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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夜无语的瞟了老者一眼，暗自撇嘴，心道这老头有病吧，怎么上了年龄的人都喜欢胡思乱想呢，搞不懂。
老人洞察世事，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却并不介意，云淡风轻，似是无意说道：“你掌握有一门绝世修炼玄法，是不是”。
“嘎”
宁夜愕然，想起水沁的告诫，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一般，道：“老爷子，我一个凡人哪有什么修炼玄法，您老别开玩笑了”，心下惴惴，偷眼留意老者脸色。
“呵呵”
老者淡然一笑，道：“我凌族仙经向来不穿于外，此乃祖训，关乎一族兴衰，尽管老夫与小友颇为投缘，也不得不出手了”。
老者飘然转身，含笑看着宁夜，白衣无风而动。
宁夜干笑一声，口干舌燥，讷讷而言：“那个······老爷子，我胆小您别吓唬我，真没学什么劳什子仙经”。
老者并不言语，依旧一副慈祥和煦的眉眼，一簇幽兰的火焰自其指尖浮现，炫彩异然，跳动不安，如一只只躁动的小兽，几欲挣脱，莫名的气韵勾动，虚无不显平静，鼓荡震颤，神秘的气息向前逼压。
宁夜胆寒，肌体僵直，毛发倒立，感到一股飘忽莫测的伟力倾泻而下，将自己淹没，心脏如遭重锤轰击，血液逆流，压抑异常。
“噗通”
身下椅子承受不住轰然散架，宁夜瘫坐于地，死死的咬牙，抬头看向老者，目眦欲裂。
宁夜没有想到，之前还平易可近的老者骤然发难，周身如陷囹圄，难以挣脱，不可言喻的压力，似乎要将自己碾碎，骨骼嘎吱作响，如同背负青山，坠落深海，无形的逼迫连绵不绝，银牙欲碎，血丝布满眼白，瞳孔放大，胸膛急剧起伏。
“八祖爷！”
一道白影急速而来，正是水沁，随其之后，十五爷和凌飞宇亦是信步而来。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水沁惊疑，看到宁夜身躯颤抖，面色苍白，急忙娇声道：“八祖爷您快放手吧，他撑不住的”。
老者闻言唇齿微动，语气略显苛责，道：“沁儿你可知错，擅自将仙经外传于人，视祖训于无物吗”，手上并未停止。
“什么，竟然将仙经交给这种废人，太不像话了”，旁边凌飞宇闻言大叫起来，言语间尽是对宁夜的蔑视。
“你给我闭嘴”，水沁怒道。
“你有资格教训我吗，不遵祖训，任意妄为，即使你是族中公主也不能如此狂傲，我有说错吗。”
“你·······”
“宇儿说的不错”，青衣老者十五爷冷然开口，面无表情，森然道：“凡除我族之外，任何人得窥仙经者，必抽其魂魄，炼其肉壳，灭杀神念，绝不可姑息”。
水沁闻言惊怒欲绝，急声道：“宁夜并非外人，他救过我的命，而且还拜我为师，应是本族子弟”。
“呦，没想到水沁妹妹也会信口胡言，尚且不论真假，这小子肯定是觊觎我族至宝，花言巧语蒙骗，也许还是他族的奸细，一旦放其生路，后果难言”，凌飞宇信口而来，似是要置宁夜死地。
“你混蛋”，水沁真想杀了他，这是要断宁夜的生路，回过头来，万般恳求八祖爷。
白衣老者不为所动。
宁夜双手攥紧，指甲陷入掌间，血肉模糊，冷漠的盯着眼前几人，不发一言。
丝丝鲜血从毛孔间渗出，连发丝都凝结着血珠缓缓滴落，如同一个血人一般。体内砰砰作响，骨膜震颤，令人发麻，宁夜强自支撑，双臂青筋暴突，如道道山脊横亘，又宛如虬龙直欲破出体外。
肉壳的剧痛已经麻木，宁夜所忍受的是精神的折磨，艰难的抬起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几人，凌飞宇的残忍笑意，青衣十五爷的淡漠，如同在欣赏一个蝼蚁的挣扎，可笑之极。
