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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一命换一命！比刚才的买卖划算多了吧。你自行了断，我们便将剩下的半颗圣药给你的孩子。”虚谷笑道。
“哈哈……”莫成明也笑了，“你当我莫成明是傻子吗？我若交出我的命，我的孩子和我的女人还会有命？”
自己的命，是最后的底牌，活着，才有筹码！
“哦？原来破天石皇也会贪生怕死！”虚谷讽刺道，“你可以用千万命来换一命，却不肯以自己的一条命来换自己孩子的命，这买卖不好做啊。”
“如果你们真能信守承诺，莫成明这条命你们先拿去也无妨。只不过——”莫成明冷笑一声，眼睛对准三清门一众人蔑视般的扫了一圈，淡淡地道：“贵派的阵法要么稀松平常，要么不知所谓。至于贵派的人物嘛，实在难称英雄豪杰。即使在我这个魔头看来，也实在是不堪之极。”
莫成明顿了顿，又微笑道：“恕在下不敢相信贵派的买卖。”
这一番话让天上的四位老祖脸色铁青，虚谷旁边的几位弟子更是怒火中烧。再看虚谷时，这位道长却是云淡风轻，完全不为所动，一脸的平静自在。他笑道：“既如此，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强买强卖。看来命是换不来了，鄙派也没本事去取。只好——”
他也顿了顿，对旁边一名弟子唱道：“送客。”
那名弟子没有动，因为谁都知道虚谷并不是要送客，他只是告诉大家，莫成明的命他要定了！
僵局。
谁也不能妥协！
但是，不妥协又如何打破僵局？
一直站在旁边的虚泽眼咕噜一转，似乎有了好点子，他快步走上前来，急切地道：“我看大家是不是各退一步？”
没人回应他，但所有人都在听。于是虚泽得意地继续道：“还是一命换一命。但是，莫施主可以先给出半条命，等我们喂食圣药后，再收走另外半条命。”
虚泽真把两条命和半颗圣药当成菜市场的买卖了。问题是，怎样给出半条命呢？虚泽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只说了三个字便说明白了：“琵琶骨。”
没错，穿琵琶骨可以让肉身力量降低到极致，却并不影响修道之人的法术。肉身和法术废掉一半，所以是半条命。
雨馨盯着虚泽目射凶光，她知道这或许是个办法，但是穿琵琶骨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残垣断壁的院落和大殿一片安静。谁都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来吧！”莫成明打破了沉默。他的话掷地有声。
虚谷看了看莫成明，又看了看天上的四位老祖，对一名弟子使了个眼色道：“好吧，去拿链子来。”
很快，那名弟子便取出一根锁链来。那是一根粗大的铁链，足有四根手指那么粗，铁链上锈迹斑斑，虚谷随手一甩动，暗红的铁锈掉落了一地。
雨馨面如土色，那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链要插入她男人的胸膛吗？这哪里是半条命，分明是想整条命都拿走。
可是，虚谷还嫌不够，他拿着铁链一步一步走向莫成明，一面说道：“锁住琵琶骨，再受我三掌，你看如何？”
莫成明蔑视地冷笑道：“只要是贵派人物出手，想必在下还受得起。”
虚谷哼了一声，猛地运转真元，将一股真气注入铁链中，那死沉沉的铁链仿佛突然活了，宛如一头猛兽向莫成明撕咬过去。
“明哥——”雨馨的喉咙嘶哑了，她的心裂开了。
粗大的铁链从莫成明左肩锁骨下横穿而过，从胸后穿出，莫成明清晰地感觉到上半身的骨头劈啪作响，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射而出。饶是莫成明的铮铮铁骨，也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虚谷冷笑一声，又拿起另一根铁链，依样画葫芦再穿入莫成明右边的琵琶骨。
莫成明强忍住疼痛，竟大声笑道：“好。还有三掌，一并送上吧！”
虚谷脸色也变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如此强悍。没有什么好留手的，他运转周身真元，将所有真气聚集在右手掌心，横推过去，击向莫成明的心脏！
这一掌，可劈断巨木，可击穿巨石。莫成明踉踉跄跄倒退丈许，右脚后撤止住身体，勉强举起手来，将嘴角的鲜血擦干，道：“还有两掌。”
虚谷怒了，他再也不能镇定自若，装作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立在他面前的，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真正的男人！
让无耻的对手望而生畏甚至发自内心的尊敬，这是何等的气魄！
虚谷是怒自己还是怒莫成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拼尽全力击出第二掌，这关乎自己仅有的尊严！
