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们不想给死难的组长和弟兄们报仇吗?是,你分析得有道理,可是就凭我们几个人,我们拿什么和整个国安局斗?”
张海龙肯定一早就想到了问题出在哪儿,一直静静的等我说完才自膝盖里闷声闷气得问着。
“我们不一定要和他们面对面,就算斗不过,也要拿到证据,不能让他们枉死。”
赵刚王宇们的影子浮现在我眼前,我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得说着,“你知道吗,我的战友,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战士,为了国家,为了亲人,为了战友,他们付出了他们的忠诚。可最后呢?他们得到了什么?”
我苦笑着摇着头,任凭眼角滑落的泪水流过脸颊,这是一次该死的任务,一次吞噬了太多条人命的该死的任务。他们曾经热血,他们曾经开朗,他们一直忠诚,他们一直坚强。
“他们得到的却是一张白纸,白纸上用这个世上最无耻的词汇在掩盖着他们的用血汗和生命注写的功绩,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着他们的忠诚!这不公平,他们把滚烫的热血洒在了他们日夜守护的土地上,即使战死,他们也要用自己冰冷的躯壳捍卫领土的完整!”
张海龙缓缓抬起了头,他张圆了的嘴巴表示着他正惊讶于我义愤填腔的控诉,我没有理会他闪烁着泪光的眼神,继续我人生第一次的演讲。
“我经历过太多的死亡,眼见过太多血肉模糊冰冷僵硬的尸体,我经历的痛苦是你们的百倍!对!你们可以选择在迷惘中苟且着发霉,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们还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在靼江友的搀扶下忍受着胸腹的痛楚站起身来,指着张海龙的鼻子苦笑着发问。
“我也曾发霉过,和现在的你们比起来,我几乎是霉烂了,你知道我的战友们管我叫什么吗?你们不知道!他们叫我班副,半死不活的二百五班副!我甚至一度习惯了这样饱含讽刺的尊称,直到我失去了他们所有人,直到我遇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守墓人。他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一个朴素但拯救了我的灵魂的道理,于是我活了过来,我还要活得更好!因为他让我懂得,只有我活下来,那些为了我或者为了狗屁的忠诚牺牲战士才不会枉死,只有我活下来,他们的名字才会被人记住!他们才有机会沉冤得雪!”
我大口喘息着,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终于无力得坐了下来,而张海龙他们则缓缓站了起来,他们干净利落得举起了右手,五指并拢抬至眉前。我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我牵动了尚未痊愈的暗伤坐倒在地之后,他们已经犹如青松一般站了起来。
张海龙踏着步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满头的汗水静静的说:“谢谢你,旭班副。”
我靠在靼江友的怀里无力得挥了挥手,我今天说了太多的话,已经累得连抬起手臂也觉得困难,“别……别废话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张海龙点了点头抬眼看向早已一脸泪水鼻涕的小刘,悲恸但坚决得说道:“小刘,你留下来照顾好旭班副和知姐,我去城里搜集线索,万一再遇到那伙人……这样,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大家从现在开始全部住进密室,另外,请旭班副下令把藏在山洞里的弟兄接过来,我们现在需要尽可能的保全力量。旭班副,你看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望着那张坚毅的面孔,低头想了想说:“咱们的……咱们的食物和药品补給不足,我的伤倒是可以用山里的草药慢慢调理,可是,知春现在全靠营养液在维持生命,我不确定山里的这些草药对她起不起作用。不如这样,这里毕竟太过……太过显眼,又无险可守,但却可以作为前哨站使用,你从城里回来后,就在院里留下记号,我们全部搬进山洞里,每天安排人手在宅子附近放哨并准备随时接应你。这样一来,我们就完全在暗处了。”
“恩,也好,只是……”张海龙皱着眉毛想了想,“只是那个山洞的地形怎么样?万一被人发现,能守得住吗?”
