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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人,大陆上最古老的种族,因其强大的繁殖力,人口曾经遍布整个大陆,那时他们还没有天敌,也不是生活在地下。或许是大自然自我平衡的因素,又或许是神力的左右,最终他们在人类的驱赶下,数量急剧减少,洞穴人天生不喜奋进的习性,让他们始终保持着原始的状态,在强大的种族面前,选择退让,以苔藓为食物,开始地下洞穴的生存方式。
远古时代,南方的洞穴人为了躲避人类,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迁徙,上亿的洞穴人进入了脊背山,恶劣的环境,强大的魔兽以及龙族,使得洞穴人无法在山中立足,死亡的危险迫使他们开辟了一条叹息长廊,通过这条通道,终于保存住一些血脉,来到了北方最西面的荒凉戈壁。
可以说,整个叹息长廊就是洞穴人的血泪史,长达一千多公里的隧洞,里面充满了幽怨和愤懑,是不是这种浓郁的幽愤之气,才孕育出暗夜女妖这种奇特的生物。
步行于昏暗的隧道之中,古利安从主教西泽的口中,才知道这段曲折的故事,他能够听到,幽深的洞内,总是传来莫名其妙的哀叹,似乎还有不甘的灵魂,驻留在这里长久不散。
“最初,洞穴人来到北方,希望能与人类和平共处,他们为此做出了一定的努力,在方都王国的岩石行省,卡亚帝国的维特行省,都曾有他们构筑的地下工事,可是最终,因为资源争夺的问题,他们还是被人类排挤到最贫瘠的角落里。”西泽叹道。
古利安想起了岩石城的那个地下赌场,原来那真的是洞穴人早先的寄居之所,想想他们的处境,还真是可怜,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有谁愿意放弃沐浴阳光,有谁又愿意放弃地上的五彩缤纷,而接受地下的暗无天日?
“人类的先贤们,抱着一种理想,希望大陆的各种族,能够和平共享位面的资源,消弭因为资源争夺而引发的战乱,可是现实总是残酷地打击理想,连高高在上的神,尚为资源烦恼,何况是位面上卑微的生命呢?”西泽摇摇头道,”不知道能否出现一个圣者,能够彻底解决以上的问题,那么也许,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一切都美好起来!”古利安默默念了一遍,心里有些震动,他忽然感觉,这样的追求,要比履行至高神的使命,要更有意义得多。谁是那个传说的圣者呢?是自己努力去探索践行,还是将来会遇到他?
呜咽的歌声突然响起,如泣如诉,仿佛在叹惋命运的不公,又仿佛在怜悯身世的凄惨,古利安听到几个女孩在唱歌,好美妙的音色,比神庙中的圣音还动人心弦。
“小心,是暗夜女妖的歌声,千万不要被她们迷惑,相传听到她们的歌声,不要想自己曾经的痛苦,更不要去想经历过的欢乐,保持平常的心境,就不会被控制。”西泽提醒道,其实他也没有真正碰到过女妖,一切抵抗的方法,只是来源于书籍记载。
妮丝非常好奇,她很想看看暗夜女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在感觉中,这样美好的声音,一定出自于娇美的容貌,至少歌者应该有过人的气质。在石壁的高处,伏着两个女妖,她们的个头,大概在一米左右,浑身苍白,长着一对拥有薄膜的翅膀,样子很像蝙蝠,油亮的小眼珠,可怕的细牙,模样完全和她们发出的声音挂不上钩。
古利安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眼前,不再是黑洞洞的一条通路,而是一片炫目的光明,空间是由光和柔美的祥云构成,脚下的云在缓缓游动,头顶的光从无尽的上空射来,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满足。
一个巨大的光球,徐徐降落,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光明之神问道:“古利安,你忘记我的神谕了吗,不觉得自己现在残存于位面之上,活得茫然无措?”
妮丝看见古利安对着空洞的前方深深鞠躬道:“至高之神,我充满了疑惑,请您原谅。”
“疑惑?”古利安又听见光明神道,“我赋予你智慧,你却用来疑惑,我赋予你最强大的光属性,你却用来屠戮我的信徒,这是堕落啊!”
