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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几眼又不会掉肉,况且你又不是皇后嫔妃,多看一眼便会砍头,又什么了不起的?”敖庶等人最担心的事情终于爆发了,人家曹大小姐发话了!
雪蓉剑眉微皱道:“怎么?难道说你被个大男人浑身上下的盯着看,心中就欢喜,还能全然不在意,便是了不起了么?”
“你!”曹千金为之气结,自古以来,只有堕入风尘以卖艺为生的女子才会喜欢被男人盯着看呢,因为盯着她的男人越多,说明她越红越值钱。
小辣椒性格的曹大千金几时在言词上被人噎住过?但她威风之时,大多数都是摆出小姐架子,再加之对方是男子,说话言语间都会给她留三分薄面。雪蓉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自幼便没有‘谦让’二字的概念。管你是救命恩人还是高杰义士,根本不买你的帐。
两个女子第一次正式碰面便击撞出了耀眼火花。
身为雪蓉的兄长弟弟们,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谁也不敢去趟这浑水。可天下之大,缺心眼儿的人还真就有,曹大公子就当选一位。
他走到妹妹身旁,将其拉到背后,涨着似乎要滴出血来的面庞,低头羞涩的巴结道:“姑娘,你……你别生气,我这妹妹从小被我宠惯了,说话没轻没重的,若是热恼了姑娘,敬请海涵。在下替妹妹向你赔礼了。再说,刚刚姑娘说的极是,是我失了礼数,让姑娘见笑了。我只不过……只不过……”曹轩深深地低着脑袋,胸口猛烈的起伏了几下,然后鼓足勇气继续道:“……只不过姑娘是在下今生从未曾见过的佳人,如此的容貌身姿,在下实在敬姑娘是为天人!所以……所以在下才能情愿甘冒大险,也要进些绵薄之力相助姑娘救出众兄弟,只为搏得姑娘一笑……”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曹轩公子只感觉这短短几语间,好似时过千年。他依旧深埋着脸庞,以免让人看到他那已经丑态百出,红如猴屁股般的俊脸。他在等着对方的回应,他在幻想着接下来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会上前拉住自己的手,然后对自己春风一笑!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怎么就没动静呢?他微微抬起头,用眼角偷瞄了瞄四周。那雪蓉居然早就已经不知去向,自他表白的那一刻起,人家就自顾自的走了。
十几道怪异目光如同瞧怪物似的汇集在他身上,敖庶、何智、刘叙、刘穹、秦毅加上自己妹妹都微张着嘴巴,身似雕像般的一动不动,全部瞅向他。
与此同时,几个人的心思,在无声的传播开来。
敖庶心声道:“佩服佩服!我怎么就没有人家这样的勇气呢?
何智大悟道:“原来这小子是因为瞧上了我家三妹才出手相救的,还以为他是义薄云天呢!”
刘叙鄙视道:“就你也想追我三姐?她会拿眼皮子夹你一下才怪!”
刘穹疑问道:“他这是要讨我三姐做媳妇吗?”
秦毅同情道:“子昂兄啊,你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喜欢上我三姐,唉……你若真是娶了她,才会知道人生何其苦也……”
曹小姐暗怒道:“曹家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率先动起来的是曹小姐,她拍了拍曹轩肩膀,一连狡黠的笑道:“哥,你好像忘了件事情。”
“什么事?”
“你摸摸你的脸。”
“嗯?哦。”公子曹轩用手指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定睛看去,却见指尖上多出了两抹鲜红,突然想起这是刚刚雪蓉一箭射杀保四,而喷溅道自己脸上的血迹!
噗通!
曹大公子又很直白的晕了过去。
众侍卫呆了呆,才手忙脚乱的将自家公子架起来。
曹小姐转头对秦毅等人说道:“既然此事已经善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回去切好生修养,明日便是比武大选的第二轮了,不过看你们伤的这么重,应该是不能参加了,要不我跟我父亲打声招呼?”
刘叙傲然一笑:“这点小伤,曹小姐不必担心,我明天依旧会照常前去比试的。”
曹小姐点了点头,微微做了一礼说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告辞了!”
