也是未来掌门的热门人物,得罪不起。可裴元的话又不能不听,便各自朝姚黎告罪一声,执杖持鞭朝他走来。

  姚黎见此,也不躲闪,这也是门内规矩,不好指责什么。执法道童便就执行,拎起大杖蛇鞭便打,鞭声杖击之音大作。可道童们都不敢得罪于他,是故并未动用法器上的灵通,鞭杖根本破不掉他护体罡气,只是声音甚大,也就做做样子。

  裴元见了,哪还不知道童的心思,上前一脚将一道童踹倒在地,持起地上的‘坤木杖’运使玄功,真炁注入其中,杖上风雷之声大作。裴元面目狰狞的笑道:“姚师弟,让这些不入流的道童执行,未免剥了你的面,怎也是蜀中有名的剑客,便就由我来亲自伺候你吧!”随说,他挥舞‘坤木杖’朝姚黎背上就要轰来。看这架势,哪是在行刑?分明就是要他性命来的。

  姚黎心中冷笑,这裴元好了伤疤忘记疼,索性再给他个教训。他也不转身回击,只把真炁运使到背门,等那‘坤木杖’击来。未到身前三寸,剑罡自行反击而去,破了坤木杖上的雷法,却不伤其半点,余力不减,直刺裴元面门。裴元好歹也是真传弟子,他见剑罡来得甚猛,来不及掉头,忙架起铁板桥躲避。剑罡嗖嗖轻响,飞出刑堂之外。

  姚黎见了,忙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神情关切的问道:“师兄,你这是作何?莫不是在练什么了不得的道法不成?可否说与师弟一听,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裴元支起身子,一指姚黎,喝道:“你!”他话到一半,本想出口指责,可那剑罡去势快极,声音也轻,在场的人,除了他与姚黎,怕是堂中几个道童都无人发现。又见道童们茫然看着自己,裴元怎会说出刚才经过,要人知道,自己连姚黎正脸都没见到,就被他毁了兵器,狼狈躲避,还不叫人笑话?

  是故自认吃了哑巴亏,愤恨的说道:“屡教不改,当真是个惹祸精,活该去思过崖受苦。”随即,又在本子上给他记了一笔。姚黎见过场走完,便就转身离开,去往思过崖。

  等姚黎走远,裴元又从判官台上取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锁妖名册》。他快速翻阅起来,目光定在一页上。随即一咬牙,将那页撕了下来,对手下道童说道:“这些妖魔鬼怪不知悔改,罪恶深重,尔等这就去锁月峰将它们拿来,丢到‘万恶渊’里去!”

  道童闻言,各自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个动身的。裴元见了,喝道:“尔等还不快去!?想领受责罚么!?”

  有一道童大着胆子问道:“师兄。这样做有些不妥吧?姚师兄此刻正往思过崖面壁,这些妖魔各个凶恶,若是……”

  裴元冷笑道:“你怎为姚师弟担心起来了?却哪知道他的本事,这些妖魔,可都是他亲自擒来的。手下败将,哪是他的对手?速速去做,否则‘坤木杖’伺候!”

  道童们听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就领命去了锁月峰拿妖。

  却说洗剑峰东南角有一处矮崖,几千年前本不出名,可一场地震改变了此处地貌,大地裂开,露出深渊下的一处阴煞地穴。灵隐剑派先人几番查看,此处地穴甚大,煞气充裕,不好挪动。是故布下丧门阵,将煞气囚禁于其,以免煞气溢出,污染了这满山的灵气。

  剑派又将锁月峰困死的妖魔尸身,或是作乱者丢下深渊,献祭给阴煞。被献祭的妖魔神魂受制于阴煞,不得超升,只得日夜受尽磨难,最终变作阴煞地穴的补品。门中弟子给这深渊起了个名字,叫做:万恶渊,路经此地时,常常能听到恶鬼哭嚎之声。

  自此之后,此崖整日阴风作祟,罡气刮个不休,身临其中,有如千刀万剐。若是没有道行在身,一时三刻就要被削成白骨。到了夜里,百鬼夜行,哭喊叫冤,直到日出方才消停。也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就被当做专门给犯了错的门人闭门思过之用。

  待姚黎到了思过崖,四下张望,内中阴风刺骨,寸草不生,到处都是被刮得有如平滑如镜的峭壁。壁上星星点点有几处洞口,都是给受罚弟子栖身之用。姚黎飞了上去,寻到一处洞穴钻了进入。当下时至七月,蜀中正直最热的时候,可思过崖内比得上北方的数九寒冬还要冷上三分,滴水成冰不在话下。

