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突兀的枪声自山间回荡在蓝天之下,成群的鸟类受了惊吓飞出山林,匆忙忙远远遁去。
“砰砰砰——”,扎了红花的礼炮自烈日之下喧嚣着,“咚咚咚——”,巨大的礼花在城市上空炸响,继而噼噼啪啪的鞭炮齐鸣,炸起填充了浓郁火药味的烟雾,一群衣着鲜艳的人自烟雾中嘻哈得鼓着掌。吉庆的礼乐在一曲《百鸟朝凤》中响起,不大但装潢十分考究的酒店门脸旁,满面吸气的谭松正携了新娘频频鞠着躬,那几乎是恨不能折了腰的一鞠中,大腹便便梳着气死蚂蚁的大背头的曹步仁一面走过躬着腰的新人,一面向自酒店内堂迎出的一位鹤发童颜拱着手遥遥的乐,所说之词无非是些毫无营养又冠冕堂皇的客套之说。
内堂中抬头可见横挂了一副醒目大字,上书“吾儿谭松新婚大典”,笔锋粗犷而精致,颇具大家风范,可见行书之人谭父深厚的国学造诣。
大字之下的屏风旁侧摆了一张铺盖着红布的八仙桌,桌后稳坐二人,一人书记,一人受礼。桌前五六人熙熙攘攘,目光却时不时扫过书记笔下大写了的礼金。
内堂中整齐四挂了一片喜气的艳红幕布,系了领结的年轻侍者穿梭在忙碌着引导众宾客落座的侍女之间,一个个果盘转眼便摆上了桌。两排鲜艳而娇傲的红色玫瑰花柱簇拥着高雅端庄的红毯延伸开去,道中立着一座仿古六角华亭。花枝藤蔓纠缠而上,交汇于宝顶簇成一团锦绣,围聚出一盏缤纷的心形霓虹。越过纷盛的华亭,眼里的玫瑰花柱换成了洁白的罗马柱,柱顶各立着一排娇胖的带翼婴儿,婴儿单脚后蹬,双翼微展,胖乎乎的手中持了张开的弓弦。
红毯尽头,紫红色的背景墙下挤着一面巨型液晶显示屏,伴随着悠扬的礼乐,显示屏上正兀自滚动着一对新人的诸多合影,一张张的更替竟然生生不见重复。一盏盏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摞在一起,直摞出半人多高,静静的立于舞台左近。
霓虹闪耀,在司仪高亢的宣礼声中,谭松硬朗的面容上挂着风风火火的笑,紧紧挽住新娘,踩着乐符缓缓步入新婚的殿堂,准备揭开他人生中幸福的篇章。
纷忙得杯唱碟鸣中,一辆疾驰的黑色奥迪吱呀着停在酒店门口,险险擦着路牙石。一组组员小张风尘仆仆自驾驶座上窜出,车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紧紧带上。
汇入人流的小张艰难得分拨开密麻的座椅,来到谭松身后,踮着脚附耳说:“知姐出事了。”
谭松瞪圆了眼,放下杯中的红酒,留下愠怒的谭父、不知所措的谭母和茫然的新娘,拉扯着小张进了洗手间:“慢慢说。”
“是,”小张擦着汗娓娓道来,“我按你的吩咐留在局里等着接知姐,十一点钟的时候我看到早上飞出去的那架直升机又回来了,我还看到黄副组长和一组其余的七人全都回来了,唯独不见知姐,”小张咽了口口水,“于是我就去问黄副组长,黄副组长说他们虽然和知姐一起出去的,但知姐有其他任务在中途就和他们分开了,后来他们回到和知姐约好的地方去等,过了约定时间快半个小时还没见到知姐的影子,他们只好在四周搜索,又耽误了快一个小时才放弃搜索。我问黄副组长时,他正要打电话联系科长请求搜救。我没接到知姐,又怕你瞎着急,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就赶过来了。”
谭松挠了挠头,被啫喱水固定的发型立刻变得凌乱起来,“知春昨天和我说过最迟下午回来,或许她被什么事羁绊住了,先别急,组里有人值班吗?”
“哪有啊,最近我们组又没什么任务,这不都被你叫来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局里吃五块钱一盒的盒饭。”小张抱怨着,“可是如果下午还没知姐的消息怎么办?”