古利安满头大汗回答道:“至高之神,我终于记起来了,您曾经告诉我们,天界需要位面的能量,信仰是能量的源泉。可是,当亿万的信徒无私地供奉您时,您所做的,却是欺骗他们,为他们虚构了一个无比向往的幻境,最终却是灵魂寂灭的结局。”
“看来,你真的堕落了,凡是怀疑神的使者,总要捏造一些歪曲的理论,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古利安,接受责罚吧,你的灵魂将被天界的圣光涤尽,不再存有一丝污垢。”
妮丝紧紧抓住古利安的胳膊,看着他痛苦的大叫着,英俊的脸庞充满了恐惧,浑身都在抽搐,就像有无数把利剑,穿过了他的胸膛,让他承受着无尽的苦难与折磨。妮丝明白,古利安一定是遭受到了暗夜女妖的魅惑,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她不知道怎么让爱人清醒过来,这能抱住他,留着眼泪不停安慰着。
“还是被魅惑了,看来我给女妖们来点火光,或许能够解决问题。”西泽念起咒语,一道红色的流火,在空中游弋飞舞,附近的几个女妖,终于不再唱歌,她们发出了恐怖的沙哑的叫声,然后躲进石缝之中。
可惜古利安并没有醒来,他依然汗流滚滚,听见光明神的质问:“你的灵魂,源自于天界纯净的能量,你的天赋和思想,是我亲手赋予,然而你的立场,却违背了创造你的地方,去怜悯位面卑微的众生,岂非愚蠢而可笑,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神的威压越来越大,古利安感到极为疲惫,他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回答:“是我的心,我有一颗人类的心。”
西泽得意地看着暗夜女妖遁去,以为这下找到了克制她们的方法,这种常年生长在黑暗的生物,当然是畏惧光亮的。意外的是过了一会儿,更多的女妖从石壁的罅隙里钻出来,她们的歌声更加洪亮,响彻了整个隧洞,穿过了每个人的心房。
女妖们愤怒了,因为看见火光而怒,这是一首愤怒的歌!
西泽的眼前慢慢模糊起来,他觉得自己在变得矮小,时光有种倒退的错觉,似乎不经意回到了童年,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高大美丽充满活力的母亲,却嫁给了一个迟暮猥琐的老贵族,那个老头每天都在喝酒,喝完酒就开始折磨他们母子,殴打和谩骂是他儿时的主要记忆,他害怕父亲从外面回家,带着浓郁的酒气,闻到那令人作呕的酒味,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一张狰狞的面孔,和一条无情的皮鞭。
妮丝也站立不住,她虽然还没有陷入迷惘,但是心底却产生了极为无力的感受,她看见西泽缩着身体,抱住一个石笋喊道:“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妈妈!”
几十只恐怖的暗夜女妖已经飞下,朝他们冲了过来,妮丝现在看到的女妖的脸,不是类似蝙蝠的样子,而是活生生的人的面孔,每一张脸都是曾经欺负过她的男人,最前面那张,赫然正是审判长弗雷德里克。妮丝并没有害怕,她鼓起勇气,用自己的背包,狠狠地朝那张“脸”砸过去,“咿呀”一声怪叫,苍白的女妖被祭司打向一旁。
噗噗噗,其他的女妖看见人类反抗,首先采取了避让,假如她们没有完全魅惑住所有的人,自己那可怜的身板和微弱的攻击,不足以伤害到任何人,哪怕是一个没有力气的女祭司。
当男人听到暗夜女妖愤怒的歌,他们变得脆弱,可是女人却因为愤怒,变得勇敢甚至狂躁,一直是细声细气的妮丝像个泼妇一般大吼道:“都给我闭嘴!”
歌声暂时被打断,古利安和西泽恢复了一些清明,这才晃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头惴惴不安,如果不是妮丝保持清醒,只怕刚才就给女妖们分着吃掉了。妮丝在地上捡起石头,一边大叫一边不断地朝女妖们掷去,砸得那些怪物根本无法再继续发声,拼命地躲藏起来。
“原来,这样就可以对付女妖。”西泽赞叹道,他为自己刚才时常的表现,有些羞赧,隐藏于心底的苦涩,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完全地暴露吧。“火光对她们似乎没多大作用,也许这些女妖一直都在聆听着自己美妙的歌喉,听见了奇怪的吼叫,反而觉得吃不消。”
“有时候,原始的方法更管用,只要女妖唱歌,我们对着她们大喊就行了。”妮丝开心地总结道,因为她看见,古利安慢慢挺起了胸膛,笔直地站立着,这一次,他的神采又不一样,好像战胜了最后的心魔,便也不受到天界的任何羁绊了。
古利安大步朝前走去,他想着老教皇罗勒的话:“一切,用你的心去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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