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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夏天，15岁的石玉和首批培训学员回到刚刚建好的新厂：德州纺织印染厂。
纺织印染厂已不是离开时的情景。厂区周边的铁丝网已由两米多高红色围墙代替。
一进纱厂大门，笔直平坦的碎石大路把厂区分为两半。左边是车间，右边是行政办公楼，一层左面是食堂，右面是可容纳上百人的大会议室;二层是各科室办公室。
行政楼旁边是几栋五层单身宿舍楼。后来有的改为家属楼。
整个厂区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除了一条碎石大路外，其它地方全是高低不平的黄土小路，小路也是工人们为了走近道平时自然踩成的。
许多碎石砖瓦仍堆放在已盖好的楼房四周没有清理，远处仍在动工的场地周围堆积着各种建筑材料。
整个厂区没有最后竣工，西北角是建筑工人搭建的临时工棚。离工棚不远的地方，遍地垃圾纸屑，四处杂乱无序。
石玉在济南仁丰纱厂虽然工作生活不久，可当她回到这个陌生、杂乱本属于自己工作的地方，心里很不自在也不习惯。她再一想，要是好好收拾一下厂区会好的，想到这里，心里也就舒坦起来。
下午，全体学员在大会议室集合开会。主席台上方，横挂着一幅红色的长联，上面写着几个耀眼的大字：“热烈欢迎凯旋归来的小主人”看到这里，石玉心里暖融融的，好像回到了家里。
厂长就是学员们离开时在大会上讲话的叔叔。他代表德州纺织印染厂迎接学员胜利归来。希望大家不骄不躁，努力工作为国家多做贡献。
是啊，虽然这里还没完工，但它就是石玉以后工作的地方，她就是这里的主人，石玉感到无限的欣慰和快乐。
副厂长是接收石玉的阿姨，还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说话时总是带着笑容。她将各车间主任一一介绍，最后按车间按工种分配了宿舍楼。
细纱车间主任就是济南仁丰纱厂派到厂里来的一位师傅。她给大家分班次，并安排各班次的车段长。
石玉的车段长是一个男孩子，大概二十岁左右。一头乌黑的头发，似乎从来不梳似的杂乱。眼睛不大却机灵，人很黑，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长得粗壮结实。着一身蓝布青年装，脚穿一双黄色跑鞋。
段长把每人所要掌握的机车按顺序分配给每人要单独操作的机车。真巧，石玉和徐芬分在一个班次里，机车还挨着。
散会后，宿舍管理员安排宿舍，石玉和徐芬又同住在一个宿舍里，她俩高兴极了。徐芬家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片居民区里。
下午，徐芬把石玉带到她家。
沿着一条狭小的胡同拐上几个弯，来到一个四周是土墙的木板门内。院子不大，有一个筒似的手压水井，土墙边有一棵枣树，树下放着几盆花草，把个小院衬托得倒也清雅。四间北房，各有房门，互不相通。
徐芬小声向石玉介绍，最里面一间是徐芬的屋子，紧挨着她屋子的一间是母亲的房间，对着大门的一间是她哥哥的房间。紧挨哥哥房间的屋子被分成前后两间，外面是厨房和饭厅，里面是浴室和厕所。
家里人口不多，每人却有一间屋子，看起来生活倒也宽裕。
徐芬进门大声地叫着：“娘，俺回来了。”
徐芬的母亲从屋里出来，四十岁左右，模样和徐芬差不多，只是比徐芬成熟沉稳，多一些成年人的大气。
石玉赶紧上前喊：“大婶，您好！”
徐芬马上对母亲说：“娘，她叫石玉，和我在一个厂，是我最好的伙伴。”
大婶满脸堆笑地拉着石玉的手问长问短：“多好的孩子，怎么长得和徐芬这么相像？你多大啦？叫什么？家在哪儿？快到屋里坐。”
徐芬忙着替石玉一一回答，然后一起走进大婶的房间。
房间里干净极了。古式朱红色的木板床，架上雕刻着各种样式的龙和鳯，显得古色古香。朱红的衣柜上镶嵌着一块长条镜子。旁边摆着一把朱红色的古式靠椅和梳妆台，上面放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和梳妆盒。
从这几件简单的家具以及大婶所显露的那种北方人的大气可看出，徐芬家过去曾经荣耀过。兴许是他父亲的去世才使这个家庭清冷下来？徐芬不说过去，石玉也没过问。
大婶准备晚饭，徐芬带石玉分别到她自已的和哥哥的屋里。各间屋子既简朴又整洁。让人感到舒适安逸。
晚饭时，徐芬的哥哥下班回来了。大约二十四、五岁，高大俊俏，很多地方和她相似，不爱说话。平时石玉、徐芬也不喜欢多话，现在再添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哥哥进来，吃饭时，多亏大婶不停地说，要多吃、快吃呀！气氛才感到不太沉闷。大婶的手艺很不错，七、八个菜都很好吃。，石玉吃得很香很饱。
饭后，她俩回到宿舍早早地就躺下了。那天晚上，徐芬非要和石玉睡在一起，她几乎一夜都抱着石玉，石玉也不敢动，只怕惊醒她，听着她酣甜的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纯洁的徐芬就是喜欢石玉，从那后，每当睡觉时，她就调皮地钻进石玉的被窝里。
1960年秋天，石鲁写信让石玉回家看看，告知她楚湘艳回来了。
石玉自进厂还没回过家，她何尝不想亲人呢？听说妈妈回来了，请了三天假。
徐芬帮着石玉整理回家带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带的，就是在济南时厂里每月发给的卫生纸，共积攒了十几包，石玉拿出楚湘明给她包衣服用的方形布，把卫生纸包起挎在肩上；中午在伙房买了十几个馒头找个包装上让徐芬提着，一起来到火车站。
石玉买票时偶遇到邻村也回家的一位大姐。她说到焦家寺用不着到平原县下车，中途在黄河崖站下车回村近多了，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姐姐和哥哥，他们都是焦家寺附近的。大家一商量同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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