虚谷暗诵口诀，激发自己压抑的潜能，双手轰向莫成明。这一掌，巨石也要被击得粉碎！
“哇！”
一大口鲜血从莫成明的口中喷出，抛洒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显得那么鲜艳，那么骄傲！
莫成明倒下了。
虚谷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四位老祖也暗自叹了口气，如果莫成明是三清门的弟子那多好啊。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因为，莫成明又站起来了。骄傲的立在他们面前，正如他骄傲的倒下一样。他艰难但是坚定地说：
“还有第三掌。”
虚谷气急败坏了，心烦意乱之下最后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莫成明，击出了第三掌。这一掌已是强弩之末。
莫成明看都没看虚谷一眼，而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拿药来！”
雨馨睁开了眼睛，她刚才是闭着眼睛的。
一片寂静。莫成明脸色苍白，全身血迹斑斑，佝偻着身子，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却无比高大挺拔。
“拿药来！”莫成明吼道。
虚谷怔怔地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一直尽力表现得淡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想要打击对手的信心，甚至摧毁敌人的斗志，但是他输了。
“对不起。”虚谷小声道。他的气势已经输了，他的心理已经输了，三清门的面子也已经输光。他不能再输掉最终的结果。他要这一家人的命！这一点不可改变！
虚谷对天上的老祖道：“请四位老祖一起出手，将强敌斩杀了吧。”
“无耻之极！”雨馨道。她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因为这群人已不值得她来愤怒。她只是陈述一个明显的事实：这群人无耻之极。
石锤回到莫成明的手中，晶莹水剑在雨馨手中显现。
没有幻想，没有退路。只有战斗。
莫成明运转真元，要提气挣断锁链。但是，不对！为何丹田气海之内没有一丝感应，我的真气呢。没有真气如何施展法术？
“放弃吧……这锁链不是寻常铁链——”虚谷道。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院落。
“这是镇仙锁。”虚泽补充道。
镇仙锁穿透琵琶骨，不但能压制肉身，还能锁住真元。莫成明无法施展肉身之力，也无法施展法术。他已成了一个肉靶子，就像刀俎下的鱼肉！
四位老祖动了。八眉抢先甩出拂尘，狠狠地抽在莫成明的背上，瞬间划开一道胳膊粗的血痕。
六名弟子动了。他们争先恐后拔出长剑刺向莫成明。
虚泽动了，他将法力注入拂尘，直接用拂尘的手柄捅向莫成明。
虚谷也动了，他几乎是闭上眼睛，手中划出一把剃头刀直接向莫成明的头颅削去。
雨馨当然也动了，但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剑，只勉强拨开虚谷的剃头刀。
四位老祖将莫成明的背抽成了一块血肉模糊的烂肉，六名弟子将莫成明的身体刺成了马蜂窝。虚泽将拂尘的整个手柄戳进莫成明的胸口……
大风刮起，乌云又聚，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轰隆隆的巨雷将整座三清山笼罩其间。
莫成明没有动。因为他已动不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笑了。他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女人，笑了。
“馨妹。”他轻轻地呼唤。
“明哥——”馨妹回望着他，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这是何等美丽的微笑，这笑容能消融一切痛苦和悲伤。她的绝世容颜在这一刻绽放，美得让人炫目，美得让人心颤。
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莫成明并不是要和自己的女人孩子一起死，他可以死，但她的女人和孩子不能死！莫成明的笑并不是屈服的无奈的笑，他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时刻，有这样一位女人陪在身边真好！
莫成明转过头，盯着三清门一众人，沉声道：
“元神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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