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黑客之政客 > 第二十章 寻找突破口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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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一把火烧起来,得有一定的时间。

  尽管安宁电视台的女节目主持人天天在用黄毒般的音乐嗓子念《关于对双十特大杀人案举报者的奖励措施》。尽管她那一天五次——早上中午各一次,晚上三次,像服用药片一样富有规律的露面叫人赏心悦目,然后被打动的人仍然少得可怜。如今发动群众不再是大张旗鼓地发动。而是需要带着一种默契去发动的。雷环山耐心地等待着,他脸上挂着笑,不急不火,不慌不忙。不仅是雷环山,整个安宁都在试图以待,看局势如何发展。安宁是安宁人的安宁,安宁人的都被安宁人自己弃如敝履了吗?安宁人的正义感就像一把潮湿的稻草,总也点燃不起来吗?安宁人难道个个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吗?雷环山是不信邪的。

  直到十二月末梢。举报箱里的举报信才开始多了起来。虽然同样都是十二个小时,举报箱里白天几乎没有一封举报信,但是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却截然不同,一封又一封的。有几个夜晚,差不多将不大的举报箱填满了。感谢!感谢造物主在创造白天的同时又创造了黑夜。黑色是多么好的一种保护色啊!正如一样的水,毒蛇喝了变成了毒液,奶牛喝了变成了牛奶,一样的黑色,有人借着它布置阴谋,有人借着它正义奔走。

  然而,这些举报信大多是匿名信,有的虽然署了名,可署的是假名。信封各异,有的上面有单位名称,有的没有,信封上的单位名称可能主要是起误导作用;信封有的封了口,有的没有封口,没有封口的不能说明那人仔细,封了口的也不能说明那人严谨;信笺也是五花八门的,信笺上端的单位名称有的与信封的单位名称风牛马不相及,叫你不知是相信信封上的好,还是相信信笺好;字体更是多样,有的幼稚,似是请家中小孩捉刀,可是笔调非成人不能为之;有的字体活泼异常,如跳现代舞然;有的一本正经,枯味如禅;有的明显是左手书写;有的左斜,有的右倾;有的如刀刻;有的故意用坏笔书写。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目的却只有一个:绝不让人发现一个真实的举报人自己。

  本着有的放矢的原则,举报信的内容百分之九十是反映程家卿的经济问题的:如张三为了当副局长,送给程家卿多少多少;李四为了从乡镇进入县城,送给程家卿多少多少;王二因为子女安排问题,送给程家卿多少多少,齐万春、齐万秋某次送给程家卿多少多少;佘彤某次送给程家卿多少多少;还有某某某人送给程家卿多少多少,另外百分之十中的百分之五是反映程家柳的人事上的问题的。诸如程家柳是如何如何一手遮天,压迫,打击排除异己的,如何将某个连说话都结巴的人提携至青云之上的,如何如何对某位德才兼备、不卑不亢的干部施以白眼的,如何如何在政府换届选举中徇私舞弊的;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反映安宁监督体制的问题和其他人的各类问题的。

  有人在信中写道:“程家卿之所以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走得这么远,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以外,监督不利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表面上看起来,现在的监督种类空前繁多,党内有党内监督,人大有民主监督,上级有行政监督,新闻有舆论监督,法律、检察院还有法律监督,但是这些监督,要么是事后的,要么有空白、有禁区。譬如人大行使民主权力应当是独立的,但实际上还存在许多地方领导干预,地方领导看中了谁,就以组织名义做工作,提拔谁。群众戏称‘人大举举手,政协喝喝酒’。县人大这行使民主权利的神圣的地方机构,竟成虚与委蛇,形同虚设的演木偶戏的木偶群!悲夫!再譬如,纪委本来就是党委的一个部门,监督同级或下级尚可,你要它监督书记、副书记,岂不是笑话!上级纪委固然可以监督下面的书记、副书记,但远距离的监督,是否真正在实施?未暴露出问题时不监督,出了问题后再监督,能真正见成效吗?恐怕还要打个问号……”“俗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一旦失去了约束与警策,一个人的道德观念和人生行为,便会如走刃下坡,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从程家卿身上,我们应该看到监督的重要性。”

  “……程家卿这样锈迹斑斑的一块烂铁,我们难道还能指望他变成好钢来。提拔程家卿之类犯过错误的干部,不谨慎是不行的。提拔犯过错误的干部,不管是明知故犯,还是糊涂行事,应该承认,组织部门是有责任的……”读了这样真诚凯词、观点明确、入木三分的信,人便如喝了烧酒一样,汗涔涔的。

  看完了信,雷环山思忖道:“假如人人都不是只在匿名信中说真话,而是在分开场合都说真话,不是在出了问题后说真话,而是在未出问题时也说真话,又有人听取这些真话,那该多好啊!”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一九九五年的除夕这一天。

  这天,从举报箱里分捡出来的一封群众来信,如一块激起千层浪的小石头,使双十谋杀案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双十谋杀案只是一座露出了七分之一的冰山,起码还有七分之门尚未露出呢!

