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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当即答应了下来,又留了些时候向马师傅交代对成剑的要求才离开。
中午时分又与刀白凤用了一顿午饭。刚过午时,却有太监过来传旨:“宣镇南王妃、尘缘入宫面圣。”
刀白凤心中生疑,问道:“陛下不是去救世子了吗?宣我等入宫所为何事,公公可知?”
那太监道:“回王妃,奴婢也不知晓。”
刀白凤、尘缘面面相觑,终于还是随太监入了宫。
二人直入到皇宫书房,只见保定帝坐在中间一张铺着豹皮的大椅上,段正淳坐在下首,高昇泰一干人均垂手侍立。
刀白凤一见忙问道:“大哥,救出……找到誉儿了么?”她本想说“救出誉儿”,但不见儿子在侧,便即改口。保定帝点头道:“找到了,事情有些复杂。”
刀白凤眼中难掩失望之色,尘缘却是又惊又疑,难道万劫谷中还有高手?
保定帝吩咐内侍取过凳子,命各人坐下,挥退内侍,将段誉如何落入敌人的情形说了。也未避讳尘缘。
众人均知关键是在那青袍客身上,听保定帝说此人不仅会一阳指,且功力犹在他之上,谁都不敢多口,各自低头沉吟,均知一阳指功夫是段家世代相传,传子不传女,更加不传外人,青袍客既会这门功夫,自是段氏的嫡系子孙了。
保定帝向段正淳道:“淳弟,你猜此人是谁?”段正淳摇头道:“我猜不出,难道是天龙寺中有人还俗改装?”保定帝摇头道:“不是,是延庆太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段正淳道:“延庆太子早已不在人世,此人多半是冒名招摇。”
保定帝叹道:“名字可以乱冒,一阳指的功夫却假冒不得。偷师学招之事,武林中原亦寻常,然而这等内功心法,又如何能偷?此人是延庆太子,决无可疑。”
段正淳沉思半晌,问道:“那么他是我段家佼佼的人物,何以反而要败坏我家的门风清誉?”保定帝叹道:“此人周身残疾,自是性情大异,一切不可以常理度之。何况大理国皇座既由我居之,他自必心怀愤懑,要害得我兄弟俩身败名裂而后快。”
段正淳道:“大哥登位已久,臣民拥戴,四境升平,别说只是延庆太子出世,就算上德帝复生,也不能再居此位。”
高昇泰站起身来,说道:“镇南王此言甚是。延庆太子好好将段公子交出便罢,否则咱们也不认他什么太子不太子,只当他是天下四大恶人之首,人人得而诛之。他武功虽高,终究好汉敌不过人多。”
这话倒颇合尘缘胃口,在他看来,保定帝仁和有余,魄力却不足,说句不当的话:望之不似人君。
这点事情都要瞻前顾后。若换了自己不管他是谁,早就不择手段灭敌救人了。
但这是毕竟大理皇室内部事务,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贸然插嘴。
保定帝听了高昇泰的话,摇头道:“皇位本来是延庆太子的。当日只因找他不着,上明帝这才接位,后来又传位给我。延庆太子既然复出,我这皇位便该当还他。”
原来十多年前的上德五年,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为奸臣杨义贞所弑,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天龙寺中诸高僧及忠臣高智昇之助,平灭杨义贞。段寿辉接帝位后,称为上明帝。上明帝不乐为帝,只在位一年,便赴天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传给堂弟段正明,是为保定帝。
上德帝本有一个亲子,当时朝中称为延庆太子,当奸臣杨义贞谋朝篡位之际,举国大乱,延庆太子不知去向,人人都以为是给杨义贞杀了,没想到事隔多年,竟会突然出现。
保定帝转头向高昇泰道:“令尊若是在世,想来也有此意。”高昇泰是大功臣高智昇之子,当年锄奸除逆,全仗高智昇出的大力。
高昇泰走上一步,伏地禀道:“先父忠君爱民。这青袍怪客号称是四恶之首,若在大理国君临万民,众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皇上让位之议,臣昇泰万死不敢奉诏。”
巴天石伏地奏道:“适才天石听得那南海鳄神怪声大叫,说他们四恶之首叫作甚么‘恶贯满盈’。这恶人若不是延庆太子,自不能觊觎大宝。就算他是延庆太子,如此凶恶奸险之徒,怎能让他治理大理的百姓?那势必是国家倾覆,社稷沦丧。”
保定帝挥手道:“两位请起,你们所说的也是言之成理。
只是誉儿落入了他的手中,除了我避位相让,更有甚么法子能让誉儿归来?”
段正淳道:“大哥,自来只有君父有难,为臣子的才当舍身以赴。誉儿虽为大哥所爱,怎能为了他而甘舍大位?否则誉儿纵然脱险,却也成了大理国的罪人。”
尘缘也道:“陛下,若能用得到尘缘,尘缘绝不推辞。”
保定帝站起身来,左手摸着颏下长须,右手两指在额上轻轻弹击,在书房中缓缓而行。众人均知他每逢有大事难决,便如此出神思索,谁也不敢作声扰他思路。保定帝踱来踱去,过得良久,说道:“这延庆太子手段毒辣,给誉儿所服的‘阴阳和合散’药性甚是厉害,常人极难抵挡。只怕……只怕他这时已为药性所迷,也未可知。唉,这是旁人以奸计摆布,须怪誉儿不得。”
段正淳低下了头,羞愧无地,心想归根结底,都是因自己风流成性起祸。
保定帝走回去坐入椅中,说道:“巴司空,传下旨意,命翰林院草制,册封我弟正淳为皇太弟。”
段正淳吃了一惊,忙跪下道:“大哥春秋正盛,功德在民,皇天必定保佑,子孙绵绵,这皇太弟一事尽可缓议。”
保定帝伸手扶起,说道:“你我兄弟一体,这大理国江山原是你我兄弟同掌,别说我并无子嗣,就是有子有孙,也要传位于你。淳弟,我立你为嗣,此心早决,通国皆知。今日早定名份,也好令延庆太子息了此念。”
段正淳数次推辞,均不获准,只得叩首谢恩。高昇泰等上前道贺。保定帝并无子息,皇位日后势必传于段正淳,原是意料中事,谁也不以为奇。
保定帝道:“大家去歇歇吧。延庆太子之事,只告知华司徒、范司马两人,此外不可泄漏。”众人齐声答应,躬身告别。
巴天石当下去向翰林院宣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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