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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众人经浮梁、流口,到了休宁县。齐云山便在休宁县城西,据记载:“有一石插天,直入霄汉,与云并齐,故谓之齐云。”众人虽知前面有百十人正自枕戈待旦,等着他们前去,但残君珩二十年前就已盛名江湖,青衣人的武功似乎犹在残君珩之上,柳无忝、司马晴、红巾三人年轻气盛,倒也不怎么担心,一路之上,一边攀峰,一边赏景。众人极目望去,见赤壁丹霞,神秀天开,峰环水绕,风光旖旎。从山底登山,盘旋而上,台阶平整,移步换景,情趣盎然。
不觉间,便到了祐圣真武祠,此祠乃是南宋宝庆二年所立,香火十分旺盛,众人进得祠来,果见东一簇,西一堆,挤满了金刀盟的草莽汉子。但见当中放着一列桌凳,上有瓜果,却无茶酒。柳无忝摇头叹道:“怎的没有酒?”一人笑道:“这里有病人,闻不得酒味。”柳无忝向那人望去,见答话之人四十余岁,皮肤白皙,观其神色,恭谨谦和,笑道:“八月扑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前辈不能饮酒,实在可惜。”
那人微微一笑道:“以介眉寿?数不清楚的,人生于世,开初饮第一口酒时,无不呲牙咧嘴,缩鼻皱眉,心里同时打出一连串的问号:这算是什么味道?酸甜苦辣,互相搅和,一时说不明白。也许只有嗜酒成性的才能感觉出‘香醇’二字?”
忽听青衣人道:“你是温良玉温大侠么?”那人温和一笑道:“大侠二字,良玉愧不敢当。”此人正是金刀盟南派刀王、湖南凤尾帮帮主,一手“天南刀法”极为高明,在金刀盟中仅在彭云亭、司马青风、裴沧海、薛涤缨四人之下。
忽听一人沉声说道:“咱们在此等候,并不是让你们来聊天的!”柳无忝对金刀盟殊无好感,冷冷答道:“有什么事,等他们聊完再说。”温良玉微微一笑,不再作答。那人冷哼一声道:“小子也忒放肆了吧?”柳无忝道:“那也比不过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夺宝物。”那人冷冷地道:“咱们不是抢夺,而是借来用用。”柳无忝仰天一声长笑,道:“好一个借来用用!”
那人见柳无忝言语不屑,微怒道:“你可知我是谁?”柳无忝道:“放眼天下,庸才辈出,识与不识,有何分别?”那人更是恼怒,呛啷一声拔出单刀,大步走来。火光映影,照得祠内如白昼一般。柳无忝看得分明,那人也是四十岁年纪,一脸狠相,此时怒火冲炽,脸色更是难看。那人嘿嘿笑道:“金刀盟的英雄在此等候多时,就是为了借鹤铭佩一用,你们不借也得借。”柳无忝哼了一声道:“那可未必。”那人大怒,一晃单刀,竟然蓝光湛湛,刀面似涂有剧毒,火光之下,更显阴森恐怖。
青衣人忽道:“你是孟不凡?”那人咦的一声道:“你怎知我的名字?”青衣人脸色微嗔,道:“我还知此刀名曰蓝怖刀,乃是苗族三宝之一。”顿了顿,又道:“苗族族长蓝衣人十二年前曾爱上一个人,那人虽不怎么英俊,但嘴上功夫颇为了得,蓝衣人终究抵挡不住那人的花言巧语,献身于他。可后来,那人不但占有了蓝衣人,还拿走苗族一宝蓝怖刀,据说是为了夺取金刀盟的什么刀王去了?孟不凡,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孟不凡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在指桑骂槐,说我就是那个负心薄情寡义之人么?”青衣人冷冷地道:“你还知道‘负心薄情寡义’六个字么?”孟不凡脸色一变,怒道:“你信口雌黄,天下英雄怎会理你?”青衣人哼了一声又道:“那人在江湖上的名号叫什么‘蓝衫佳客’,可我瞧呢,那件蓝衫倒是飘逸,但穿在他身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丝佳客模样?老天真是瞎了眼,竟让他名利双收了。”孟不凡脸色铁青,怒道:“你若再诬陷于我,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柳无忝仰天一声长笑。孟不凡见他大笑,不知何意,竟然茫然无措。柳无忝见镇住了孟不凡,更是装模作样,道:“你做过的事,自己还能不知晓么?难道非要我们在天下英雄面前说出来么?没有隔耳的墙,你做的丑事,早已传遍江湖,大家只是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而已,你还蒙在鼓里呢?哈哈,真是可笑。”
