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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城的山川极多，各处几乎草木不生，一片光秃秃的模样。从伏天带兵到此，随处可见黄沙漫漫，随处可以感受到狂风不止。
黄昏，军营
叫来十二名千夫长，伏天吩咐严守军营后，便换上便服，带上绛雪几人向那易县走去。
霁城以外，南行五里便是易县。
村落轮廓渐渐清晰，易在换了一身青衣，一改昨日邋遢形象，在那块刻着‘易县’两字的大石碑旁候立。
“少将军果然守时。”易在上前，说道。
“叫我伏天就好，易县令可有事情对我说？”
“没有，少将军请跟我来。”
易在说完，便只顾向前，向那座村落走去。伏天便跟在其后。
一座大石门矗立在村落前，石门上雕刻着图案，村中尽是些低矮的茅屋。而街道上则是没有多少行人，偶尔路过几个老人妇孺，喊了一声‘易县令’便匆匆离去。一路穿行，易在在拐角走进一个小巷，随后在一个破落的院子停留，院子上破旧的牌匾上刻着的‘县令府’三字已经快要脱落完，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这大概是伏天见过的最寒酸的县令府。
推开坏了半边的府门，易在也不管身后几人。
院落中空空如也，墙边有一口井，墙倒塌了半边，用几块破布遮挡。
封国官员，五级以上皆有公堂办事，以处理其所管辖的地方中所发生的一切事物。官员分为八级，县令则正好属于有公堂这种。就在伏天纳闷的时候，易在终于走进一间县里唯一的木屋。
木屋中摆设只有几张桌椅，正前方一张桌案，案上摆放一些竹卷以及笔墨纸砚，一张刻着‘公正廉洁’的牌匾在其上。地面不像外面那般脏乱，一看便知经常有人整理。
“几位稍坐，我去弄些茶水。”易在走出公堂，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个妇人进屋，妇人手中端着木盘，上面放着几个碗。
易在将碗一一放在伏天等人面前，碗中似乎是滚烫的茶水。妇人离去，易在坐在桌案，喝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家穷室陋，连个像样的茶杯都买不起，几位不要嫌弃，请用茶。”
饮茶毕，易在一言不发，将茶杯收起，回到公堂，低着头看手中竹卷，直到暮色来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黄阿牛拍了拍身边伏天，轻声说道：“大哥，这个易县令还真是狂妄，昨天讽刺你，今天邀你来，又一言不发，用不用我帮你揍他一顿？”
“不要说话。”
“我饿了。”
“...”
半个时辰之后，易在终于放下书卷，拍了拍自己额头，说道：“哎呀，天都黑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看书入神了，我送几位回去。”
易县的街道灰暗无比，或许是家家户户睡得太早的缘故，只有惨白的月光照射在无人的街道，偶尔传来几声小孩的哭啼声，才让这个县里不会那么死寂。
再次来到那块大石碑，易在停下脚步，说道：“天黑雾大，我就不送了，告辞。”
“易县令，你当真无话要说？”
“少将军，我要说的话早已说完，能否领悟，也无关我。毕竟，我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只求苟活，不求富贵。管不了那么多事。秋来天凉，您请回。”
封国疆域辽阔，方圆千里。伏天自小便随着父亲走遍了大江南北，也见过很多怪人奇人，对易在的奇怪举止，伏天并没有感到奇怪。道了一声‘告辞’，伏天便与绛雪几人回到军营。
营帐
“张先生，易在那个小县令，真是怪极了，让我们去易县，请我们喝了碗茶就算了，还白白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
“易县令并非叫我们白白去一趟，阿牛，你没看出来？”
“倒是看出一些端倪。”
“哦？那你说来听听。”
“昨日黄西太守招待我们，那城中家家户户都住着高大楼阁，街道上行人来往不绝，都是穿着华服，每家每户都夹道迎接大哥，我还以为这霁城并非想象中的那么贫瘠，你看那太守府，建的气派恢宏，大哥家都没一个太守府气派。那些个吃的喝的，还有舞女琴师，都是上上之选。大厅中除了先生你我，就连那些侍从都算上，哪个不是身穿锦衣，宴会到一半的时候，偏偏闯进来个易县令，身为县令，穿的比太守府的下人还惨，他那些个同僚哪个不是圆润饱满，一个个肥头大耳。他又带我们去易县，那里跟太守府可是天壤之别，恐怕他是想告诉我们，这霁城并不富饶，甚至那些县都是一样，而易在清瘦无比，这其中必有不少端倪。张先生，你是读书人，我说得对不对？”
“妙极。”张不羁连连鼓掌，笑道：“阿牛，我还以为你只是打架厉害，没想到看得这般透彻。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嘿嘿，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先生你说我说对了一半，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这个嘛，就不能说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商议军事的营帐之中，一张大桌摆放其中，其上摆放一张潦草地图，大桌其后则是帅案。伏天正坐在帅案无聊的翻着父亲以前看过的兵书，而张不羁黄阿牛则是毫不顾忌的坐在一旁谈论。黄阿牛所说的，伏天也同样想到，但张不羁却是说只说对了一半，伏天翻书的手停下来，准备听一听时，不想张不羁连忙起身，说道：“伏天老弟（两人私底下以兄弟相称），此次陛下命令我等剿灭砚山之贼，你可有对策？”
“这个，还得明天去那砚山走一遭才能做定夺。”
“明早辰时之前，无月雾浓，最适合前去探察地形。”
“先生还能知道明天的天气？”
“在这里待了几年，当然知道。”
卯时，伏天从军中挑选出一百名至少淬体境的精壮士兵，又带上黄阿牛张不羁，都换上黑衣，腰间挂着短刀在辕门外集合。
时值天黑雾浓，军营里四处燃烧着的火苗才让众人能看清一些。
伏天站到整齐队伍前方，说道：“随我来！”随即向那茫茫大雾中跑去。
众人左手捶胸以示明了。
一队百余人的队伍在黑夜中奔跑前行，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山川、大雾，身边风景总是这两种不断掠过身后。伏天运转起游龙诀，闭上双目，神识囊括，周遭的雾气石子泥土山河房屋都在他脑中一一浮现。而身后那支队伍亦是紧随其后。
奔走多时，黄阿牛背上张不羁终于喊道：“停！”
霁城山川连绵不绝，但大都是些低矮而有光秃秃的山，伏天停下脚步，那些士兵便停下脚步极为有序的站立在四周，无论遇到什么样偷袭，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少将军。
浓雾虽散不开，伏天却能凭借神识面前看向另一边。众人站立的地方，是一处鲜有的平地，而正前方不到一里又是连绵不绝的群山。伏天看不到那边去，便下令众人再行半里。
当伏天到半里外时，看向群山，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对身后张不羁说道：“先生，那里便是砚山？”
“少将军能看见？”
“奇怪，我们所见的那些山几乎都是寸草不生，那砚山为何尽是些青山，长满了草木。”
“哈哈，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这霁城呐，一年到头也不下几次雨，更没有河流，再加上沙漠那边吹来的大风，又冷又烈，原本这里住着许多人，后来有条件的都搬走了，这里本就是荒凉之地。至于那砚山嘛，上面有一个大湖，湖水结冰千年不化，流出些水到四处小溪河流，草木便能生长。那山中一座座山像是利刃插在大地，又高又险，而那些个山贼就在山中挖洞建寨子，如今归降了乌戈王，在那山中，我军若想长驱直入，难如登天，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张不羁话音未落，天际传来几声嗖嗖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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