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的雨湿漉漉的,洗净了整个雷罚城,清新的雨后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青石地板上的苔藓又厚了几分,顺着地面向上瞧,还可以看见几座高大的方尖塔上缭绕着的那几丝未散去的雷电,一只飞鸟轻巧地从方尖塔上掠过,那一丝丝电流便吸入了它的体中,它是“缇洛斯”,泰坦文字中是“先知”的意思,是泰坦一族豢养的侦察兵,它也长得格外巨大,几乎有一个成年人类的个头,只见它微微侧了一下右翼,就再次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一座多彩缤纷的绚丽虹桥高挂于雷罚城之上,几个街头小贩大声吆喝着,街头上尽是漫步着的行人,时不时的有杀价声响起,偶尔还会有几个泰坦孩童戴着狂欢节面具在街道上一阵疯跑,追逐打闹。几个泰坦妇人扭着他们的耳朵又把他们抓了回去,嘴上还像连环弩一般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那只历经家务而粗糙的大手也毫不留情的朝他们的小屁股上招呼着。
当然也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他们大多都穿着简陋的铠甲,腰间挂着几个小瓶子或者小匕首,背上背负着一口长弓或者长剑,他们的身份大多数是佣兵,或者游侠,他们来到这座城市的目的也可以一目了然,无非是去佣兵的悬赏公会交接任务,或者就是去小酒馆喝上一杯,他们大多身份卑微,贵族是不会自屈身份干这种事情的,令人感到讽刺的是,也会有年轻的贵族子弟偷偷摸摸从家里跑出来当佣兵,还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他们家的长辈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这种扮演成为了一种贵族上层非常热门的游戏,他们大多装备比较精良,身上的装饰也比较奢华,只要是混了几年的刀口舔血的老油条基本上都可以一眼认出他们来,可惜他们还自欺欺人的认为没有人能够认出自己来,甚至他们的队伍中就有自己家族的生僻面孔跟随。
眼前就有一个打扮成这种模样的家伙,身上一件蓝光闪烁的古式战甲,战甲的甲叶之间用着金丝穿起,左肩上一个眼睛处镶嵌着红宝石的狮头,右肩上一个眼睛处镶嵌着蓝宝石的虎头,四颗硕大的宝石在阳光的照亮下折射出了迷离的光晕,战靴是由精铁制成的,锃亮的战靴上还浮刻出了一个狼头,背后大红披风猎猎,身后更是负着一柄雷光闪烁的大剑,可谓是卖相十足,但他的脚步虚浮中气不足,让人一看知道他是被家里人强行灌输了实力的贵族子弟。
微微落后于他一步的是一位老者,雪白的短发梳的一丝不苟,脸色极为死板,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阴鸷。身上还披着一件斗篷,隐隐可以透过斗篷看见里面奢华的贵族管家服,他的斗篷外面还镶嵌着一个有着七圈苦艾花的家徽,朦胧的雷光隐藏了它,让人摸不出虚实,但七圈苦艾花的象征,却让人心神领会,起码是个伯爵,甚至可以微微瞧见一点第八层苦艾花的银边。
“希罗特叔叔!别再跟着我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位强大的佣兵了!”走在前面的少年大声地抱怨道,丝毫不顾及周围平民的感受,大摇大摆地迈步向着酒馆冲去,他虽然步伐虚浮,但是脚步却十分的踏实,很明显有着非常坚实的武技底子。
“少爷,这是老爷的命令,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那个被称为希罗特的管家丝毫不顾及前面的少年的命令,还是一步一随地跟着。
周围的佣兵纷纷调转了头,露出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样的闹剧在这块地方也不止发生了一次两次了,但他们还是强忍住了笑意,七圈苦艾花足够让他们把自己的笑声咽进肚子里,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大声讥嘲了起来,但他们背后也跟随着几个斗篷,也不比那个倒霉家伙的境遇好到那里去,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随即那个家伙就冲进了酒馆里,这场闹剧也平歇了下来,那几个贵族子弟看了看身后的老家伙们,脸都绿了,心中很是恶毒的问候了几句他们全家上下的女性亲属,然后眼睛一转,聚在了一起商量起了对策,有一些很是不符合贵族礼仪的词汇也从他们的牙缝里漏了出来,而那些个普通佣兵则是再次忙忙碌碌的走动了起来。
略有点昏暗的灯光,空气中夹杂着烟草和麦酒的混合香味,几个穿着暴露的泰坦美人扭着腰身身姿婀娜的走过,化着浓浓的妆彩,也会有一两只毛糙的大手伸上前来揩油,但结果往往是让那些侍女一扭身子躲了过去,也有一把袭中的,往往这时候就会爆发出一阵经久不衰的口哨声和大笑声,随后是泰坦美人的一个大大白眼,旋即再次扭动着身腰前行,旖旎和烈酒足够把周围男人的热血点燃,觥筹交错之间,一片狂乱。