孟不凡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伸手抓住近旁的金刀盟门人,大声喝道:“你知此事!”言下之意,竟似已承认了他就是那个负心薄情寡义之人。那人见孟不凡脸色异常恐怖,吓得嗫嗫喏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有……”孟不凡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更是大怒:“有还是没有?”那人受到惊吓,竟然头一歪,昏了过去。
忽听一人冷冷地道:“没想到这样负心薄情寡义之人,竟然和咱们兄弟并驾齐驱,真如这位小兄弟所说,可笑啊可笑!”接着长叹一声,大是惋惜。另一人接道:“良莠还不齐呢,何况咱们金刀盟有一十二个刀派,大哥又何必唉声叹气呢?”说着冷笑几声。先前一人道:“就算他负心薄情寡义,不关咱们兄弟的事,也就罢了,可他怎能吓昏咱们兄弟的门人呢!”另一人道:“是啊,咱们兄弟若是为了金刀盟的面子揭过此事,那也忒显咱们兄弟懦弱了,别人还以为怕他呢,这口气可是要寻回来的。”
说话二人正是金刀盟之一的俞仲、俞连俞氏兄弟。兄弟二人本是山野樵夫,机缘巧合,在昆嵛山寻到了北七真人留下的《长烟夜雨刀谱》,这套刀谱乃是北七真人晚年所创,未来得及详加注释便离世了,是以这套武功没有化为正教武功。俞氏兄弟得到之后,未经明师指点,就按图索骥,强行练去,本来妄练武功,若不小心,轻则残废,重则身亡,可兄弟二人另辟蹊径,竟然练成了这套刀法,只是大违北七真人本意。北七真人当年创这套武功时,是为一人所创,俞氏兄弟虽未得刀法精髓,但兄弟二人刀法格格不入,联手互补,威力甚强。
孟不凡性情狭窄,被青衣人道出昔年丑事,心里正自恼火,这时被俞氏兄弟这一番抢白挖苦,本来苍白丑陋的脸上,因气血上涌而变得通红,竟凭空多添了几分“姿色”,丢了金刀盟门人,道:“此番得罪,那又如何?”
俞仲嘿嘿笑道:“果有一代贼王风度。”俞连一怔道:“贼王?哪来的贼子?”俞仲一本正经地道:“偷心的贼,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心给偷走了,岂不是天下最厉害的贼子么?咱们兄弟当要称他一声贼王!”俞连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大哥说得极是。”柳无忝见俞氏兄弟配合默契,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孟不凡冷哼一声,斜眼而视,竟是不屑一顾。俞连心中大怒,喝道:“兀那贼子,欺人太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忽的拔出单刀,照头向孟不凡砍去。孟不凡见俞连单刀砍到,手腕一动,蓝怖刀呜呜作响,向单刀砸去。蓝怖刀刀身较宽,与鬼头大刀相似,威力非凡,俞连不敢硬接,刀挽七星,身子向后转去,竟以背代眼,向孟不凡连攻七刀,正是长烟夜雨刀法的一式“张果老倒骑驴”。孟不凡知道他们兄弟一人技短,二人技长,若一联手,再想取胜,可要费一大番功夫,当下便使出快刀刀法,只见蓝怖刀划出数道蓝光,只听砰砰砰作响,这一刀便是三七二十一式。
俞连的刀法本以轻盈为主,见他快攻,刀法更见轻灵,一招“昆嵛叠翠”,刀叠七层,又是连攻七刀,忽的变成“龙池喷雪”、“烟霞波动”,以快制快。孟不凡知他刀法以意为主,以快为障,以奇为眼,刀走轻灵,便运劲于臂,狂刀横扫。孟不凡内功远胜于俞连,而俞连的快刀远胜于孟不凡,初始二人旗鼓相当,斗了片刻,俞连渐渐慢将下来。俞仲见兄弟力不从心,也拔出单刀,欲上前相助。
蓦地里,一声长笑由远及近的破空传来,弹指间,但见一个灰衣人跃了进来,身法奇快,奔到孟不凡和俞连二人跟前,伸手抓住俞连的单刀,向上一格,挡住蓝怖刀,沉声说道:“你们怎么先自打了起来?”孟不凡和俞连抽刀后退,神态颇不自然,也不答话,互瞪了对方一眼,悻悻后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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