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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夜露出唯一洁白的牙齿，轻声细语道：“小妹妹别害怕，大哥哥是好人，只是刚才摔了一跤，才弄成这个样子”。
小孩子最是单纯，听完宁夜的解释，还不忘关心道：“大哥哥你没摔坏吧”。
宁夜暗下道了声罪过，连小孩子都骗，实在是太无耻了，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看到女孩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生怜爱，道：“还没告诉大哥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家里人呢”。
似乎想起了正事，女孩小嘴一扁，长长的睫毛被浸湿，眼皮抖动，哭声渐起：“我爹爹···快死了，呜呜·······”，说着清澈无暇的大眼睛滴落下一串串晶莹泪珠。
“嗯？”宁夜一愣，稍加思索便知道了小女孩的身份。
“小妹妹别哭，你爹爹没事的，我是和他一起来的，大夫都说了，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会好的”，宁夜伸手想要擦干小女孩脸上的泪珠，看看自己的爪子就算了。
“真的吗”，小女孩止住哭声，满脸期待的模样。
“当然了，骗人是小狗”
“太好了”
看着小女孩破涕为笑，宁夜也是一扫阴霾。
“那能不能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菲儿”
“菲儿啊，真好听，那你·······”
·······
宁夜和小女孩玩的火热，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脚步声响起，宁夜回头，发现是刚才的酒坊掌柜。
“钱伯伯”，菲儿甜甜的声音惹人喜爱，蹦跳着来到近前。钱掌柜一手抱起小家伙，调笑道：“怎么了小菲儿，又哭鼻子了”。
“才没有呢，我只是只是······”菲儿嗫嚅，小脸红彤彤的宛若朝霞。
钱掌柜哈哈一笑，把菲儿放在地上，看向宁夜问询：“小兄弟怎么称呼，有点脸生，不是本地人吧”。
宁夜躬身一礼，应道：“小子叫宁夜，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当下又说了一遍凄苦的遭遇，真是闻着落泪啊。
钱掌柜唏嘘不已，复问道：“刚才看到你扶着邵老弟回来，是在路上碰到的吗？”
宁夜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协恩求报，更怕自己说多了露出破绽，便寥寥几句简单带过。
“宁小兄弟果然真性情”，钱掌柜不作怀疑，道：“不知如今准备去往何处，可有亲戚投奔？”
宁夜不禁发愣，是啊，自己找不到二黑，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天不管地不收，苦笑摇头：“小子孤身一人，已是四处漂泊，走到哪算哪”。
钱掌柜刚要说些什么，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娘”，小女孩欢叫一声，向后跑去。
来人是一个妇人，荆钗布裙，穿着并非华贵却干净质朴，云鬓盘起，可能来的过于匆忙，脸上泛着潮红，算不得俏丽却温柔可亲。
妇人抱起扑过来的小女孩，一脸宠溺，屈膝朝钱掌柜微福，复又转身看向宁夜，道：“这位小哥可是叫宁夜”。
宁夜已经知道眼前妇人是邵志的妻子，赶忙弯腰行礼：“小子正是宁夜”。
妇人听到肯定的回答，放下小女孩，屈身欲跪，吓得宁夜上前连忙扶起：“使不得啊嫂子”。
妇人跪不下去，又感激道：“多谢小哥的救命之恩，家夫邵志上山遇险，多亏碰到小哥帮忙救治，又不辞劳苦一路照顾送回家中，若没有你恐怕就回不来了，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没齿难忘”，作势又要下跪。
宁夜无奈扶住，道：“嫂子莫要放在心上，举手之劳，当不得恩情”。
钱掌柜上前，拍住宁夜肩膀，道：“小兄弟义薄云天，携恩不图报，让人佩服”，一通溢美之词，夸得宁夜都面红耳赤，都快成活神仙了。
旁边小女孩歪着头想了好大一会，才惊叫着明白过来：“原来大哥哥真是好人呀，我还以为是骗我呢”。
感情这小萝莉一直拿自己当坏人呢，宁夜头冒黑线。
“娘，大哥哥好可怜的，都没有家了，我刚才听到大哥哥肚子咕噜噜叫呢，肯定是饿了”，小女孩摇着母亲的手，大眼睛充满希冀。
宁夜摸着肚子尴尬的站着，经历那么多事又滴米未进，真是又饥又累。
妇人听了女儿的话，不禁面露惭愧，赶紧说道：“都怪我考虑不周，宁小哥快进来洗一洗换件干净衣服，我去准备晚饭”。
宁夜欲要说话，那边钱掌柜插话道：“小兄弟不要推辞了，这起码的礼数可是必须尽到的”，转头望向妇人：“弟妹啊，你抓紧去烧点热水让小兄弟洗一洗，我去买点熟食，正好铺子里还有一坛好酒，一会拿来我陪小兄弟喝一杯，怎么样”。
宁夜看着夜幕降临，确实不知道该往哪去，也就不再矫情，应道：“多谢两位盛情，那我就叨扰了”。
妇人闻言惊喜，招呼着宁夜往院子里走去。
一处偏房内，蒸汽缭绕，水声渐响，破烂的衣服被扔在一旁，好似一团破布。
“哦······”。
莫道不消魂，宁夜呻吟一声，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头发散开，漂浮在水面。
“哗啦”，宁夜起身带起一片水花，喘着粗气，背靠在木桶边缘，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之感几欲迷醉如坐云端，闭着双眼享受难得的悠闲。
自己何时又曾想过，竟会有这般诡异的经历，回首过往，那个夜晚，那个山顶，那个山洞······一切恍若梦境。
梦醒之后，却又不知身在何处，唯一的兄弟不知所踪，下落不明。反观自己，成了一个逃难的流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祈祷一切都回到原点，不过是一场虚幻而已，睁开眼睛，那陌生的屋顶，陌生的空气无不提醒自己现实的残忍。
宁夜仰头无神的望着，好似能穿越房顶，看到从小到大生长的村子，蜿蜒不息的河流，垂垂老矣的柳树，以及旁边那长满青草的两座土坟。
我还回得去吗。
······
“弟妹啊，酒菜我都拿来了，小兄弟还没洗完吗”
外面传来钱掌柜的声音打断宁夜的思绪，他用力甩甩头，多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准。
一桶清澈的水变了颜色，宁夜洗掉身上的泥垢，伸手拿衣服准备穿上，却抓了个空。
“完了”
宁夜悲鸣，看着地上的一团，无力的翻着眼睛。
“咚咚咚”
门外响起菲儿清脆的声音：“大哥哥，快出来吃饭了，一大堆好吃的···”，伴随滋溜一声吞口水的声音。
宁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菲儿又道：“娘让我拿了衣服过来，让你穿上，快点啊，大哥哥”。
谢天谢地，宁夜松了一口气，道：“菲儿你不早······说”，话没说完，就听见小丫头蹬蹬蹬跑走了，不知道着急干嘛去。
宁夜轻笑，起身走到门口悄悄打开门缝把放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擦干身体穿戴好。衣服略微有点大，不过还好，宁夜稍微收拾一下，便向正堂走去。
堂上亮着灯火，钱掌柜坐在一旁，邵家大嫂忙着布菜，菲儿则坐在桌子边板凳上，摇着两个小腿，双手各拿一个勺子，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口中无意识吞咽着，口水就差流出来了。
宁夜迈步进入堂中，三人抬头惊喜，道。
“小兄弟”
“宁小哥”
“大哥哥”
“额······”
这辈分，可真够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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