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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正在恢复，心胸通畅的感觉也时而出现，可是即刻准备着陪同去汇报文件的她，在脖颈一阵难以名状的悸动之后，恍惚迷幻的听到了来自于海岸的呼啸。她在出租车里催人昏睡的阳光中想起了大学时一次去一条河流的入海口时的情景，那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波涛和沙滩，而有连通两岸的桥梁和有船舶停靠的滨海广场，桥梁逐渐升起以便过路的船只通行。她思量那时或许还离海很远，只是入海口的辐地，看到的更多是河口两岸的风貌。可是波涛声从何而来，还带着翻滚的白浪涤荡在她眼前，更像是电视镜头中展现的海浪片段，她也意识到自己早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领略了不同时空的景文。
她听到海声的呼啸奔腾蔓延过脑际之后却消隐在苍翠的森林背后，站在山腰的俯瞰像海面一般铺展开来的山林；风从她的眼前呼啸而过的涤荡大片的云霭，夹杂消散在枝桠叶子之间并且引起它们相互碰撞作响；响声也越来越显现是绿树之间藏匿的无数生灵在集体进行最后莫名一致、低沉哄嚣的哀嚎，它们波涛一样席卷在她的耳畔，却又是没有持续多久的，一阵让人发慌的觉察到烦躁之后终于让人变得平静的离去；离去时，却有几丝逐渐收窄压缩成一股缓慢挤出的蜂鸣凄人尖锐的歌唱，突兀的歌声在她的脑际回旋了许久后终被在今日里遗忘的抛开。这样之后她便能迎来新一次的舒坦，她变得困顿，时而亢奋，时而虚弱，好似生命中早就存在这样的时光，并且应永续存在这样的时光。
2
走廊两侧的光亮将她围在中间，团在一团灰暗中，只有她这里显得阴暗一团，与光明无关的分离，任凭不断的人从旁边经过。她紧张的额头冒汗，嘴唇不自主的颤抖，心情皱缩的期待这不会是料想的事实，期待这变成虚惊一场，是阴差阳错，还有缓和的余地。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要发疯的在心底询问，是周围人的存在抑制了她的冲动，在别人看来她是心不在焉的走路。她失魂的行走，内心追问，模糊不辨方向的追询责问曾经出现的她“你在哪里，你出来啊，你出来告诉我，你不是怂恿我害人吗？你出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病了，你出来救我啊”，她没有出来，她们一致的不情愿和悲伤。她想要安静的坐在路边的花坛边沿，无心观看整齐美观的大街、低矮的绿植、树木和花草相互配合刻画的都市大道的风景，并没有几个人看起来甘愿闲情逸致的行走在这空旷充斥的只是嫌弃拥堵的车辆如河的大街。这样的喧闹和清冷让她彷若无扰的获得清静，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想该怎样接受和面对这样的现实，她还是不愿意接受，或许应该去更加权威的医院看看，或许还有补救的方法。她不愿去设想孤独的小恒，已经无法不留恋这个清冷的世间，虽然她的梦已经远去，但是平淡生活的滋味俨然沉入了她的内心。
再度确认了检查结果的她弯腰伏在墙边旁若无人的哭泣，恐慌转化为悲情，泪水滴答的毫不吝啬的溢出眼眶，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绝望，她看不清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好心人和医生的劝说都无法停止她的恸哭。她没有向他们抱怨，变得低声哭泣和流泪。直至很久之后，累了，麻木了，她缓缓睡醒似的抬起因泪流而显得浮肿的眼脸，深呼吸的坐到椅子上，头痛和虚脱的感到疲惫。廊道里来往的人不多，一端是分外明亮的窗户，她意识到虚弱的更加清醒，一怔于走廊尽头让人感到炫目的亮光，它像曾经的那一个个烁目的晴天，晴天的那头便连通了他们已经走向的世界，让她不会感到陌生恐惧和孤单的世界。她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惧怕的、不舍的、无奈的、苦恼疼痛的，是毫无选择的，他们充满期待的离开了留恋的世间，可是，他们从未为自己留恋，显得无奈的离开……
她在慢慢的劝服自己，劝自己相信此刻的清醒，相信命运就是要这样捉弄她，捉弄她的家庭；相信之后又缓缓的匍匐臣服于让人愤怒的它的玩与捉弄，只为求得，求得它放过她所不舍的留恋……
