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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霜荷正在批阅奏章,门外飘来一个人影。
那人脚不沾地,浮在空中,蒲公英似的滑过来。霜荷被吓得站起身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丁不完。霜荷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问他:“叔叔,有什么事吗?”
丁不完把星辙的奏折丢到她面前,跟她说:“找到了。你一定想不到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霜荷重复道。
“就在富阳皇宫中。”丁不完拉长嘴巴神秘一笑。
“就在皇宫里!?”霜荷错愕道。
丁不完转身飘出去,交待她说:“你去找个心腹将领来,我们现在去杀司马星辙。”
时间往前一刻,星辙正坐在蓉雨房间的地上卜卦。地上两个玉玦,丢了三次都是大凶之相。星辙摸着地上的玉玦,黯然发呆,口里喃喃道:“天意难违吗?”
他发着呆,丝毫没注意到进来的蓉雨。蓉雨看着地上的玉玦,问:“大凶之相……师兄你在卜什么?”
听到蓉雨说话,星辙赶紧把玉玦捡起来收回袖中。说:“没什么,瞎卜着好玩的。”说完还是坐在地上发呆。
“说谎,你从来不拿这种事开玩笑。”蓉雨蹲下去,检查星辙的眼睛,“好奇怪,你眼睛明明没有一丁点伤,为什么会看不见?”
星辙拉着蓉雨的手:“这是用了极恶的念的后遗症,眼睛是好的,但我的脑子已经处理不了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了。”
蓉雨有些着急,问:“那该怎么治,师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看不见吧。”
“蓉雨,你能不能帮我去办件事?”星辙并不回答蓉雨的问题,反而说,“你现在去樊川找昭水。”
“去找昭水做什么?”蓉雨站起身来,问道。
“你去……帮他检查一下身体,我觉得他那把妖剑似乎侵蚀他的灵魂很严重。”星辙道。
“我不去!”蓉雨有些激动,“师兄你现在把我支走,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你刚刚卜出那种卦相,现在又让我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星辙对蓉雨此时的聪慧有些无奈,伸过手去,摸索着牵起蓉雨的手,说:“蓉雨听话,你一向识大体,懂道理。”
“我不懂道理,我不像你,可以随随便便丢下我三年不管,我绝对不会丢下你。”说到这里,想起以前自己孤独伤心的那段日子,声音有些哽咽,“我把自己最好的青春时光拿来等你,你现在却撵我走。”
星辙站起来,把她抱在怀里:“蓉雨,你现在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蓉雨抱紧他,把头埋在他怀里,说:“那我也要陪着你。”
就在他俩抱在一起时,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变化。星辙看不见,蓉雨没看到。
无数深绿色的古文字和符文密密麻麻爬满了墙,像蟑螂一样快速攒动着,发出幽幽绿光。
先是星辙察觉到了,他对怀里的蓉雨说:“蓉雨,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蓉雨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张大了眼睛说:“师兄,墙上有很多,字。绿色的字,在爬。”
星辙摇头无奈地笑。他知道自己今日命数已尽。自己灵魂中仅存的一点残魄,或许可以用来救蓉雨出去。
他抱紧蓉雨,对她说:“我要带你进冥道去,你忍耐一下。”
没有修炼过冥术的人在冥道行走,会因为无法用念中和冥界的腐蚀而身体异变。星辙这样贸然把蓉雨带进去实属没有办法了想出的权宜之计。
冥道和现世不在一个位面上,所以在冥道里行进很短的距离,在现实里可能已经走了很远。
蓉雨一进入冥道,浑身刺痛,痛得钻心。她的皮肤开始冒出无数水泡,然后红肿灌脓,挨着挨着结出许多肿瘤,肿瘤不断变大,遍布全身,蔓延开来。她痛得抓紧了星辙,指甲嵌进星辙手臂里。痛苦地叫道:“师兄……”却发现自己喉咙里也肿得发堵,声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冥道里没有空气,蓉雨不能呼吸。她看到星辙身后连着几条长长的绿光聚成的锁链,锁链上环绕着绿色字符不断游动。一端插进星辙身体,另一端延伸出去,消失在冥道那一头。蓉雨拼命抬起手,指着锁链,想要提醒星辙,但想到星辙看不见了,心急如焚。
