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血洒黎明 > 第三章 国安局的枪声 第六节

?暮色渐浓,我不无气馁得揣着此行唯一的收获回到我们的藏身地,溶洞里传来几声呼喝,负责警戒的张威自草丛中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又伏下身去。(#^_^#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

  

  我簇着眉迈进溶洞,重伤的小徐面色惨白得撑着虚弱的身体举枪,全然不顾绑在背上得绷带被鲜血染得通红。我顺着枪口看去,过往的农民现时的民兵们抱作一团,愤然得看着不堪一击的小徐,见我带着怨气凌厉的目光看向他们,施施然得挪了挪崩成标枪的身体,却仍保持着和小徐对峙的态势。

  

  我很怀疑是什么样的分歧能够闹成这个样子,扭过脸问小徐:“怎么回事?”

  

  “呸……班副……他们要做逃兵!孬种!……咳咳”

  

  小徐剧烈的咳着,我甚至担心他会不小心咳出肺脏来。我不得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胡闹,我们现在的处境完全够资格称得上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个时候起内讧和找死可没什么分别。

  

  小徐怎么说也还认我这个班副,倒也十分自觉得收起了枪,只是死活不肯躺回去,声称要保护我的安全。我只好由他去了,转身面对着六双承受了羞辱般愤怒的眼睛。

  

  “我们不是逃兵!”

  

  “我们不是逃兵!”

  

  不等我发问,两张嘴异口同声得发出抗议的声音,倒有一张嘴抿了抿没说话,但咬紧的牙关仍表示了他的愤怒和抗议。

  

  我好奇得看着那个没有开口的人,是那个警觉性不错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靼……靼江友。”

  

  小伙子垂着头不敢看我怯生生得回答,或许在他的认知里,班副是个很大的官。

  

  我忽然觉得我的官威并不如我一贯嗤之以鼻的一无是处,至少还能拿来威慑善良淳朴的山民。我苦笑着,尽量以平缓的语气问,以免真的吓到这位羞怯的靼江友。

  

  “靼江友同志,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是!是,长官!是……是谭……谭爱民……我们,我们听说你们回不去了……谭爱民说……”

  

  我鼓励得对支支吾吾的靼江友说:“慢慢说,别着急。”

  

  “是,长官!我们听说回不去了,我们就商量着想……想回家看看。”

  

  小徐几乎是跳了起来打断了靼江友的话,他指着靼江友的鼻子,一边强忍着咳嗽一边喝骂:“看看个屁!分明就是逃兵!懦夫!”

  

  “别吵,让他说完。”

  

  我按住了小徐的肩膀,示意靼江友继续说。

  

  “长官,我们真的不是要做逃兵,您是我们族长的朋友,我们都是僜人,僜人汉子没有孬种,都是天生的战士,我们不怕死,可我们不能不管家里的阿爹阿娘,您就让我们回去看看吧,我们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靼江友又说了些什么,我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上,或许,我可以先从知春的族人那里打听一下她最近是否进过山。她带出来的二三十僜人青壮劳动力可全都葬送在了这深山里,以她的性格和身份,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处在生死存亡关头的族人。

  

  “你们的家乡距这里有多远?”

  

  靼江友抹着鼻子,自抽噎中抬起一只手,指着因伤口疼痛而呲牙咧嘴的小徐悠悠得说:“从这里要翻过三座山,就在他被白虎攻击的地方往北去,跨过安达河,进到慈巴沟,沟里有个言西早村,我们全族六十多户人家都住在那里。”

  

  “言西早村?怎么起这么个别扭的名字。”

  

  我喃喃着,却并不是在发问,可靼江友倒是对我的这种自言自语也给出了足够详细得解释。

  

  “四年前我们族里遭了难,死了很多人,活着的人逃进了没有人烟的林子里无处安家。有一年族长的朋友,我们全族的恩人谭先生知道这件事后,出钱帮我们在慈巴沟里重建了家园,还给我们买来了种子和牲口,族长和全族的人感念谭先生的大义,要将我们的新家命名为谭家村。谭先生坚决不同意,他说他行此事一不为求名,二不为求利,只是希望弥补一二他的学生曾对僜人犯下的罪行。后来我们村就在族长的授意下悄悄更名为言西早村,有些特别困难又受到谭老先生特别照顾的人家干脆悄悄改姓了谭。”

  

  我看着眼前这些面露虔诚的人,心中对打探到知春下落的把握多了几分信心,便许诺他们次日一早由我和梁浩陪同着他们回言西早村探亲。

  

  小徐对于我的决定很是反对,他蹦跳着抗议,挥舞着拳头忿忿得提了枪。声称为了保护班副的安全,他必须随行。我直接无视了这种不过大脑的混仗话,摆了摆官威,语重心长得拍了拍小徐的肩膀,“小徐啊,张威和那个哨站的兄弟这几天就交给你照顾了,少了一根毫毛,就是你失职。”

  

  翌日清晨,我们一行五人踏着露水启程,直至正午下山时才窥得慈巴沟幽幽的喇叭口。

  

  “有情况!”