  这封来信这样写道:

  不杀程家卿无以谢天下

  不逮傅梅安能服民心

  关于程家卿与傅梅在安宁狼狈为奸的事实程家卿来安宁之前,傅梅已是安宁县的副科级干部。傅梅原是西康县某农场的科级干部,后不知拜了哪路神仙,一九八九年调入安宁任城建局副局长,不到一年又调入城关镇任副书记,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她这样飞跃式地扶摇直上,为此,安宁的干部群众意见都很大。在任上,她索卡拿要,样样精通,群众深为不满。她为什么能成为安宁县的政坛明星呢?民间有四句顺口溜分析概括得非常精当——“XX升官靠喝酒,XX升官靠打赌,XX升官靠握手,傅梅升官靠脱裤。”据说,她与程家卿之前的前三任书记中的两任都有非同寻常的往来。程家卿来安宁任县长不久,她便与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凭着程家卿的势力,她更加如虎添翼,有恃无恐,为所欲为。她政绩平平,但是贪鄙之心疯长,秽闻不断,城关镇副书记当了不到三年,又在程家卿的一手安排下,升任城关镇党委书记。虽然在安宁她只是乡镇之首的城关镇镇长,权力却比一般副县长还要大。有人说她是安宁的“半个当家人”,此话不假。而程家卿自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便完全失去了理智,整天失魂落魄,无心工作。她与程家卿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安宁搞得乌烟瘴气。她在分管工作问题上挑肥栋瘦,把工商、财务、外贸、粮食、商业等大单位的控制权据为己有,一次就从财政局打白条领出五万余元,收受单位及个人的贿赂不计其数。

  安宁的老百姓暗地里都说:“安宁的天,是黑的,大白天不打灯笼走路也会跌跤。”

  除了程家卿的老婆章如月和傅梅的老公王魁蒙在鼓中外,程家卿与傅梅的暧昧关系几乎路人皆知,现举一首题为《无聊之夜》的打油诗为证:模范丈夫属王魁,灶冷锅清但自炊。

  若非妻子归家晚,

  哪能戴着绿帽归?

  诗中后两句是指:傅梅靠卖身起家,常常在外与程家卿厮混得很晚回家,王魁问起,便以“工作太忙了”作答,最终在为丈夫赢得绿帽的同时,也给丈夫戴上了一顶官帽——安宁县种子培育站副站长。

  如果程家卿是双十谋杀案的主谋,那么傅梅也一定是双十谋杀案的主谋。我这么说决不是危言耸听,证据有以下几点:1.罪犯齐万春、齐万秋与初到安宁时的程家卿首次见面是傅梅介绍的;2.在逃犯佘彤是傅梅结拜的干弟弟;3.凶手是南章县人,而傅梅现在是南章邻县红城县组织部长,很有可能是她请来,或者指使人请来谋杀田刚亮的;4.傅梅心狠手辣,非常专横,眼里容不得人的,而程家卿则是个为女人去冒险、冒什么都认为值得的“风流人物”。程傅二人既然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谋杀人也不过是一拍即合的事。

  综上所述,程家卿和傅梅都是双十谋杀案的主谋,只是谋杀的动机尚不清楚。

  写这封检举之前,我也很犹疑,很苦闷,很担心。现在有些事真不好说,有时候举报信竟然会到被举报人的手上。这一回,我想通了,豁出去了。我相信省里来的同志,如果是市里来的人,我是不会写这封检举信的。既然我相信你们,那么,我也相信你们相信我。我写的不是人云亦云,不是故事传奇,不是流言蜚语,而是字字真句句实在的心里话。有些分析得也许不很准确的地方,我写上“可能”两个字,以作参考。

  我觉得,如果不套住程家卿和傅梅这些党内的害群之马,党群关系便会判若冰炉,社会风气会每况愈下,安宁也无宁日。

  为了安宁的百姓能生活在一个良好和平的环境里,为了党的声誉,为了世上少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郑重地写下这些检举信,交给你们。

  魏党魏民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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