星辙顺着蓉雨肿得粗大的手摸过来,抚着蓉雨还仅剩的半边暂时未被肿瘤吞噬的脸,凑过去轻轻一吻,说:
“蓉雨,活下去。”
然后手一挥,把蓉雨推出了冥道。
蓉雨刚被推出冥道,星辙身后的锁链便猛然收紧,把他生生拉了回去,扯回现实中。星辙跌坐在地上——他还是留在蓉雨的房间里。
墙上的绿字光芒大作,浮出来飘在空中,之后如飓风一般旋转收拢,附在星辙身上,消失不见。
之后门被踢开,进来了三个人,韩霜荷,丁不完,陶行。
丁不完丢下手里燃着绿焰的水晶球,水晶球掉在地上便瞬间化为了灰烬,然后消失不见了。他指着地上的星辙对韩霜荷说:“人我给你抓到了。”
韩霜荷对陶行说:“去杀了他。”
陶行从腰间抽出一把剑,走过去围着星辙仔细端详,小心翼翼不敢贸然上前。
星辙静静坐着,一动不动,无神的眼睛看着地上,表情安详,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难解的笑。
陶行六年前曾经吃过星辙的亏,所以十分谨慎,检查着星辙周围是否有陷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丁不完笑他:“你怕什么,虽然不清楚原因,他魄已经散了,施不了法的。”
这话并没有完全打消陶行的顾忌,他伸手去抓星辙的脖子,却触到一阵冰凉。这让他有点惊奇,连忙把手伸去星辙鼻子下,发现鼻息全无。他又把星辙的手拉起来,摸了摸脉搏,笑道:“哈哈,这浑球已经死了。”
“死了?”韩霜荷疑惑地看着丁不完。丁不完说:“强行以残魄引冥道,精魂耗尽,死了也正常。”
陶行抬手,一剑挥下,把星辙的头砍了下来,血溅当场。韩霜荷把脸别开,呵斥陶行道:“你这是做什么?”
“确保万无一失,谁知道他死没死。”陶行说着,提着星辙的头往外走。
韩霜荷拉住他,问他:“你要去哪?”
陶行晃了晃手里滴血的首级,笑道:“把这个拿去喂狗。”
韩霜荷厌恶道:“你放回去!”
“好好好,”陶行不情愿地把头丢回屋里,“这么凶干嘛。”又顺嘴说道:“要杀他的也是你。”
丁不完问韩霜荷:“我可不可以把他的心挖走?”
韩霜荷不忍再看,走出门去,道:“不要动他,给他留个全尸吧。”
月黑风高,韩霜荷独自走在皇宫后园小道上,陶行一路尾随。
韩霜荷停下来,转身问他:“你有什么事?”
陶行走过去,牵她的手,道:“美人,我们好几天没那个了。不如趁着今晚的兴致……”
韩霜荷甩开他的手:“我没兴致,你离我远点。”
“哎,美人,别这样嘛,我好想……”陶行说到这里,看到韩霜荷用要杀人的眼光瞪着他。
“陶行,你想死是吧?”
韩霜荷语气威严,不容忤逆。陶行清楚韩霜荷的脾气,不愿意跟她正面冲突,只好沉下脸,憋着一肚子火独自离开了。
韩霜荷走到篱源居处,敲门。
房中传来动静,然后灯被点亮了,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问:“谁呀?”
“是我。”韩霜荷说。
门打开,篱源看她这么晚来找自己,疑惑道:“姐姐?”
韩霜荷进去,把门关上,一把把篱源抱在怀里。篱源感觉到她在发抖,问她:“姐姐,怎么了?”突然想到之前韩霜荷曾找她商量过的杀星辙的事情,不安地问她:“姐姐,你真的做了?”
韩霜荷哭出声来,抱篱源更紧。篱源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不该安慰,只好拿手环住韩霜荷。
韩霜荷哭着说:“我跟昭水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我要生在帝王家?”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篱源也流出泪,拍拍她的背,说:“姐姐,要不我们回头吧。你已经不像当初那个你了。”
韩霜荷推开她,抹掉脸上的眼泪,恢复了往日冰冷的神情,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要么不走,既然走了,我会走下去。”
她转身出门去,背影对着篱源,说:“忘了今晚我说的话。”说完大步离开,走进了浓浓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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