“曹小姐,我们今晚欲邀请令兄与你过来赴宴,略表谢意。”人家再怎么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究竟是帮了自己。若是不微表心意,敖庶会寝室难安,于是出口连忙相邀。
“不必了,区区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你们只管安心回去歇息。哦对了,祝你们明日都能顺利晋级。”说完,带着众侍卫还有那晕厥的哥哥转身走了。
方海急了,赶忙喊道:“曹小姐,你答应在下的事呢!”
“三天后来城主府找我,便自有安排。”
“哦……”见人家没有食言,方海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六弟。”敖庶突然对秦毅吩咐道。“六弟,你若是不累,就去送送人家小姐,人家对咱们有恩情,这会儿走了,定是因为雪蓉刚才出言相撞之故。你上去快些赔个不是。”
“好,大哥,我这就去!”秦毅应了一声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跑去。
唉……从始至终,他都没出言挽留我一句,真是个木头!曹大小姐气愤的一脚踢飞了脚边一个安详静卧的石子。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生闷气,非要拿这石子出的哪门子气。哼,他不跟我说话,本小姐以后还不理他了呢!只不过是长的俊些,又很有血性罢了,这新城的男子……唔……这新城之内跟他这般大的男子,有他这样气质的,还真没有几个。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表哥王昌,简直就是不堪……但是……那又能怎样呢?他到底是个木头……
她想着想着,又瞧向了依旧昏迷的哥哥,哼!别看自己这哥哥平时弱弱诺诺,弄得比女子还文弱。这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当众对那女子表明心意,难道……也要我这般作为么?可哥哥在如何说也是男子,说出那些话来不丢人。自己可是个女儿家呢……还有,父亲能同意么?哥哥大不了把人家取回来做妾,父亲能看的上秦公子这样的白身?(白身:意为没有官职的庶民)
不想了不想了!真是烦死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随缘吧!
“曹小姐!”秦毅追上了众人,离着不远处呼唤道。
“嗯?是他!”就要闭合的心门,这时又透进来一丝曙光,曹小姐喜上眉梢面如娇花,脸颊上那一小小的酒窝浮现了出来。她站定了身子等着他走来。
“你不回去照顾你的兄长们,跑过来做什么?”某少女旁敲侧击的为自己打探着消息。
“哦,是这样。我兄长们感谢小姐和子昂兄的大恩,于是让我过来送送。”
“不必了!”曹大千金听罢转身就走。暗道,难道天下的老实人都是这么让人生气么?就不能说两句谎话?
自己有什么说的不对吗?秦毅低头寻思了一下,很是不明白人家为何刚看到自己还笑如春风,却才说了一句话就立马生气了。可能……还是因为三姐吧。眼看着众人又要走远,赶紧追再次朝他们追去。
“小姐留步!”秦毅跑到其身前作礼道:“如果小姐还是因为刚刚我三姐顶撞而生气的话,秦毅在这里替我家三姐给你赔不是了!”
“你!”小脚狠狠地跺了跺地面,腾起了不少尘土。“我没有生气,你赶紧回去吧!”
“可你明明有啊……”
算了,大小姐心中暗恨自己和一块木头较什么劲?于是神色缓和了下来,突然对侍卫长方竹说道:“你们先带着我哥走吧,我和秦公子有话要说。”
虽然老辣的方竹看出来自家小姐,对那小子有些意思,可若是自己带人走了,小姐遇到危险怎么办?于是为难道:“小姐,还是跟着我们走吧,我怕你不安全。”
“我能有什么不安全的?整个新城还有谁不认识我吗?你快快离去,不然我就真在父亲面前告你的状了!”
这是借机发飙呀!方竹知道自己若是再坚持下去,小姐的心中的怒火肯定会落到自己头上,下场必然好不到哪去。于是赶紧道了声告辞,带着人逃难似的跑了,临走时还朝秦毅递了个‘万事小心,兄弟珍重’的眼神。
“咱们走吧。”曹小姐率先开口,走到前面领路。
秦毅也才十六岁,恰是情窦初开之际。他忽然感觉自己和人家一位小姐孤男寡女并肩行与街上,委实有些不好意思。
“你脸红什么?”似是看出来秦毅的心思,聪慧的她立即开口询问道。
“没……没什么……”被人家姑娘这么一问,秦毅那本就俊朗的脸,更是红了。
“你我午饭都未曾吃过,不然咱们去吃饭吧?”