“你好……”一个持蹩脚汉文的声音让已经适应无人理会的她打了个激灵，这时她才意识到旁边隔座存在的一个莫名其妙又带着关切眼神的西人，或许这个身着黑色线衫的西人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晓玲低头拭泪说，想到刚才那样的失控都被他看在眼里，心里又多了一丝埋恨的羞惭。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那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想要靠近的说，语调透露着要帮助她打消顾虑的情绪。
……
3
“小恒，你愿不愿意和姐姐一起走”晓玲微笑着问他，顾忌着对他虚伪的微笑，也知道这是多余的问题，她不应该这样问，也明白他理解不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才能完成他们通过各种方式遗留下的让他们获得更多幸福的嘱托。她想到过生活在困顿之中的人们：极端痛苦和不堪忍受间杂的压力时，会产生结束生命或许会更加幸福的念头，又忌惮死亡的过程如常人看来那么的痛苦和使人震惊；他们失去理智或者陷入生命的低点，便逃离的想要将一切终结，不论是他人还是自己的性命；他们变得放松，体会到快乐和幸福的时候，又开始懊恼曾经的想法，感觉到生活的美妙和显得容易适应它最终归为平淡。可是小恒呢，他会怎样，他一个人在世上会怎样，会痛苦的想要离开却又愚笨的找不到方式吗？她无法确定他孤独生活的安全，不愿他承受孤单和沦落、对这个世界显得毫无价值的折磨。
她变得痛苦的想象，仿佛安然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而去想象随之而来的事，只为找到一个答案，她希望他获得更多的愉悦，想要尽可能的将他从即将到来的失望之中救赎。
她可以吗？一直以来她都在尽力而为，感到这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就像孕育了孩童的母亲。可是有时她又担心紧张，感觉总有什么样的灾难会毁灭了曾经屡次调节、整理获得的让她感到心安和顺利的平衡，那种担心同样威胁着这种平衡的瓦解。她努力的支撑，守候在他的身旁，或者确定他的安全之后和友人去放松的忘记。她在努力的获得平衡的同时，感到飘摇的不定和没有心安着落的同时，自然产生了有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可以将她救赎的想法，就像她正无力而又哭泣的漂浮在海面上等待着好心人的打捞。可是她又惧怕那样的打捞，担心被打捞后的风险，总有那么多故事，在告诉人们去规避各种悲惨和风险的可能；人们总是在追逐幸福的途中，而在幸福之中的人们又承受着它很容易会失去的考验，她看不到几个永远幸福的故事，那通常只是个结局，而在结局到来之前，又有几个看到了自己如愿的结局；他们可以承受无数个幸福，但又能承受几场灾难，甚至一场灾难都承受不来。她变得瑟缩不前，独自承受，又曾很快意识到那是一种濒临放弃的颓废和危险的放逐，她远没有达到那样绝望的境地，是自己在重复的将苦难叠加，她多想有机会告诉自己的妈妈这些，她逐渐将失落变成遗憾，避免加重的，让她坚强，让她像周围的同伴一样单纯和无忧无虑，事实证明世界并不如她在低落时想象的那么糟糕，往复几次之后她便更加的懂得获得欢乐和享受自己的幸福，呵护她和小恒的安全，庆幸又一次成功的将自己打捞上岸。
在过往的失落中她曾完美的希望李怀帮她，可是他会吗，他与自己都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而他会因为故去的她而帮助他吗？她怀疑，不清楚这份情感有多真挚的流泪，不曾意识到这是对她和他情谊最大的亵渎，游离的不敢靠近；她更相信小恒的真挚，更相信小恒会听她的话，会努力维系她想要他追逐的幸福和快乐。她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没有一个让她安然离去的方式，她询问小恒，内心渴求从他的回答中找到答案。
“去哪里呀，姐姐”小恒说，这样的回答让她感到一丝宽慰，虽然是不曾掺杂除好奇之外的感情的回答，她还是坚定了她不能就这样左右他生命的想法，思虑他带着本能抗拒的怀疑。
“姐姐，去哪里呀，我愿意”小恒又说。
“姐姐还没说去哪里呢，你就愿意了？”
“很远的地方吗？”
“嗯，不管哪里你都愿意去吗？”
“愿意”小恒应承说。
