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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变化来得实在太快,待灰衣人反应过来已是阻之不及。
段延庆心冷似冰,刚硬如铁,第一恶人之名名不虚传,当得上是一代枭雄。他见天龙寺五僧一齐败倒便深知自己绝不是这三人的对手,他虽心存死志,但绝不愿意天龙寺就此湮灭。
是以他与燕兴交手之时一意示弱,既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五僧机会自救,也是为了麻痹灰衣人和波罗星,但他知道这二人目光如炬,乃是难得的高手,而与之交手的燕兴也非庸手,若不装得像一些怕是骗不过这三人,是以他守多于攻,故意露出诸多破绽,只为让燕兴得手。
他壮士解腕,拼却一身伤终于毕其功于一役,重创燕兴。
他一举得手便想击杀掉燕兴,好与灰衣人拼命。
但燕兴在他身上留的伤太多,尤其是那一剑,他虽避过要害,但仍是刺穿了他的肺叶,他现在手提钢杖便觉得有些绵软无力。
燕兴惨叫着往后疾退,他连刺了几杖都未能得手,而此时灰衣人已扑了上来。
段延庆一声叹息,双杖撑地,往后退去。
灰衣人一把抓住燕兴,连点他几处穴道,止住鲜血,属下黑衣人便将金疮药奉上。
灰衣人心痛不已,急道:“兴儿,你怎样了?!”
‘啊!啊!’燕兴嚎叫道:“爹爹,快杀了他!杀了他!”
灰衣人将燕兴交给黑袍侍从,立起起身来,森然道:“你该死!”
段延庆已给自己点穴,但血仍旧冉冉流出。
他毫不在意道:“我这条命二十多年前就该没了,菩萨保佑,让我活到今日,你若有本事便拿去吧。”
他暗暗提气,却感觉精神一振,身体疲乏疼痛之意消解不少,但他心中一片明澈,他知道这便是“回光返照”了,
他心中念叨:“段氏祖先庇佑,只盼我能乘此机会重伤他。”
灰衣人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内力灌入,软剑“铮”的一声弹的笔直。
他脚踏连环步,迅捷如豹,一剑便斩向段延庆头颈,这一剑原叫“横扫千军”是斩人腰肋的,但他恨极段延庆,要直接斩杀他。
段延庆不慌不忙,钢杖平中递出,乃是‘段家剑’的起手招数“其利断金”。
他的钢杖足有七八尺长,而灰衣人的长剑只有三尺余,他不变招固然能斩下段延庆头颅,但他自己也要先被钢杖洞穿。
不得已,他身子向一侧飘去,手腕一转,变斩为撩,一招“披荆斩棘”剑锋向段延庆腰侧撩去。
段延庆又一招”云横秦岭“将其挡住。
段延庆以铁杖使‘段家剑’,剑法大开大合,端凝自重,纵在极轻灵飘逸的剑招之中,也不失王者气象。
而灰衣人所使的也是家传剑法,他一柄软剑,变化万千,隐忍狠戾,其风似江湖游侠,其神如落魄王孙,叫人啧啧称奇。
乒乒乓乓杖来剑往,瞬间二人交手已愈二十招,这灰衣人武功绝对出神入化,段延庆以重伤之躯与他力拼竟能不落下风,实在让人惊叹。
天龙寺五僧皆知,段延庆以命硬拼灰衣人是为了给他们争取解穴自救的时间,
但他们受伤不轻,灰衣人点穴手法又是诡异厉害,饶是他们一个个皆是奋力运气冲穴,却也无多大进展。
他们既是是痛心又是惭愧,眼中皆含泪水。
这边,灰衣人心中怒气渐消,开始凝神应对。
他一认真起来,段延庆便觉压力大增。
一时间,杖影急飞,剑光重重,二人身影渐渐隐于一片烂烂光幕之中,
兵器相交之声已渐渐低小,直至不可再闻。
又过了一会儿,剑光杖影皆是消散,灰衣人收剑退出八尺外。
段延庆对他道:“我败给了你却并不是段家剑败给了你。‘
他又侧头对天龙寺五僧道:“段延庆宁死不辱,一生对得住大理段家。”
说完,他右臂齐肘,左腿齐膝离体而去。
前胸后背多处鲜血喷涌而出。
这时,一道紫色身影急冲而至,一把将他扶住。
灰衣人一见此人身法,心中大骇,刚想开口询问,却忽觉头顶有异。
他抬头一望,之见一柄大剑从天而降,直取他颅顶。
灰衣人只觉这大剑有几分熟悉,但他来不及细想,脚步一滑,向后滑出一丈远。
重剑“噗”的一声,插入大理石的地面两尺余。
随即,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下,单脚踩在剑柄之上,呈金鸡独立之势,来者正是尘缘。
而那道紫色身影正是身穿紫袍的段誉,
他扶着段延庆躺在地上,
一掌按住段延庆后心,为他输入内力。
段延庆咳了几口血,却制止道:“敌人不好对付,你留着些力。”
段誉仍是坚持,并未停止。
段延庆又道:“你……不恨我么?”
段誉原本心中本是恨极了他,但此时见他为护天龙寺,身遭如此惨状,哪里还恨得起来?
只道:“我不恨。”
段延庆强笑道:“很好很好。”
他一斜眼却看见段誉胸前的一块儿小金牌,上面刻着些字,这金牌原是段誉贴身而藏,此行奔走太急,因而从衣服中窜了出来。
他脸色忽地一变,又咳出几口血,他急道:“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段誉将小金牌给了他,他一只手拿着金牌,只见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
段延庆看到“保定二年”这几个字,心中一凛,问道:“这是什么?”
段誉道:“这是长命金牌,上面刻的是我的生日。”
段延庆想道:“保定二年?我就在这一年间的二月间被人围攻,身受重伤,来到天龙寺外。他……他是十一月的生日,刚刚相距十个月,难道十月怀胎,难道……他……”
他一念及此,虽命在垂危,心中却是欢喜异常。
段延庆认真瞧瞧段誉,果真和自己年轻之时倒有七八分相似,心下更无半分怀疑,
他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我……我是你的……你的……”
段誉道:“什么?是什么?”
段延庆似乎想起来什么,脸上笑容渐渐消沉下去,
叹了口气,又道:“我是你的伯父,你能叫我一声伯父吗?”
他与段正明、段正淳同辈,论年纪要长段正淳几岁,段誉知他命不久矣,不忍拒绝,便叫道:“伯父。”
段延庆脸上又重露笑容,应道:“哎!好……侄儿,好好护着段氏,护着你娘。”
说道“娘“字的时候,他便气绝了,只是脸上笑容不改。
PS:1段延庆着墨不少,并非偏爱,实在是此人身上故事太多,情感太复杂,可塑性太强,且也是为了与段誉之间的展
开。
2此情在这里指男女情、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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