“小姐不回家吗?若是被令尊令堂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你的。”秦毅本来就觉得两人这样独处很是别扭,赶忙找个借口想往外推辞。
曹小姐转过头来横了他一眼,嗔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随后她用食指点了点红唇,寻思了一下,似乎拿定了什么注意。“我有个好去处,你且陪我一起去吧!”
“我看,还是不去的好,咱们……”
“你不去就算了,那你现在就赶快回去吧,我不用你送我!”
也不知是谁曾经对自己说过,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要快的多,真是金玉良言呀,此话诚不欺我也!秦毅被曹大小姐忽明忽暗的心情弄得是焦头烂额,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话来。
“你到底去不去呀!”见秦毅还不表态,把这姑娘家急的差点就用处自己的绝学,有种想要伸手去掐他腰眼的冲动。
秦毅支支吾吾地道:“这……那……”
“什么这那的?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
“跟你说话真是费劲的很,今天看你对敌时像只发怒的雄狮似的,怎么现在这般怯懦了。从这边走……”
在新城之中,有一处最是特别,最为昂贵的酒家,名叫万花园。这家店的主人姓高名辕(字子开),拥有一手高超厨艺不说,传言他是前朝专为皇帝妃子等做饭食的御厨后人,只是后来俞国灭亡,他跟其父逃难至此。光凭这个名头,就足够吸引人了。而且如今这家主人更是反其道行之,不大开店门广迎宾客。而是把生意开在自己家中,并且每日晚间只做三桌饭菜,多客不迎。更为新奇的是,他把自家庭院一分为三,里面种植无数花草,供客人在进餐时观赏,故称之为万花园。其内设有三院,分为百花争奇、牡丹花廊、月夜沉香。
此时已经是午后,万花园的主人正在内院凉亭下小歇,忽然有仆人来报,说城主千金来了,想吃高大厨的招牌菜桂花鱼头了。
那高大厨一听,立刻睁开了有些困意的睡眼,很是发浮的身体从椅子上撑了起来,胖脸上露出笑容,嘴里绝口未提自己立下的规矩。在这新城之中,他唯独只对一人可以破例,便是新城城主曹高这位女儿。他膝下无子,却一心盼着有个子女。但可能是老天爷真就不开眼,多少年来就是不随他的愿,让这高大厨很是唏嘘不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高大厨真的努力过了,妻妾算下来已经有五个了,可就是……唉……认命吧……
几年前,忽有一日城主曹高来到新城走马上任,并慕名而来,在他这里宴请城中官员,恰巧当时宴席间,正带着这位还不满十岁的小丫头。那时的曹小姐,还是位面容可爱,稚气憨憨的小女孩呢,真叫人见人爱,再加上她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脑筋聪慧,口齿伶俐,高大厨当时就对着小丫头赞不绝口喜爱有加。自那以后,只要是这曹小姐前来吃饭,不管何时何地,高大厨必然亲自掌勺下厨,几年下来皆是如此。
“高伯伯!”
“呵呵,你这千金小姐终于想起我这位高伯伯啦?”