这回答又让她变得悲伤，而后又感激他让自己不曾孤单，她不应该答谢这份陪伴吗，她终究否定了自己多余的想法，微笑的误导他说“去南方好吗？很远的南方，离汉丽越远越好……那儿有小恒喜欢的温暖天气……”除此之外，还有她想逃避的一些，纠缠于怀念的一些，她又不知道她会遇到什么，总之，汉丽是她的家乡，她会永远怀念她，她也会因此而在她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她逃避她想逃避的，不想摘离的也不会从她的心中有所减弱；去到遥远的地方，只是期待可以躲避一些，有些人，是期待另一些美好，更多的是兼而有之……
4
“我带着姐姐回家，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小恒说，内心里伴奏着铿锵的音乐和口号，模仿着被主义和精神控制的气势不可挡的士兵，变得趾高气扬的为姐姐开辟安全的道路。
她行走在他的背后，看他不习惯的选择道路，最终又确定的走下去。
她知道他会懂的，终有一天他将明白这一切，她不应该绝望，而她只是看不到了而已，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了自己之后的几年之间，她知道她看不到的东西太多了，甚至于此刻她完全的存在着、健康的存在也看不到太多的东西，她将他的未来划归于自己注定都不会预测得到的、看得到的范围。此刻他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她就知道，像一些东西一样，那些东西她是看不到也不需要看到的。她需要坚定的让他活着，承载姥姥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告诉她的真理，他会延续的帮他们感知这个世间的光明和温暖，便如同他们获得了光明和温暖。
她此刻才悔悟的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竟然差点亲手将他们美丽的梦扼断的毁掉。那个梦是可能，而扼掉则意味着提前断定了不可能，她不能为了不可能而扼杀掉可能，这还不是做出判断的时候……
5
“姐姐怎么好多天都不上班了，又放大假了？”小恒疑问。
“我辞职了”
“为什么呀”
“病了”
“姐姐什么病，要看医生的呀”
“是需要休息的病，医生已经说了”
“那姐姐休息，我要照顾姐姐”
“不用，我病得不重，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会休息的”
“嗯，那姐姐晚饭吃什么，我早点回来做饭”
“小恒吃什么就多给我做一份就是了”
“姐姐，你不做饭啦？”小恒俏皮的疑问。
“我要吃你做的饭”
“那姐姐休息吧，姐姐好了给我做饭吃”，他发懒的说。
“好的”
6
“咳咳”小恒显得低落。
“怎么了小恒”
“姐姐我心疼了”
“哪里？你还会心疼？”
“嗯——”
“心疼是什么感觉”
“心，不会跳了”
“呵呵，不跳就不疼了”
“心掉了”
“掉哪里了”
“掉这里了”小恒用力挠住左上腹部说。
“肚子疼啊？”
“心疼”
……
“咳咳，咳”他任然悲伤的发声，吃着饭都不开心，已经这样膈应一天了。
“怎么了咳，咳，咳，没完了是吗？”她责备连饭都不好好吃的他。
“呜呜，呜”他难过的想要哭泣，“姐姐说我了”。
“别哭，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姐姐说我了”
“我不说你了，你说你怎么了一直咳，咳，不说出来我还得说你……哪里不舒服，心里想什么呢”
“姐姐不去看医生，姐姐病了，不去看医生”，小恒委屈的说。
“我已经不需要看医生了呀，已经去看过了”
“姐姐病了，不看医生，就死了，呜呜“他又变得悲伤的说。
“谁给你说的，我没事……”她揣测起姥姥的事。
“姐姐病了，不看医生，就死了，就只有小恒了，呜呜”
“我没事，不会有事的……”
“姐姐不看医生，就死小恒前面了，呜呜”
“我没事，你怎么老说这话”，晓玲心里一阵不舒坦，试着去免受影响，“姐姐死你后面好不好”
“不好，呜呜”小恒任然难过。
“那姐姐不就死你前面了吗？”她试探的说。
“不，不好，我和姐姐一块儿死”小恒呜咽的说。
“好，你和姐姐一块死儿”晓玲安慰他，“我们都不死好不好，赶紧吃饭，不吃饭就，饿死啦”
“我和姐姐都不死”
“都不死，快别哭了……看你哭丧的脸胀的，跟猪八戒似的”她帮他抹泪。
“我不是猪八戒，我是孙悟空”小恒提醒她的更正，它任然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孙悟空还会哭啊？快吃饭，喝粥，你一哭就是猪八戒了”
“那我不哭了”，他停止悲伤的说。
7