谭松本想留小张吃喜酒,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从兜里取出一叠钱塞进小张口袋里,小张推脱下谭松按住他的肩膀:“你马上到104包间把小刘小王他们带回去,回去后立刻联系黄副组长,问清楚知春在哪里和他们分开的,问清楚后马上组织搜救,手机保持开机,有问题随时向我反映,这点钱你们拿去打牙祭。”
谭松拍打掉小张挠头的手,小张面露难色的摊了摊手:“组长,为啥不把弟兄们都叫上?还有……您还是先找科长批个条子吧,没有科长的批条,我们总不能用四个轮子的去找吧?再说了,万一知姐去了山里,我们难不成用两条腿找吗?”
“你们先回局里,直升机的问题我来给你们解决。但是有一条我必须嘱咐你!”谭松四顾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假使没有找到知春就算了,一旦找到,要绝对保密!除了你我小刘和小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记住,是任何人!”
小张圆张了塞得进整个鸡蛋的嘴,他虽然不明白谭松为什么这样的郑重其事,却也毕竟是做情报的,转过身就窜了出去,直奔104包间。
谭松看着绝尘而去的小张小刘和小王,兀自喃喃着:“但愿不是真的。”
“来来,新郎官来喝两杯”……
001豪华包间里,曹步仁侧耳听着属下的报告,是黄副组长发来的通话,他们没能在约定时间的约定地点接到知春,请求进山搜救。曹步仁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如果说他之前还在担心陈生收拾不了知春,那么现在他甚至感到一丝的窃喜,小黄他们自然是接不到知春的,既然陈生已经得手,那么以他做事的狠辣手段,恐怕知春此刻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自此,两个从山里出来的人只剩下一个在牢里蹲着,而且据他所知,那个蹲在牢里的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亲信仍躬着身子等着他做决定,曹步仁挥了挥手,“出了这种事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弥补,知春这孩子又不是第一次玩失踪,就别动直升机了,最近物资紧得很啊。还有,告诫他们,他们下午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别耽误了时间。要分清楚是一个人的下落重要,还是一群人的生死重要。”
亲信点了点头退到一边拨电话去了。曹步仁在舒适得空调风中缓缓四顾,施施然端起酒杯:“来来来,今天是谭松新婚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做领导的牵个头,大家一起举杯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哈哈哈!”
国安局情报科特别行动二组办公室里,没人想起来开空调,沉闷的气氛仿佛可以蒸熟鸡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坐或站,窃窃私语又大声嚷嚷,副组长黄自善敞着怀,焦头烂额得等着科长的回话,他踱着步,踢踏的脚步和时不时抬头看表的举动,彰显了他心中的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凝视着那部安静得如同正在死去的电话机,仿佛要生生用眼睛瞪响那久等不来的铃声。
踏踏的脚步声中,在他不知多少次的凝视后,铃声大作,脚步声戛然而止,尖叫的铃声迅速占领了不大的办公室。
“喂,行动二组。……是,可是……是,是……”
黄自善无力的垂下紧握着话筒的手,科长的话让他从心底感到一阵寒噤,组长的搜救计划行不通了。
电话机仿佛一个回光返照的垂危病人,聒噪的铃声又响了起来,黄自善在茫然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还没放开话筒的手迅速接起了电话:“喂,行动二组。谁?……谁他马的叫外卖了!再乱打电话我把你和你的外卖一块送到号子里去!”话筒在砰的一声中被粗鲁得挂上了。
一个趴伏在办公桌后的身影微微抬头,一脸怯懦委屈的说:“副组长,弟兄们都还没吃饭呢。钱都付过了……”
窗外的蝉鸣聒噪着炎炎的烈日,泛着滚滚热浪的柏油路上,一辆黑色奥迪疾驰着冲进国安局半开的大门,在办公楼门前以一个急促的漂移堪堪止住前冲的势头。在一阵刺耳的咿呀声后,小张小刘和小王跳下了车,迎着弥漫的烟尘窜进了办公楼。
一辆某快餐店的送餐车歪倒在旁边,铃铛脚踏碎了一地。
踢踏踢踏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自走廊远处接近,伴随着喝骂声和吃痛声,笃笃笃的敲门声终于响起,“黄副组长,黄副组长?”在没人应门的情况下,暴躁的小刘习惯性得抬起脚就要踹过去,被小张一把拉住。
门开了,小张略微平定了下情绪,抬腿进门:“黄副组长你好,我是一组的小张。”
小张瞥着死气沉沉的二组:“黄副组长,能不能透露下你们和知姐分开的地点,我们希望可以为搜救知姐尽一份力。”
黄自善无力得摆了摆手说:“没用的,你们还是别来*这份心添这份乱了。”他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看着面带疑惑的小张,“没有科长的批条,我不能告诉你更多这方面的消息,而且……没有直升机可以用。”
小张盯着那张因绝望而显得死灰色的脸,小心翼翼得问:“科长没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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