但这种气味对于一个贵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那个少年一副很是难受的表情,但还是很快忍了下来,装成了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他走向吧台,右手往衣襟里一抓,捞出了一大把金币,毫不在乎地洒在了吧台上,重重的一砸吧台吼道:“老板!来瓶上好的‘福伦明戈’”
福伦明戈是上好的人类贵族酒品,价格当然也不菲,一个身材十分饱满的酒保侧过了身,斜眼瞟了桌上那一摞子金币,就迅速的将金币扫进了柜台里,一张肥脸上立马挂满了谄媚的笑容,他从身后的冰柜里拎出了一个由水晶制成的酒瓶,里面的酒液晶莹,色泽为透明的无色,又从柜台里抓出了一个大号的啤酒杯,砸在了桌子上,右手托住瓶底,瓶口向下一倾,给这位泰坦贵少满上了一杯。
“给他也满上一杯!”少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右手直接指向了管家希罗特,“福伦明戈”是出了名的烈酒,少年端起那个啤酒杯居然就那么一口灌了下去,喉管咕嘟咕咚蠕动了两下,一杯烈酒下肚,脸上才只是微微有了点红晕。
周围的人吹起了口哨,一片喧闹,这个出手不凡的少年是个多金的主,还酒量非凡,这就给他们提供了谈资,当然,他们的谈话是非常文雅的,无视那些诸如“肥羊”、“上路”之类的词吧,甚至有人已经在现场摆出了赌桌,赌谁能够获得这场拼酒的胜利。那一小块地方的气氛被带到了巅峰。
酒保再次提溜出一个和刚刚一般大小的啤酒杯往桌子上一顿,手脚麻利地倒满,透明的酒液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注满了酒杯,随后潇洒的一抖手,酒杯便滴溜溜地打着转儿向管家希罗特滑去,途中竟然没有一丝酒水漏出来,酒保的这一手也是赢得了满堂喝彩,希罗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只右手像铁钳一样一夹,就把杯子死死握住,随后不假思索地一仰头,把这一杯子烈酒干了下去,他的面色丝毫不变,就好像刚刚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杯凉白开,佣兵们一阵目瞪口呆,几个明眼的家伙也注意到了希罗特身上的族徽,顿时,某些“善意”的讨论就终止了。
少年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气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泰坦手指大小的红色宝石,财帛动人心,不少佣兵的眼睛都直了,手已经放在了身后,但是权衡之下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又放下了已经摸到了武器把柄的手,少年把宝石拍在了桌子上,“给我再来三瓶!”
酒保脸上的笑越发谄媚了,一双细细的眼睛几乎被那一脸的笑容挤进了肉里,三个酒瓶一字排开,少年直接拿起了其中一瓶,先是深呼吸了一下,随后直接对着瓶口灌了起来,鲸吞牛饮一般将那一整瓶的“福伦明戈”灌了下去,如果不是空气中浓浓的烈酒醇香,佣兵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年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说话也开始打结,“希罗特!再来!呃!再来!”,他止不住地打着酒嗝,一双黑色的眸子布满了血丝,醉醺醺地说道。
管家希罗特起身再次拿起了一整瓶酒,徒手拍开了锡封,没有一丝犹豫地直接灌了下去,他安静地让酒液流入了他的喉中,整整一瓶“福伦明戈”就那么灌了下去,而他的脸色,还是丝毫没有变化,这个老家伙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酒量。
少年的视线已经变的模糊,他晃了晃头,刚刚饮下的酒液似乎化成了一道火线烧着他的喉咙,眼前的事物也变成了两层交错重叠的重影,他的身躯也摇摇晃晃,他一挺身子,身躯如一杆尺子般直了起来,一瞪双眼,两层重影就合了起来,右手用力一抓,就要攥住第三个瓶子,但是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扣住了他手腕,不让他一把抓下。
少年转过头,低沉的吼声从他的喉管深处喷了出来,他一张口就让人一脸酒气,“叔叔!让我继续喝!我还可以的!”,少年很明显是发了酒疯,那一桌子的赌鬼佣兵也分出了胜负,赢钱的人志得意满,输钱的人垂头丧气。
希罗特只是平静地盯着少年的眸子看了许久,左手将那个酒瓶捞过,对着桌角上的铁皮包边一磕,磕下了锡封,他的眸子里有着某种化不开的悲哀,他只是抓起酒瓶再次一饮而尽,“少爷,老爷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我当年和老爷喝过酒,当年的他就像现在的你,但是少爷你要知道,只有向前看,才会拥有足够反抗现实的力量!以你现在的力量,恕我直言,什么都做不了!”