秦毅与曹小姐走进了后院的月门,就看见那位长相颇为富态的男子迎了出来。曹小姐很明显是熟客,跟这人缘混的也很不错,她一不行礼,二不作福,直接身姿轻盈,像只山燕子似的跳到高大厨身边,拉起高大厨宽厚且布满老茧的双手,运起撒娇攻势。
“我怎么不想高伯伯呀,一个多月了我可是天天盼着高伯伯的桂花鱼头呢,只是父亲现在让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算想来也来不了呢,只能是望眼欲穿呀。”
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直都是曹大千金的天生本能,还天天盼着?她是自己玩的根本顾不上而已,这次是因为想着要和秦毅吃顿饭,所以才忽然间回忆起还有万花园这个去处。但是,她不愿意来倒是还有一个原因……
不过,对于这些话,高大厨那胖胖的脸上还真摆着深信不疑,宠溺了拍了拍姑娘的小手,然后目光向站在一旁的秦毅扫去。
“这人怎么如此狼狈不堪,看上去像是个流浪武者?这丫头亲自带他来,他又是什么身份?”高大厨心里暗暗嘀咕道。
人家有这样的想法也确实怪不得别人,秦毅自打昨晚出来,就一直穿着同样一套衣服。经过了两次打斗,又是在城主府的柴房里睡了一觉,这气质形象能好才怪。
他此刻衣裤很是褶皱,有两处还漏了洞,脸上蒙着一层薄灰,半披半束的头发略显杂乱。虽说秦毅面容倒是英俊,可配上这副架势,若是手中偏锋剑换成跟破木棍,另一只手在端着个缺茬的大碗。估计着就会有路人情不自禁地给他扔几个钱财也说不定。
万花园每日所迎宾客,虽说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功臣名将。但也是文人雅士,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居多。秦毅这般形象得往这里一站,还真是与四周氛围有很多不协调。
秦毅看到高大厨的眼神锁上了自己,赶紧行礼道:“晚辈秦毅,字安直,见过高伯伯。”
曹小姐聪明的脑袋觉出了眼前的高伯伯似有疑惑和些许不喜,于是赶紧解释道:“高伯伯,这位是我的朋友,刚刚遇到些麻烦事,不过已经顺利解决了,我又觉得想念桂花鱼头想念的不行,就先带他过来找您啦。”
“哦,原来如此,秦贤侄不必多礼。”高大厨听了解释,也不便多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曹小姐催促道:“高伯伯,我饿死了饿死了,劳烦您快快给我做些好吃的,一会儿我给您捏背。”
瞧着小人精又撒娇了,高大厨哈哈一笑。“你呀,能来吃高伯伯做的菜,高伯伯就很开心。至于捏背嘛,我可是消受不起,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还不封了我这庭院?”他转头又对身后家仆道:“快去准备准备,我要亲自下厨了。”
他正欲转身离去,又似乎想起什么,对曹大千金笑道:“今天你要在哪里吃饭?”
“嗯……”曹小姐用手点着嘴唇寻思了一番。“……就在百花争奇吧!我最欣赏高伯伯家百花争奇的花圃了,要我看比皇帝的后花园都不差。”
“哎~~~这话可不能胡说,我这就去让人给你准备,呵呵。”被拍了两句马匹,曹大厨身心大为愉悦,屁颠屁颠地忙活去了。
曹小姐朝秦毅招了招手,唤道:“秦公子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百花争奇。”
秦毅嗯了一声,只见前方那娇俏的身影已经闪进了月门,脚下赶紧加快了几步。
顺着月门向内走,穿过了一条长约三十步的石子路,两人又来到了一处月门前,只不过此处的月门设有两扇木门,此刻正虚掩微开,看不到内里乾坤,但隐隐间自有一股香气自门散出。
秦毅正要推门而入,曹小姐却突然拦在了他身前,一双秀嫩的小手捂住门环,美目灵动像是只狡黠的狐狸,那兴奋且幸福的神情就好像即将得到什么宝贝似的。她对秦毅说道:“开了门,你可不要惊讶哦~~~”
之后,没等秦毅作答,她率先迫不及待的推开木门,口中雀跃欢呼一声,张开双臂飞奔了进去,那样子仿佛是要拥入谁人的怀抱一般。
秦毅望着映入眼前的景色,先是呆愣,随后痴醉,最后沉迷。
整个算不上多大的庭院,内秀洞天。各式各样颜色迥异的花草你支我展,相错而交,争奇斗艳。很多蝴蝶蜜蜂坏绕其上,时而相互追逐,时而自顾忙碌,竟把这一副静画美卷,点缀的栩栩如生!
根本说不上名字的花草,都好似在努力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怕是被四邻比肩。只看其中有花朵大如碗口,鲜红无比的:也有小到指尖粗细,精致非常的:又有含苞微放的,好像少女轻启的樱唇。
在这幅奇幻境地之中,一个俏丽的身影随蜂而跑,逐蝶而飞,抚花而闻。那银铃般的嘻笑声,融入了此番美景,青春与自然合鸣律动。
临近门前的花丛内,一块大石端矗静立,上面由巧匠篆刻着八个朱红大字——百花争奇,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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