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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顺着大树往山谷深处摸去,遇到气浪压迫,就缩到大树后躲避,气浪过后又探出头来继续前进。
谷中光芒大盛,一会儿黑红,一会儿青蓝,时不时地冲向天空,一阵大响又落回谷中。牧歌接近到百丈之外,突然眼前一道白色的剑芒划过,牧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在身边炸开。
“天老爷,躲在树后面也不保险啊。”
牧歌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一道剑气扫过,竟生生地劈断一棵八人合抱的大树。他定了定心神,想到我还是跑吧,管它发生什么事呢,保命要紧。
可就在牧歌打算转身离开时,谷中却又安静了下来。牧歌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往前靠了靠。一直到看见谷中的奇怪事物,他才躲进旁边一个树洞中。
距离牧歌数十丈外,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漂浮在空中,那东西扁扁的浑身是毛,约莫七尺长五尺宽,毛色赤红,表面光滑如玉,上面流动着黑红色的光芒——像是一块诡异的毛毯。此时,这光滑的红色毛毯在风中飘荡,又好像飞禽在扇动着一对柔软的翅膀。
毛毯正对面,立着一个人。那人面若中月,发似流云,英俊的面容中透着一种慑人的气势,一双眼睛放射精光,似乎能照亮深谷。
牧歌远远望见,惊得目瞪口呆,可是接下来的事更让他吓得不轻。因为那红色的毛毯说话了。
“交出神物,放你一条生路。”红毯道。
“什么神物?你找错人了。”那人答道。
“你一路扮猪吃虎,潜伏在人群中,以为没人发现吗?”红毯冷笑道,“怒海孤崖的上古大阵破裂时,各路强者蜂拥向前,斗得你死我活。只有你装疯卖傻,缩在一边,等有人解除神物的禁制后,你突然爆发,一击得手,然后施展诡异身法逃脱——真是好手段!”
“若是如此好手段,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红毯笑道,“你以为大家都是白痴吗?若不是我给你打掩护,你以为能够那么容易逃脱众人的追捕?”
“呵,原来那个人是你?”
“没错,帮你的那个红衣女子是我变的。”红毯道,“如何?还想狡辩吗?”
那人笑道:“我只想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至于狡辩,倒是没有那个必要。就算你是一代妖王无形,我风一鸣又有何惧哉!”
风一鸣!没错,神剑山庄风一鸣!十年前,风一鸣与“破天石皇”莫成明一见如故,结为生死弟兄,并得知上古神物出世的真实时间。他本来打算秘密潜入无尽之海,取出上古神物。却不料,莫成明死前将秘密告诉三清门一众人,这些人没能保守住秘密,十年后,神物出世的消息还是传开了。风一鸣无奈之下,装成一名散修混在人群中,伺机夺取神物。
无形妖王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不过二十五六岁,就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族天才,本领通天,造化惊世,又能强到哪里?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神物,免受无形之苦。”
无形妖王纵横大荒已数百年,传说寿命已经超过千年,道行深不可测,此时面对一个毛头小子,无疑有压迫之威。
风一鸣面色自若,神情淡然地道:“出招吧。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无形妖法。”
“哈哈……”无形妖王虽觉得这年轻人太过不知轻重,但也有几分赏识,笑道,“你号称人族年轻一辈中的战神,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被妖族尊为战神。今日一战虽不公平,姑且称之为‘战神之战’!”
“废话少说,出招吧!”风一鸣喝道。
无形妖王动了。毛毯猛然向地面一扇,一股大风凭空刮起,地面飞沙走石,整个山谷被灰尘弥漫。等到风住尘落,红毯已将风一鸣紧紧裹住。
毯子裹住风一鸣,如同人类将食物吞进肚子,肠道蠕动,开始消化食物。毯子上毛发无数,每一根都如同一把尖刀,无数毛发就是无数把尖刀。尖刀一排一排上下左右滑动,要将风一鸣切成肉泥。
风一鸣却笑了,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来:“这就是神兽囹圄的传承吗?”