  

  走在队首的梁浩伏在一棵树后压低了身形轻声说。

  

  我伏在草稞子里,示意靼江友们原地隐蔽,循着梁浩枪口的方向向山坡下看去,喇叭口外的林地里静悄悄的,一条平缓的河流横在山坡下。

  

  我一边调整瞄准镜的焦距,一边压低了声音询问梁浩:“是什么?”

  

  “舷外动力橡皮艇,一点钟方向,距离四百米。”

  

  我自瞄准镜里张望,河滩上两条清晰的遮掩痕迹一直延伸进了浓密的林子,树枝搭就的粗鄙伪装下,一艘黑色的橡皮艇的艇尾和外挂式马达露了出来。不远处的树冠里似乎藏了一个熟睡的人,黑色的枪托连着棕绿色的步枪背带垂了下来。

  

  我说:“你觉得会是什么?”

  

  梁浩:“不能肯定,似乎是个诱饵。”

  

  “靼江友。”我侧过脸对身后喊着。

  

  悉悉索索中,靼江友自身后摸了过来,顶着落叶满脸焦急得问我:“长……长官,怎么不走了?”

  

  我没有回头,懒懒得自瞄准镜后说:“有其他的路能回你们家吗?”

  

  “没有,长官。”

  

  “那就只好等了。别说话,回去隐蔽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要乱动。还有,别叫我长官,叫班副。”

  

  靼江友在一阵悉悉索索声中退了回去。但显然,靼江友们背井离乡时的顺从正在逐渐全化作对家乡浓烈的思念,他们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种不安分一直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如果不是我和梁浩配了枪,而他们三人仅有一把匕首——稻草杨正起赠于我的,我还真担心凭借微薄的官威会压不住他们。林子里出现了黑T恤迷彩裤的黑贝雷,他们中有的人赤膊了上身,露出泛着油光的块状胸肌。这是一群真正经过战斗洗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人,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比我之前所遇到过的那些一合之敌更显凶悍。

  

  我看着瞄准镜里那一个个魔鬼般的身影,他们拎着鸡,拖着羊,甚至那些个赤膊的黑人大汗还扛着两个光溜溜的女人。靼江友们圆睁了血红的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和梁浩已经不能遏制他们的愤怒。一个结实的汉子忽然站起身来,大声咒骂着冲了出去,“我曰你姥姥!”

  

  我用尽全身力气按住身下的靼江友,他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巨大的能量,险些将我掀翻,“别乱动!你们去了有什么用!我会带你们报仇!但不是现在!!”

  

  枪声响起,那群杀人无数的侩子手显然没把穿着破烂的汉子当作威胁,或许,他们已经在村子里杀了太多这样的人。负责射击的两个人愉快得比赛着,交替抬枪,套住汉子身体的某个不致命的部位,然后扣动扳机,撞针击发。

  

  “砰——”子弹飞过,汉子身形一晃,摇摆的左臂肩头飙出一股血剑,“砰——”又是一声枪响,汉子的右臂肩头飙出另外一股血剑,于是汉子踉跄着几乎跌倒。“砰——”再一枪,正中汉子刚刚站稳的左腿,大腿骨被贯穿,鲜血夹杂着碎肉烂骨飞溅出来,汉子愤怒得嚎叫着,他失去了再次站起的机会,一发高速旋转的子弹钻进他的左胸,贯穿了左心房,撕裂了二尖瓣,汉子的力量被旋转而出的子弹带走,软塌塌得跪了下去,在我的视野里摔落下去,不见了踪迹。

  

  靼江友已经不再因愤怒而挣扎,手指深深得抠进了枯枝败叶下的泥土里,指节青白,泪水和着鼻涕沾满了我捂住他口鼻的右手,他在嗓子里嘶嚎着,似乎在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隐约中,那人好像叫做谭爱民。

  

  开枪戏耍的侩子手们在一个扎着迷彩护臂的男人面前垂着头,因那两人头部的摆动显然是挨了男人两记耳光。三人持着枪守在被捆绑做一团的鸡鸭羊女人身边,更多的人奔进了林地,他们拖出了隐藏在林间的橡皮艇,两艘至少可搭载六人的高速舷外动力橡皮艇。树上一个衣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男人滑下了树,他边走边脱下染满鲜血的华军迷彩上衣,胡乱的团在一起,赤膊提着95式自动步枪,随着橡皮艇走进人群……

  

  我惊起一身的冷汗,这果然是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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