“地形没……没有问题,只需要三条枪,就完全有把握挡住一个班的敌人。而且那个山洞位置十分隐蔽,又四通八达,不说敌人很难发现,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很从容得从其他洞口撤退。最主要的是,那附近的淡水、动植物以及草药的种类很多,而我和我的战友恰好懂一些草药的急救知识。这样一来,即使你的补給出了问题,我们也完全不必担心饿死,甚至你可以根本不必再冒险往山里运送补給。”
“好,那就这么办。”张海龙捋着没毛的下巴重重得点头。
于是,我们在一阵丁丁当当之后几乎搬空了整座谭宅,背负了沉睡的王海燕和昏睡的知春,迎着东方天际透过树冠的鱼肚白踏进了繁茂的丛林。虽是九月初,耳边却难得的没有了知了的聒噪,几株野生的南瓜藤拖着娃娃大小的果实在草稞子里娇羞得窥望行色匆匆的我们。
作为伤员,我的负重全部由还算健硕但绝不高大的靼江友承担了,两支长枪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腰里缠着打成结的被单,背后背负着仍处在昏迷状态的知春。另一个山民在背后背了一口漆黑的铁锅,胸前倒背着一只装满药品的背囊,长枪被他倒提在右手充当登山杖,紧跟在靼江友的身边。
小刘和张海龙提着枪小心翼翼得走在队尾的左右侧,持在胸腹间的自动步枪枪口在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扫过,但丛林太大了,两支步枪怎么可能警戒得来。王海燕张大了嘴打着呵欠搀扶着我,或者我搀扶着她。我搞不懂她是不是还在迷离状态,竟然几次连累我摔进或是柔软或是坚硬的草丛里。终于,又一次的,我们一起摔倒,我支撑身体的左手传来异样的柔软触感后,眼角瞥见了王海燕吃人一样的眼神,于是我不得不把更多的信任交给手中一截充当手杖的树枝。
我的视线越过靼江友们,走在最前的梁浩已经看不清身影,他总是能依靠各种植物把自己融进大自然,我很羡慕他的这种天赋,至少和我们这一群的明目张胆相比,即使有伏击,他中弹的几率明显比我们所有人都要低。但他的辛苦也是我们所看不真切的,单就那份时刻保持的警惕也足够摧毁任何一个心志不坚抑或三心二意的人。
走在前面的靼江友们突然弯腰伏在地上,然后转过头冲着我迅速得上下舞动右手,我虽看不懂这是哪国的手语,但还是自他们紧张的面容理解出一丝危险。于是我丢掉手杖,猛得匐下身子,刚要转脸去警告队尾的张海龙们,一张不怀好意的脸突兀得出现在我身侧。我别过脸,张海龙正谨慎有序得伏在地上向一棵*的椽子树匍匐前进。
半晌,一阵急促的横穿丛林的悉索之声响起,我自草丛灌木的缝隙间看去,一队整齐但匆忙的棕黄色迷彩推搡着三五个奘族同胞在不远处走过。奘族同胞们或许曾经挣扎过、反抗过,他们一闪而过的高原红的脸上隐隐挂着触目惊心的血痕,那绝对是用锋利的匕首生生刺出来的阿拉伯数字。
“那是……”
王海燕悄声问起,我在她把话说完整之前猛得捂住了她的口鼻,轻轻得在她耳边嘘着,以免那队足有十四五人的迷彩发现任何一丝异动。可是我低估了这些人的警惕性,一名走在队尾的棕黄色迷彩似乎察觉了什么,他偏转了脑袋停下脚步,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转动身子,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耳朵此刻一定是高高耸立着的。随着棕黄色迷彩看似随意得四处走动,我分明看清了那对躲在宽大护目镜后面的蓝色瞳孔和高耸的鼻梁,这说明我们的种族或许不同,但彼此的距离其实已经非常接近。
我屏住呼吸,尽可能的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压了压伏在草丛里的身体,那几乎使我整个儿贴进了潮湿霉腐的泥土里。
蓝色瞳孔在搜索无果后,终于转身踢踏着杂草灌木,追赶即将消失在山林里的小队。在确定再也不可能暴露行迹后我松了一口气,王海燕吐了一口气,身前不远的靼江友们重重呼了一口气。我俯身拾起丢在身后充当手杖的一截树枝,弯下腰伸手搀住拍打着泥土缓缓起身的王海燕。
“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抓那些奘族人干什么?”
我刚转过身准备继续上路,身侧便传来王海燕的喃喃。于是我只好把我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再叙述了一遍,可我也只能凭借推测解释他们的身份,至于他们抓这些人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给他们编号,这些问题我也没有答案。如果我们悄悄跟上去,那么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可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更没有那个时间。
「PS:最近中秋,应酬多了,更新时间会不太稳定,还请列位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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