  洞穴不大,也就七八步的大小,阴风可吹入其中肆虐,姚黎必须时刻运起玄功抗寒。

  他心道:闲来无事,此处又不适合练剑,不如就在这里全心打熬真,凝练炁金丹吧。随即,他坐了下来,平心静气,渐渐入定。崖中到处都是阴冷煞气,远比不上砺剑峰灵气浓郁,所以打坐之时,还得把阴煞祭炼一番,分出其中灵气才行,比起平时难免要多费一些功夫。

  一个月后,姚黎已经习惯于思过崖的生活,这里虽然荒凉,但好在清净,无人来饶他。要说来客,也只有每日夜里来此的妖邪亡魂了。起初姚黎还被他们弄得很是烦躁,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比之初到思过崖之时,他修为精进不少,若让他再呆上三五年,说不得金丹就能一息两转了。

  这日姚黎收了玄功,百无聊赖下,忽然想起那日所得,也就是那纸将金丹化成金液的无名妙法来。便就心血来潮施展起来,算是自娱自乐。

  好巧不巧的是,此时正直午时三刻,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思过崖阴风最猛烈之时。煞气随风入体,姚黎但觉遍体身寒,阴煞聚在檀中穴,还未等他将其祭炼成灵气,金液此时恰好运转到此处,但见它变作洪浪,朝那一团阴煞卷去,不消片刻便就将其吞噬殆尽。

  姚黎见状,大惊失色。要知阴煞内中三分是灵气,七分是瘴气,若是直接吸收,就好似凡人吃了脏东西,难免要坏肚子。他急忙运功将金丹凝实,与此同时凝神内视。看了好久也未发觉金丹有何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又一番思量,发现此番吸收阴煞,比之平日先将灵气提炼出来,再去吸收要好上甚多。心道:金丹变作金液,难道就是为了吸收阴煞之用?且让我再试试,若是可行,这思过崖,不成了修炼的宝地了?

  随即他又运功作法,再次把金丹变作金液,这一回他有了准备,只吸了一小口阴煞。金液见了那团黑气,又是一扑,便将其消化干净。姚黎见了,啧啧称奇,暗叹此法玄妙。不多时,他又吸了一口,金液来者不拒,一扑再扑。

  姚黎心生要试试金液吸收底线的想法,便把口一张,敞开气门。大股的阴煞被吸入体内,金液好似饕餮恶兽,见了阴煞,有如脱缰猛虎般迎了上去。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金液似乎才到了极限,也不要姚黎操作,自己变作金丹,滴溜溜的回到紫府白莲上。

  此法运功一日,成效要比这一个月的收货还丰富。姚黎心中窃喜,自己因祸得福,他此时真想去龙虎山,好好谢谢那两位来找茬的师叔。

  他得了莫大的好处,对此法更加上心。之后几日,每到午时三刻,便运使金液吸收阴煞。等到其他时候,便反复推敲此法。这一日他将法诀刻在石壁上,凝神观望,心中想道:水之一物能容万物,有质无形。金液比之金丹,就要多出种种妙用来。可我看过的典籍甚多,却从未听说过金丹化液之说,此法又夹杂在丹方之中,透着诡秘。

  转又想到,既然是金液,那就该能分能合,金液两分,再做金丹,岂不是变作了两个金丹?!他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是兴奋,于是便就打坐起来,暗运玄功,运使那神秘法诀,将金丹化作金液。然后再将其一分为二,果真无半点阻碍的变作了两团,逐又将它们各自凝实。便见丹田紫府中,两颗金丹徐徐生辉的悬在那里,皆是一般大小,一个模样,只是比之先前要小上少许。

  姚黎心道:还当真可行!此法甚妙,日后与人斗剑时,金丹分作两个,一休息、一上阵,二者交替使用,真炁岂不是用之不竭,使之不尽了?!

  自这日之后,姚黎在思过崖练功就更加勤奋,几乎没做过休息。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过,他却佯装不知,赖在思过崖中不走。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自愿呆在思过崖的,他也算前无古人了。

  这一夜,姚黎在洞中正打坐,心中忽有异兆,但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内中夹杂怨念。姚黎忙起身回避,他看也不看,胎光剑自灵台飞去,朝着偷袭者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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