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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这一年整个世界磨难不断,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层出不穷,先是各个大陆都发生地震,死伤人数达数十万;接着两场大海啸,重创了所有的岛国;连续三个航班神秘莫名失踪,让航空公司生意清淡;火山爆发、泥石流、前所未见的呼吸道传染病、严重的金融危机、国际领土争端等等。
尽管在电视报纸上,专家学者连篇累牍地辟谣,但关于世界末日的传闻仍然传得沸沸扬扬,各种邪.教异端大行其道,整个社会人心惶惶……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东海市。
东海市是南方著名的港口大城,一向以繁华富裕而闻名。这是周六的夜晚,又是情.人节,十几对情侣在江滨的明珠塔举行集体婚礼,本应该是一个浪漫的周末。但明珠塔却瞬间轰然倒塌了,数百人被上万吨的建筑垃圾活埋在里面,而官方也迟迟未公布原因,很多迷信的人都在嘀咕: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但对焦桐来说,世界末日早就来了。
此刻在城市的另一头,焦桐坐在公交车上,无力地靠着车窗,任凭冰冷的玻璃刺激着他的脸颊。他的心情糟透了,今天本来该他轮休了,可是车间主任一句话,今晚他不得不继续上夜班,连续第三个夜班。
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化成一道道霓虹,在车窗上无尽地延伸着。道路两边的高档酒店里高朋满座、杯觥交错,权贵富豪们高声喧哗,浓妆艳抹的青春少女们,在旁边曲意逢迎,个个笑得花枝乱颤。马路上数不尽的豪车来来往往,喇叭按得趾高气扬,马路也仿佛变成了流光溢彩的河流。
他叹了口气,整个城市像是个光怪陆离的大舞台,各色人等粉墨登场,纸醉金迷、物欲横流,而自己却躲在舞台边缘,被人遗忘的阴暗角落里。他抬起头,看着高楼上的一束束温暖的灯光,彷佛听到了一家家的欢声笑语。他幻想着,要是有一束灯光属于自己,那该多好啊。
大学毕业之后,他来到了这座省会大城市,在一家制药工厂里上班,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的工作,微薄的工资在付完房租后,剩下不到六百块钱,每个月吃饭都要精打细算,想买个排骨都要犹豫半天。
他也想过跳槽试试,但几番尝试,发现刚毕业的的大学生如海浪般汹涌而来,那种朝气蓬勃的样子,让他心里充满自卑,完全丧失了竞争的勇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青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年近三十了,活得就像一条狗!
生活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光明,没有前途。在令人窒息的绝望下,焦桐更充满了性的饥.渴,他知道凭借眼前的收入,养活自己都很困难,找女朋友更是想都不敢想。每次在路上看见那些情侣,成双成对,说说笑笑的,嫉妒都会像虫子一样,狠狠地咬啮着他的心。
每当有年轻的女人在他面前走过,不管是穿裙子的,还是穿裤子的,他的眼睛都会死死地"叮"过去,恨不得看穿那些纺织品,脑子里都不由自主地勾画对方的身体曲线,心里头好像有一头饥饿的野兽在嘶吼.....。
孤枕难眠时,他也曾试过去找个妓.女,解决一下生理需要。但一问吓一跳,素质稍微高一点的,看着年轻干净一点的,动辄几百,甚至几千。那些便宜一点,都是人老珠黄的老妈子,会让他有一种和长辈上.床的罪恶感。而且他心里又挑剔,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处.男,要是随便应付了太吃亏。
嫖都不会嫖,他很瞧不起自己!
回想当年刚毕业时,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和同学们畅想未来,要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要每年办同学会,要多多联系常来常往,要兄弟情谊永不忘......。
但是现在又怎么样呢?开始两年还向同学发发信,抱怨一下现状,过了三年,联系渐渐就淡了,这几年根本连手机号码都没了,有什么好说的呢?让别人嘲笑自己的窘迫?
一年前,一个名叫陈娟的女大学生,来到车间里,成了自己的搭档,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洁白秀丽的鹅蛋脸,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天真温暖的笑容,她简直像个天使。
那几个月,焦桐在工作上重新燃起了动力,身边又有美女作伴,熟悉后两人还能开开玩笑,他心里充满了渴望,假如在工作上有所成就,经济稍微宽裕一点后,马上向对方做些表白。
但很快就大事不妙了,那个年过半百、头顶半秃、大腹便便的高经理,明明是有妇之夫,居然毫不避讳的开始追求陈娟了。开始陈娟倒也颇为抗拒,私底下还向焦桐抱怨那个家伙是"老不要脸",让焦桐暗自庆幸。
但没过多久,陈娟开始抵挡不住了,尤其是在她生日那天,经理花了几十万,在全城最豪华的"云天楼酒店"包下了整个顶层,给她办了一个极致奢华的生日宴会。
在那个晚上,看着陈娟戴着花冠,接受经理的敬酒,整个脸蛋都红扑扑的,焦桐心里就感觉要糟。
果然第二天下班,陈娟就扭扭捏捏地上了经理的保时捷;第三天,陈娟就被调离车间岗位,坐进了财务科的办公室。很快,陈娟还开上了兰博基尼,学生气的小辫子也变成了波浪式的卷发。那几天,焦桐感觉自己掉入了无尽的深渊……。
“哧”,公交车已经到了终点站,把焦桐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无精打采地下了车,向车站附近的工厂走去。
由于制药厂具有很大的污染性,因此往往建在城市的边缘,此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周围一片空旷寂静,圆圆胖胖的月亮还在追逐着浮云,洒下一片森冷的月光,整个城市仿佛也被冻僵了,远处隐隐传来野狗阴沉的嚎叫,焦桐孤独地走在这片空地上,感觉走在世界的边缘。
空气中还散发着阵阵化学的恶臭,他知道这个厂随意排放工业废气,但根本没人会管,听说经理的老婆有政府关系,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打完卡进了厂区,他来到胶囊制剂车间,换上了连体工作服,进了作业区。
这里的生产车间都是"GMP"设计,进去要通过两扇气压门,通过气压的控制,使作业区保持无菌状态。工人进去要身穿从头包到脚的连体衣,还要戴上口罩和手套,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时间一长会浑身冒汗,感觉喘不上气。
"难怪那个陈娟会心甘情愿当别人的二.奶,这个活是挺腻味的。"他嘟囔着往里走,这个事成了心里的一根刺,想起来就会生疼。
进了操作间,两个同事老李和老蒋正在那闲扯,这些四五十岁的老工人安贫乐道,他们生活里的每一天都是在混日子,没有任何追求,也就无所顾忌,不管上班下班,话题永远是女人、女人、女人,谁的屁股大,谁的模样骚,谁的.胸一看就是假的,谁的老公不行等等。但今天是例外,他们正在讨论明珠塔的倒掉,感慨着世界末日快要来了。
焦桐心想:“世界末日?哼,让世界末日快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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