逐渐顺从了生命的淡逝，她不想再持久集中精力的工作，可以顺利开启和投入却也想放弃，想着去躲避思考任何生命的意义，却也在精力有余之际放弃躲避。她没有再多的能力去为小恒争取到更多，开始明显留意去顺从那些无价的说辞，想小恒有属于他的命运，虽然那些说辞也可以在他人的眼中一文不值，她应该给予他无形的命运，而不是忽略的给予他更多直观有形的欢愉。她怠慢于上级布置的任务，请假休息，之后便辞了职，寻找说服小恒的方法，也不知道这样和那样的行不行得通。
她留意他一天的生活，早上准备好早餐，有粥和鸡蛋，小菜和馒头，她的和他的，吃完后，他便开始喂许伟暂时寄养在家里的狗，看看需要打扫的地方，画画，画不长时间就开始准备午餐，米饭或者面条，他很喜欢问她想吃什么，她开始说随着他，一些不好的习惯不去叮咛改正他便从中享受乐趣的持续，吃完午饭他同样的喂狗刷碗，或者提醒她刷碗，休息一会儿。今天是晴好的天气，待下午3点多的时候，他便会推着小车上大街，在4点的时候到达自己想要销售各样笔记本的地方。有她在时，他都不会想要去吃快餐，她留意他生活的点滴，在卧室的门旁观看，看他已经变得这么温顺，只能被别人欺凌而欺凌不到别人，在这样的世界，相对于得到保护他更容易得到欺凌，她感受她唯一挚爱亲人的生活，想着即将与他分离，想看他持续安好的禁不住泪眼阑珊。她犹豫，想她不应该干涉，他已经独立，不应该承受像她曾失落于的那些无理干涉。
8
他推着小车来到熟悉的大街，知道姐姐比他更会照顾自己，所以便很放心，当然也不知道她真的会出什么事，或者出事后有什么后果。他把智障的牌子取下来摆到脚前，便注视来往形色的人群，看到可以跳离出来扎眼的就羡慕或疑问，可是永远构想不出他们的生活，只知道他们都比他聪明。
晓玲已经跟了出来，早早就发现了他的踪影，远远的观看，看他已经安静的停在一个地方，想要发现什么的寻找，又什么都看不着的呆坐，木讷于各色人和车辆的经过。又有几个人会留意到这些，她也是平淡的看过，便为何又敏感于小恒的呆趣，她想。
小恒已经无味于顾客的挑选，只等着他们询问价钱，看到有人付钱时就认真的答应、找零，要把面值大的钞票收藏似的放到另外隐秘的地方，想着又可以回去向姐姐炫耀，然后累积一些存在银行卡里。他不要经常带着在家里陪着姐姐的小熊，越来越想要摆脱它，这样他才能显得是长大了。
6点的时候，晓玲在远处给视野中的小恒打电话，要告诉他她饿了，让他回家做饭吃。他显些机敏的掏出胸前的手机应答，变得清醒的说马上就回去，想着又画画儿，又卖本子，又照顾姐姐的日子是多么的忙碌啊，忙碌的无奈也感觉小傻子原来挺重要的。他可以不卖本子，可是又需要出来走走，他想去买饭吃，可是姐姐说想吃他做的饭，他想画小熊，它已经蹦跶了半天了，就蹦跶不起来了。
她换了一身让人乏味的行装，遮掩自己的，黑布直接成了披肩，口罩，带着李怀遗落的墨镜……她从拐角的树后走出，平复和更改有些扭曲的面颊，用显些轻松的微笑。她不在意被他发现的状况，再意外些的都足够她对他圆场，她要的只是试探。她和推着小车子的小恒迎面而过，被遮掩的视线注意到他的瞥视，夹有好奇的怀疑和打量，之后就回避的在她的目光内纳闷儿的拐下了眼角，忽略的仿佛没有看到任何。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回头思量，猜测他错过了，直到走出了很远，才驻足回头看到他远去的身影，他往后没有发现任何的看了一眼。他相信姐姐的话，不认为会在此时的街头遇到她。或许她伪装的太过成功？晓玲漫无目的的抵达公交车站，徘徊，等待，凝望。
在被喧嚣围拢的班车内，她立在几个拉着吊圈的青年男女中间，看向能寻得小恒的方向，班车时缓时急，在预料到的位置，她再次发现他。他认真缓慢的蹬着小车，转而下车要开始推动，他已经通过了桥底要上坡了。他们都身处在没有阳光直射的阴影里，这座城，这条路的阴影上。离她最近的男士，让显出难过泛泪的她坐下，看小恒已经闪到后面，她收拾好泪滴，在下一站便下了车，要看着他不吃力的前行，看他回到家，她谎说在楼下散步……
小恒显得幸苦的做好了饭菜，想得到褒奖的说，“姐姐，我终于把饭做好了”，要盛满满的一碗，仿佛回忆起他被加饭的时光，管教似的要姐姐多来一点，还要指挥着她尝尝这个那个的菜，喜欢了横加干涉似的。
他突然想起的说在路上遇见一个和姐姐很像的姐姐，问说是不是她也有个弟弟。
她想他会这样等着她回来，一直等到很久……她期盼这样，在期盼的夜里睡着，一觉醒来，仿佛看到了愿望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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