“这就是身为弱者的觉悟吗？”
宁夜惨然一笑，扭曲的面形如来自地府的厉鬼，阴森冷巍。
水沁声嘶喑哑，心痛若绞，看着宁夜痛苦的挣扎却一声不吭，凄冷的神色如来自九幽，是一种刺痛的陌生，这还是那个整天毫无正行，受一点欺负就大呼小叫的他吗。
颤步向前，水沁泣声道：“八祖爷，您要让沁儿从此难安，道基崩断码？”
“沁儿妹妹，此等废人留之何意，你言过了吧”，凌飞宇冷哼道。
水沁不闻，只是看着八祖爷，再不发一言，眼中神采渐渐暗淡。
“呼”
良久，白衣老者掌指一震，束手而立不动。
宁夜倔强的头颅黯然低下，双目圆睁浑浊不明，臂肩松动无力垂落，寂静无声。
八祖爷轻声叹息，语气漠然道：“回族之后，自去悟道崖思过半载，不可擅自出离”。
“是”，水沁低吟，轻启贝齿道：“谢八祖爷”。
“不必多说，此子坚毅，与我也是有缘，今后是福是祸，全看他自己了”，八祖爷双手划动，速度极快，于虚空中铭刻阵图，繁奥复杂，道道神霞闪耀，混沌迷蒙缭绕。
“乾极神印，八哥你······”十五爷眸光闪动，看穿定势，竟是族内子弟为防仙经外露所设的封印。
“我自定夺，你不必多说。”
“哼”
神华飞起，大道之声隆隆，神秘阵图缓慢转动，勾动光线，天际微曦折返，强行干预其轨道，尽皆没入阵轮，化为星点，弥漫涌动，神力莫测。
“嗤”
八祖爷大手轻推，光华一闪，神印抖动进入宁夜眉心，隐于其内，如地龙蠕动，像是遇到阻隔，极为惊人，倏尔似有雷霆轰鸣，细微不可闻。
宁夜眉心颤抖，口中无意识翕动，经受着痛苦，血丝滴落，竟是眉心裂开一道缝隙，一丝黑色的细线冲出刹那归于虚无。
“咦？”
八祖爷和十五祖爷同时轻声疑惑，对视一眼，摇头未语。
水沁安静的注视着宁夜，嘴角慢慢绽放，眼眶莹湿，修长的睫毛凝缕，如雨后碧荷，楚楚动人。
“哼”，凌飞宇嘲弄不已，不屑道：“凡人真是弱小的可怜，肉身连封印之力都承受不住，还妄想染指修道，此生怕是连仙池都开不了，可笑”。
“好了，此间事了，抓紧回族吧，最近一段时间各种势力缓缓而动，并不太平，不必在此逗留过长，以免生变”，八祖爷回身，对众人说道。
“哼，各大宗门古教望风不动，互相推诿，都想旁观获利，搅乱了风云”，十五祖爷目光晦暗，冷冷说道。
“如何行事，家族尚未决断，无须揣测，回去再说”
十五祖爷似是无意，阴鹫的眸子瞟了昏迷不醒的宁夜一眼，继而转身横渡而去，速度快极，瑞彩隐现，波动柔和，天幕抖动，瞬间不见踪迹。
“吼”
裂天兽踏天而起，离地丈余悬空，蹄上云气缭绕，色彩斑驳闪烁，英武不凡，凌飞宇长衫一跃，跨坐其上，头也不回腾空而去，风雷阵阵，不可一世。
“好了，水沁我们也走吧，你父母祖爷都很挂念你”，八祖爷回身看向水沁。
一袭白裙及地，发际过腰，水沁静默良久，缓缓开口问道：“您真的想要杀他吗？”寒风拂过系带，不沾一丝烟火。
“水沁，莫要感情用事，仙经于我一族而言，干系甚重，不经有失，何况现在我已经尽力而为了”，八祖爷盯着水沁，回应道。
“我该如何面对他”，水沁痛苦的闭上星眸，黯然垂首。
“你要切记，不要迷失道心，红尘之事几多烦恼，恍如梦幻，深陷其中必将遭劫，拥有仙道经解，他将势必超脱于众人，也算是我族对他的补偿，修道一途能有多大造化，全靠他自己，即便不成，做一世凡人娶妻生子，亦算得上是一桩幸事”。
八祖爷长袖挥舞，银灰倾洒，将水沁包裹，虚空波动，两人身影渐渐模糊。
“宁夜，你总是赶着要我走，这次不用你赶了。”
悠长的轻笑在空中旋转，如同洁白的雪花，寒风到处，飘然而散。
一切回归平静，院中独留宁夜，低首无言，残留的血丝顺着眼角滑落手心，不觉一丝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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