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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果人已经隐忍了多时,也憋屈了太久,所有的愤怒在此时爆发。黑岭村人一贯嚣张跋扈,以瞎子湖上游霸主自居,如今被小小的松果村挑衅,也是怒火中烧。
双方一交手都是毫不留情,纷纷使用杀招。四五十人在树林中激烈地混战。此时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树林中却是杀声震天,鲜血、汗水泼洒在树干、杂草上,一片凌乱。
白武和白秦对此漠不关心,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牧歌。他们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杀死牧歌。
两人锁定牧歌,仿佛饿狼扑食一般向他杀来。途中任何阻碍,都被无情扫除,即使是黑岭村人也不例外,俨然一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架势。
石福长老和石虎两人发现不对,几乎异口同声对牧歌喊道:
“牧歌快跑,他们要杀你!”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牧歌知道白武白秦兄弟动了杀机,此时自己不是对手,于是果断地做出决定,他大叫一声“你妈蛋”,然后转身就跑。
白武白秦眼见牧歌要逃,加快脚步向牧歌追来。松果村彪子叔等人想要阻挡,却哪里挡得住。
“牧歌,往北边跑,进大峡谷!”石福长老又急忙喊道。
牧歌听罢,也不迟疑,施展上乘步法,没命似地向着北边跑去。白武白秦在后紧追不舍。三人很快甩开混战的人群,在山林中穿梭,快速向北方移动。
瞎子湖北方大峡谷,是一条长达数百里,宽只两三丈的细长山谷。山谷两边山坡十分陡峭,树林极为茂密。牧歌从密林中窜出,第一眼看见大峡谷就明白了石福长老的意图。
大峡谷最特别的不是峡谷,而是两旁陡峭山壁中的无数山洞。峡谷中的山洞密密麻麻,几乎每过数十丈甚至数丈就有一个山洞。山洞或大或小,或浅或深,或显眼或隐秘,形成一种奇特的地貌。
“哈哈,别想抓到我。”牧歌大笑着钻进峡谷。
白武白秦二人追出树林,见到大峡谷当即就傻了眼。这大峡谷不但山洞极多,而且七弯八拐,牧歌随意躲进一个山洞,很难寻找。
白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急得差点哭出来,问白武道:“大哥,怎么办?”
白武皱了皱眉,沉声道:“冷静!耐心点,仔细找他逃跑的痕迹……”
牧歌在峡谷中前进了一段距离,终于选择了一个隐秘的山洞躲了进去。山洞中阴暗潮湿,感觉甚是压抑,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牧歌顾不得这些,为了躲避白武白秦,他咬了咬牙,继续往山洞深处摸去。
山洞幽深,似乎无穷无尽,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直走到快要虚脱,牧歌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停下休息。而就在此时,脚被石头绊了一下,然后一脚踩空,紧接着毫无预警地,身子往前扑倒。
这一扑倒,非同小可。因为牧歌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往前扑去,却感觉不到倒在地上。因为前面根本就没有地面,他已坠入悬崖!
洞中悬崖,别有洞天。牧歌此时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仿佛一块石头从半空中往地面落下。
崖壁飞速地向上退去,牧歌能清楚地看见崖壁上的灰色的岩石和暗黄色的土块。他试图抓住那些凸起的地方,但是下坠速度太快,根本停不下来。
在这一刻,牧歌想了很多,父亲李平的微笑、师父风一鸣的训斥,和松果村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的欢乐时光……
最终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不想死。他已经修行入门,并突破到炼气境中阶,就算不再突破,也可以活到一百岁。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做,他决不能就这样死掉。
牧歌动了。他拼命地挥舞双手抓崖壁上凸起的石头和土块,即便这些突起被抓得崩裂,自己的双手伤痕累累、鲜血直流,即便他的身体还在下坠,他仍然坚持着。
他的身体继续下坠,但是速度已经减缓,人与悬崖似乎在博弈,两者缠斗不休,一直到牧歌精疲力竭,竟在悬崖前、半空中昏迷过去……
手臂上一种奇怪的疼痛将牧歌从昏迷中惊醒,原来他已经躺在地上草丛之中。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然后看到了这辈子最诡异的一幕。
一张惨白的大脸正趴在他的手臂上。大脸属于一个大头,头上有三揪脏乱的头发,此时正在光滑的头顶上左右摇摆,因为它正用嘴奋力地撕扯着什么东西。
“你是在吃我的肉吗?”
