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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问吧。”左处长交待完后,对凶手说:“打疲劳战,只有你吃亏,我们可以不断地换人。不管你说不说,到点他们就可以休息。其实,有些情况我们早已知道,只是需要你证实一下而已;有些我们所掌握的隐情你还未必清楚,每一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其实很复杂。我希望你跟我们合作,弄清楚事实,这对你最后的量刑是有好处的。”
左处长的话庄重而铿锵有力。
凶手粗短肥厚的手指在膝盖上弹跳着,左处长微微一笑,说道:“告诉你吧,你想杀死的人并没有死。”
这话像熊掌的一击,将凶手震蒙了。
“不可能!”
凶手大声的喊叫,掩盖不了他内心的虚弱和恐慌。他的目光在迎接左处长灼灼呼啸的目光的途中纷纷断裂。
“你不希望你杀的人没死,没有完成任务,这似乎很不光彩,比你没有逃脱追捕更不光彩,可这只是你的感觉。人没杀死,对你恐怕是件好事,罪行可以减轻,加上你交待得彻底,坦白得清楚,你可能会因此而被从轻发落,但如果你拒不交待,只能罪加一等。助纣为虐,已经是一步错棋。假如你继续执迷不误,断头台在那儿等着你。你想重新做人,便只能走这一步,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谋杀的是什么人?”
凶手点点头。
“那么,指使你的人是谁?”
凶手斩钉截铁道:
“就是死,我也不能说。我一说,只能死路一条,而且死得更快。我不说,在外面的人还会活动活动,为我活动出一条生路来。”
左处长的浓眉如同出鞘的剑向上一扬,诘问道:“真的不说?”
停顿了一会儿,双方都没有说话,还是左处长先打破僵局。
“你知道我们是哪个部门的?”
“市公安局的吧?”
“错了,这个案子市公安局连边都沾不上,而光靠我们的力量也是不行的。这是个大案,省委领导都被惊动了。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们身上,目前的突破口便是你。
你说出来,应该是越快越好。等我们抓获了其他的案犯,你便失去了立功的机会,将功赎罪也就不可能了。”
凶手发生了裂变似的失神目光在地上画着圈圈。额头上的肉疣向下倾斜着,失去了鲜亮、滋润的光泽,如同一枚在岌岌可危的树梢上的果子,由成熟一下走进了衰老。
“给我一支烟,让我想想。”
烟,把他的脸抽象成了一幅抽象画,又像在他的脸上特制了一个丝网的面罩。
左处长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看清了他怦怦乱跳的心。
“有一点我不能不告诉你,如果你们的人知道你失手,他们极有可能采取杀人灭口的办法。所以,即使放你出去,你们的人也决不会放过你。你只是为了钱,犯不着搭上一条命。你并不知道谋杀的目的,你最多只是个受人利用的从犯。我们并不要求你说出主犯的名字,因为恐怕你也不知道,但是你必须说出你的联系人、谋杀的经过。你说出了你的联系人,就算是帮了你自己。你总不至于在被激流冲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放着个救生圈而不抓住吧。”
左处长说完,走了。他迈着仿佛是凯旋的步子,又瘦又高的身子从背影看去像一竿专门搭救落水者的竹竿,审讯室里的两位干警面面相觑了片刻,扪心自问道: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审讯接着进行,一开始,凶手还像盲人,看不到光明,怕被人诱入陷阱似地,死活不肯走入正题。等他走入正题后,他又像跛子一样扭扭捏捏,十分勉强。他一开始的回答像口吃的人一样吞吞吐吐。不过,不久,他的态度就变了。不等提问,便滔滔不绝起来。由于过于急切,显得语无伦次,完全没有章法,像受到鳄鱼袭击的鸭群,东飞几只,西窜几只,而又不甘落后。
记录员径直埋着头,把笔疾书,字在纸上沙沙响着。
凶犯的基本情况和谋杀的前后经过大致都清楚了。
凶手,糜志强,外号老九,今年33岁,南章县垆前乡人。从小,乡亲们就把他划到剥了皮抽了筋还能上树的不是淘气而是淘气得过份的坏孩子当中去。他的好逸恶劳和顽劣不堪,令乡亲们畏而远之。长大后,他即与当地一帮青年纠缠在一起,飞扬跋扈,横行乡里,对外号称“十大金刚”。糜志强在“十大金刚”中排行老九。24岁时,因在舞厅与另一男青年争风吃醋,将对方刺成重伤,被判刑3年,刑满释放后为无业游民。去年三月前往南方沿海某城市,因体格健壮,受到赏识,在一四星级宾馆担任保安,五月因与人发生口角导致斗殴被开除,旋即回到家乡。今年上半年与安宁县美天鹅酒店总经理、绰号“元宝”的齐万秋结识,齐万秋要求糜志强帮忙杀人,先付定金两万,并许诺事成之后付给酬金三万元。糜志强十月初潜往安宁,住在一名刑满释放犯、现任南方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佘彤的一栋尚未装修的新房里。每天晚上被齐万秋用吉普车接出来四处活动,对照照片认清人物,熟悉环境,掌握人物活动规律。原订十月六日晚上下手,第一个步骤是将田刚亮杀死,由糜志强负责;第二个步骤是将杀死的田刚亮用汽油焚尸灭迹,具体由什么人负责,糜志强不清楚。十月六日田刚亮早早就寝,而他隔壁房间的灯光一直亮着,故未能贸然动手。十月七日田刚亮回家过周末,十月八日、十月九日是双休日,故谋杀改在十月十日实施,十月十日晚,因田刚亮在外久滞不归,由齐万秋打传呼给田刚亮。传呼打后,齐万秋和糜志强商订,由糜志强监视田刚亮的踪迹,伺机而动,而齐万秋在外接应。不料,田刚亮亮出了他从未显山露水的武功,致使谋杀案“功亏一篑”。
左处长向上汇报请示之后,决定连夜出击,顺着藤儿,再摸一个两个瓜,这是左处长的一贯作风,下属最怕左处长的突击行动。
他可是不管白天黑夜想上就上的,又得牺牲一个与妻子在一起的晚上。左处长伸了个懒腰,做了几个标准的体操动作,骄傲的头仿佛要昂到天花板外面去,让屋顶外面的星星看那里面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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