笑罢,风一鸣口诵法诀,手握神剑,喝一声“破”。十几柄剑刃从周身突出,只听得“哗啦哗啦”划破布料的声音,红色的毛毯被撕得粉碎。
风一鸣大吼一声,破烂的红毯碎片似乎被强风吹拂,四散飞开。
碎布落地,然后生长,一直长成一块红毯,七尺长五尺宽,浑身通红,表面光滑如玉,上面流动着黑红色的光芒——没错,一块碎布长成一块红毯,无数块碎布就长成无数块红毯,每一块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红毯本来是平铺在地面的。但是慢慢地有一个东西从毯子下面往上顶,那东西像是一个人,凭空的出现,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等到那人完全站起身来,被红毯包裹的身形就像是带着红盖头的新娘。
新娘的盖头需要新郎去揭开,风一鸣没有那个心情,所以新娘们就自己揭开了。每一块盖头下都是一个美人,美到极致的美人。美人身形凹凸有致,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此时一双一双勾魂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一鸣。
风一鸣怒了,斥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对付我。”
他一跃而起,一个呼吸之后已飞到一个美人的身前,手起剑落,一道白色的剑芒划过美人儿的身体,直接将她劈成两半。接着他一个转身,剑芒一扫,又将两个美人拦腰斩断。
风一鸣暗运真元,欲一剑扫清这些魅惑之象,却不料被他拦腰斩断的一个美人竟还在动。那美人儿肚子以下被劈开掉在一丈开外,于是她的上半身用双手撑住地面,脸上带着娇羞愠怒模样,一步一步挪向下半身。场面十分诡异。
牧歌在远处望见,险些吓得晕过去。美人儿的上半身靠着双手终于走近下半身,然后她呵呵一笑,拍了拍下半身的尘土捡起来就往身上放。然后,那美人儿又完整地站起身来。
风一鸣没有动。美人们却扭动着腰肢,三五成群地打闹着、嬉笑着走了过来。她们围住风一鸣,有的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甚而娇喘连连;有的在他身上轻轻地抚摸,甚至要替他宽衣解带;还有的直接搂住他——按牧歌的话来说——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风一鸣仍然没有动。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些魅影都是无形幻象,无法用法力或者肉身镇杀,而只要心无杂念,心如止水,一切幻象凭空而来也将凭空而去。
果然,当风一鸣面带微笑,从容面对美人们的挑逗时,美人们面露惊恐之色,纷纷爆碎,消逝于无形。
“哈哈……年轻人,如此不知怜香惜玉,将来可怎么好。”无形妖王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罢了,玩也玩够了。该结束了。”
魅影爆碎,犹如红色的布团一团一团炸开,然后一起向半空中的一个点飞去。那个点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快,越来越大。然后“噗”的一声,红点向四周散开,又一块红色毛毯拉开了。
风一鸣定睛看时,那毛毯上有奇异图形闪动。深蓝色的光芒在毛毯中游走,似乎在勾勒一个奇怪事物的轮廓,仿佛一个画家用彩色的光笔在画布上作画——他要画什么?
风一鸣的瞳孔在收缩,因为他已感觉到一股气息,一股冰冷的来自深渊的寒意。他惊道:
“海麒麟?你竟然捕获了海麒麟的元神?”
“不错。你想象不到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无形妖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不可能!海麒麟是水族的镇海神兽,怎么可能被你们捕获?”
无形妖王并不回答,厉声道:“你既然认得海麒麟,就应该知难而退,现在弃剑投降还来得及。”
“可惜我风一鸣虽认得海麒麟,却不认得‘投降’二字。”风一鸣笑道。
无形妖王不再说话,红色毛毯上的海麒麟图案已清晰无比,仿佛跃然纸上。
“吼——”
海麒麟从毛毯的图案中跃出。风一鸣神色严峻,直视面前的巨兽。海麒麟高十丈,马身、狮头、龙尾,浑身黝黑色的细小鳞片闪闪发光。它哈赤哈赤的吐息,一种深蓝色的寒冷气流弥漫开来。
风一鸣距离海麒麟三十丈,却已感受到慑人的冰冷气息。
海麒麟逼视风一鸣,晃了晃头,又是一声愤怒的嘶吼。随着这一声吼,那种冰冷的气息愈加浓郁,空气在渐渐凝固。这是一种场域,场域之中的一切生灵都会被寒冷压迫。
风一鸣动了!他已不是十年前的风一鸣。他口诵法诀,左手捏印,右手舞剑,大喝一声“破”,周身十丈范围内凝结的寒冷空气犹如细冰一般破碎。
海麒麟四足抓地,身体前倾,狮头猛地往前吐出一口气。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体,形成一个蓝色的冰球,向地上砸去。冰球滚落地面,越滚越大,仿佛一个冰冷的巨石轰隆隆滚向风一鸣。
风一鸣迎着巨大的冰球对冲过去,人剑合一仿佛一支离弦之箭,刺破冰球,穿球而过,在他背后,巨大的冰球爆碎,留下一地碎冰。
海麒麟后足蹬地,冲天而起,悬于半空,仰头暴喝,往四周疯狂的吐息。无数道寒气从它口中喷涌而出,结成无数个蓝色冰球,笼罩风一鸣,铺天盖地而来。
风一鸣极速移动,身形划出道道虚影,手中的长剑也拉出一条长长的剑影。风一鸣挥舞长剑,剑影飘动,围绕周身,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守护一鸣。
海麒麟突然下坠,猛地抓地,前足狠狠地击打地面。一道蓝色的光芒在地底游动,扑向风一鸣。
天上的冰球如同大雨坠下,山谷两边的陡峭山坡也滚下数百冰球,风一鸣左突右闪,勉强招架。突然,脚底传来一股寒意。一鸣暗叫一声不好,一道冰刺已从地下刺出。躲闪已来不及,他只好运转真气注入脚底,硬憾冰刺。
“啪啦。”
冰刺尖端被生生压断,但风一鸣脚底也受到重重一击,整条右腿都感觉发麻。他眉头微微蹙起,又一条冰刺从左脚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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