牧歌一发声,那个大头立马绷起来,牧歌看清了它的脸。那是一张方块形的粗糙大脸,大大的眼睛似乎要突出眼眶,鼻子像个葫芦下部大的出奇。嘴唇很厚,牙齿却只有八颗,上面四颗下面四颗,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它就是用这几颗牙齿撕扯着牧歌手臂上的肉。
“你是在吃我的肉吗?”牧歌又问道。
“这……这个……那个……”大头支支吾吾地,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场面显得十分尴尬——又诡异又尴尬。
“快说!”牧歌突然喝道。
大头吓得拼命往脖子里面缩,大脸显得很紧张,它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吃的——不过你的肉很硬,我还没吃到……”
牧歌一跃而起,大声道:“你才死了呢!”
牧歌突然起身,声若洪钟,在大头看来好可怕的样子,它被吓得哆嗦起来,声音发颤地道:“没死没死,我死——我死了——我本来就是死的……”
牧歌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好像确实没有少块肉,看来这个家伙那几颗松松垮垮的牙齿真咬不开自己的肉。
“这里是什么地方?”牧歌问道。
牧歌记得自己被白武白秦追杀,进入了大峡谷,然后进了一个山洞,却不曾想山洞中竟然还有悬崖,自己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这里是个洞。”大头答道。
“废话,我也知道是个山洞。但是——”
但是,这地方又哪里像个洞?此时牧歌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一个奇异的世界。周围光线淡淡的,却能看清事物,仿佛满月下的树林,幽静而美丽。
牧歌注意到,这里的树木野草都发着轻微的荧光,难道这就是洞中的光源?他试着踩了踩脚下的野草,银灰色的淡淡荧光在他的脚下流动,被他挤压着向旁边扩散开去。
牧歌站在茂密的草丛中,远处是神秘的荧光树林,更远处还有山川河流,牧歌愈发不解,于是他板着脸又问道:
“快说,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到底是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诶……”大头努力地想着,“也许我们都在一块石头里。”
“什么?”牧歌不信,举起手来做出一副要拍它的样子。
大头吓得差点就哭了,委屈道:“人家确实不知道嘛,我是被人拉进来的,被石头绊了一下——醒来就在这了。”
“你也是被石头绊了一下?”牧歌惊道。他想了想又问:“我们在一块石头里?”
“谁知道呢?我也是自己瞎猜的。你的肉那么硬,肯定是个修行的人,应该听说过‘一花一世界’之类的说法吧。”
一花一世界,“花”其实指的是一种空间碎片。传闻盘古开天地时,用一把巨斧劈开混沌天地,天升地降、从此分离。这开天辟地的一劈,也和普通的劈砍一样,在天地间产生了一些碎屑,这些碎屑就是空间碎片。它和天地之间的大世界一样,也是一个世界,只不过更小而已,所以称为小世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身处其中,无法求证,牧歌也不再逼问,转而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人。”大头道,“我是胆小鬼。”
“哈哈……”牧歌忍不住笑道,“哪有人叫自己胆小鬼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的不是人!我是鬼,就叫胆小鬼。”胆小鬼严肃认真地道。
看着胆小鬼一副委屈的模样,牧歌笑得合不拢嘴,他叫道:“好好,以后就叫你胆小鬼好了。”
“对了!”牧歌又想起一件事来,“你说你是被人拉进来的,是谁?它也是鬼吗,能拉人进来肯定也能拉人出去吧?”
胆小鬼听罢,显得惊慌失措起来,他吞吞吐吐地道:“这……这这……这个……”
“快说!”牧歌装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对付胆小鬼他已经有了些许心得。
果然,胆小鬼吓得浑身发抖,立马做出一个招供的姿态,口中道:“我说我说。”
“那你说吧。”牧歌得意道。
“你看那边——”胆小鬼朝一旁努了努嘴,牧歌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里除了普通的树木野草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胆小鬼的头使劲往牧歌膝盖上一撞,差点将牧歌撞翻在地,它借机纵身一跃,竟跳起来丈许,一跃就跳出两丈开外。
“胆小鬼——你个坏蛋,别跑!”牧歌回过神来,大步向胆小鬼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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