少年盯着希罗特看了许久,眼中的那一抹化不去的黑暗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焰,然后便一头倒了下去,趴在柜台上沉沉睡去。
希罗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探入了自己黑色的斗篷,从衣襟中中摸出一张卡片,贴着桌面滑给了老板,卡片整体为哑光的黑色,其上绘着两柄交叉的金色权杖。
肥胖的酒保接过了卡片,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复杂神色,他摩挲着卡片的表面,然后像触电一般把它滑了回去,希罗特收起了卡片,双手一拖,把少年背了起来,酒保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尊敬的神情,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一个高瘦的酒保立刻从里间走了出来接替了他的位置。
他向着希罗特点了点头致意,随后把他领入了酒吧后面的侧门里,随着那扇窄窄侧门的合上,这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他们又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狂欢。
一个非常不合群的黑影也从暗处站了起来,宽大的兜帽挡住了他的面孔,他的双手自然的隐藏在了宽大的斗篷里,他朝着侧门的方向望了望便快步走出了酒馆。
夜,悄无声息来了,漆黑的天幕笼罩了雷霆大陆上的一切,漫天的繁星在雨后的天空上闪烁,天空中挂着三轮皎洁的明月,源星一共有九颗伴星,为九月,在天空上交替出现,每一颗月亮都有着神奇的力量,皎洁的月光照在了雷罚城上,月光照甲衣,寒铁冽人心,明晃晃的重装泰坦在城墙上巡逻着,锋利的枪尖耀出刺眼的银芒,站在雷罚城的城脚下向上看,就好像高山仰止,向左顾,漆黑的城墙向左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那些黑漆漆的角楼就如同埋伏在黑暗之中的巨兽,磨利了自己雪亮的爪牙,等待强敌来犯,向右盼,月光清清冷冷的照在城墙上,青色的壁垒上生满了苍翠欲滴的青苔,几把残破的断兵就那么大剌剌的挂在上面,恰似城墙上长出了几个小小的犄角,一声鹰啼骤然响起,一只雄健的“缇洛斯”振翅从城墙里飞了出来,仔细看去,城墙上未被补全的缺口竟然被“缇洛斯”当成了自己暂时的居所,又是一大片的“缇洛斯”腾空而起,呼啦汇聚成一片乌云。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东临斯里特里欣大草原,西面巴巴罗忒荒原,南靠商都格雷尼尔,北依特里赫里斯山脉,一共有十六座城门,三十二座侧门,十六座正门对应十六条兵道,兵道由巴巴罗忒荒原的红土打底,垫上一层厚厚的产自厄尔伦丹沙漠的黄沙,再铺上一层黄土,再垫上一层黄沙,里面还掺进了特里赫里斯山脉的细密石子,地面坚实,无论是雨雪天气还是风暴天气都能够通行无阻,每一千里就会有专门养护路面的驿站。但是,除非是军队调遣不能启用,其余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如果未有王族的文书都一律不能踏足,一旦未经授命踏足,格杀勿论!
而三十二道侧门则是为豪门贵族准备的,王公大臣们都从这三十二道侧门进城,自然也有了三十二条民道,三十二条民道由王公贵族出钱养护,是贵族的专属道路,不过约莫一半的道路被商人斥重资买断,由各族商会养护,只要交钱并有一定的身份就可以使用,月光斜了过去,照在了另外一面城墙上,面北的这一座侧门挨开了一条小缝,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从那条缝里疾驰了出来,那辆马车上别着一个明晃晃的家徽,八层苦艾花环绕着一根金色的手指,正是金手指商会的马车。
金手指商会,是商都格雷尼尔的第一商会,垄断了陆上贸易的所有道路,甚至它自己就有着专属的佣兵团护卫,人数高达六十万,接近了泰坦正规军。其中更是有着一位人类剑圣、一位人类大魔法师坐镇。财力更是不逞多论,什么富可敌国、金山银山都不足以说明,就连他们拉车的巨兽都是拥有着巨龙血脉的亚龙种“剑龙”。
原本脾性狂躁的剑龙如同一匹驯服的骏马一样温顺,它的背后生着剑簇一般的尖刺,尾巴上更是有着像流星锤一样的尾椎,身上还有一层厚厚的黑色皮质甲胄,四条粗壮的大腿践踏下却没有发出多少声响,那层甲胄上有着微微的白光闪烁,那是几个诡异的字符,其上还嵌着一颗无比巨大的浅绿色的魔晶,如果有一位锻造大师在这里肯定能够一眼认出这副甲胄是产自人类M·S·A(magicswordagreement)的精品,而它的作用也是非常简单,利用风系魔法阵减轻巨兽的体重从而提升巨兽的奔跑速度,是人类的发明。
这个发明非常好用,起码在舒适度方面,马车四平八稳地向前疾驰着,驾车的正是那个胖胖的酒保,他一手提鞭一手拿着一个酒袋子时不时灌上两口惬意极了,车厢里传来了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菲南,少喝几口,喝酒误事。”
那个胖子爽朗地大笑一声又灌上了一口说道:“谁不知道我菲南嗜酒如命,不过,罗门你今天演的还真是惟妙惟肖啊!我都没有认出来你。”,脸上的肥肉又是一阵抖动。
“要不是为了躲那群该死的蚊子,也没有必要扮成这副摸样!”身后声音的主人狠狠咒骂了两声。
“坐稳咯!老伙计,等我们上了第三大道,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翻出我们来!”菲南兴奋的一吼,快马加鞭地冲进了深深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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