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骨,还有……还有肉、虫子……”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漪灵,指着墙洞,手指直哆嗦。
“谁叫你不听秦老大的话。”宁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珈涟过来照顾,自己则提着那灯笼,去照那倒在地上的尸体。
“这人,倒与那王大娘形容的女儿有几分相似。”秦暮看了片刻,沉声道。
“不错,可怜年纪轻轻……”宁缺叹口气,从尸体头上拔下那只金簪,回去交给对方,也算个凭证。
“那这墙洞内的……”秦暮又转头望了一眼,“想必也都是那宇文公子的杰作?”
“不是人,简直不是人。”宁缺直摇头,好色是一回事,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但是采花后又将对方尽数杀死,这就有些变态了……
“我……我去杀了他!”回过神来的漪灵跳起身,便欲往外冲去。
宁缺一把拉住她:“傻瓜,你知道他在哪?”
“……难道你知道?”
“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
威逼了不到片刻,两名仆人就一五一十的招供。原来那宇文惠及发泄兽.欲之后,便到大兴西门外的御街上游玩,据说是为了看沿途的社火。宁缺又又吓唬对方几声,确定没有欺骗的胆量后,便轻轻击去,将他们再度打晕。
“逝兄弟。”秦暮抽出背后双锏,声中隐隐带着杀气,“你且归还旅店,秦某去去就来。”
“秦老大,难道你想独吞?”宁缺摇头反问道,“要知道,干掉惠及的话,日后便可在大兴免费吃白食。”
“你的意思,是要我分你一半咯?”秦暮怔了片刻,忽的笑道。
“这个自然。”
“好!果然是条好汉!秦某今日才知逝兄弟的禀性!”
“……秦老大,难道你一直都在提防我吗?”
“嘿嘿……”秦暮有些尴尬的笑道,“谁叫你如此贪财、又怕死,身边还带着一群关系复杂的女子……”
“……靠,再说!再说我就不去了!”宁缺重重淬了一口,玄幻小说果然不可信……这世上,哪有说几句话,便与你一见如故,从此跟着你混的小弟?连秦暮这种直肠子都有心计,何况他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哈哈一笑。笑声中,漪灵也已跳起身来,拉着宁缺的臂膀摇道:“喂!我也要去。”
“放心,少不了你的份。白眉针,天生便是用来暗算人的!”
“倒是珈涟……”宁缺转念一想,却怕连累水族,犹豫道,“你,不如先……”
“你去哪!我便去哪!”然而,神情昂然的女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不由双颊飞起红霞,垂下了头去。
“……”
一片寂静中,只听得漪灵一声轻“哼”,从鼻孔中喷出长长?长长的白气来。
出得别府,秦暮与漪灵径直赶往御街附近打探消息。宁缺带着珈涟晚行一步,先将那金簪交付王大娘。对方一见之下,顿时痛哭流涕,看来这首饰,正是她女儿的遗物。
哭片一阵,这老妇人忽的站起身来,便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好在周围百姓甚多,七手八脚的将其拦住。
宁缺见她如此痛不欲生,终于忍耐不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大娘,莫要悲戚,过得片刻,便叫你看报应临头!”
那妇人身子一颤,忽的停止哭泣,愣了片刻,猛的跪下,朝他连连磕头道:“公子肯为我女儿报仇,老身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宁缺翻翻白眼,顿时无语,这还是秘密吗?再看四周闻得此言的百姓,无不停止议论,骇然的齐齐望来,场面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一位中年书生忽的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今夜如此喧哗,我竟什么都未听到。”
他身遭的百姓纷纷一怔,随即七嘴八舌的应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我等什么都未听到!”
宁缺望着眼前这场景,心中不知如何,竟升起一个念头:“便冲这群百姓,我也要砍下那宇文惠及的狗头来!”
片刻后,两人到达西大兴御街时,秦暮已打听清楚了情况。那位即将倒霉的惠及禽兽,正带着数百名家将,徐徐欣赏路旁演出的社戏,朝此处行来。只是他身处家将拱卫之中,不肯落单,倘若一击不中,让那混蛋躲到“肉盾”身后,便有些棘手。更何况,附近正有几队禁军在巡逻,片刻之内便可赶到,到时只怕……
“好在这附近的百姓已被他吓得逃散,否则更是麻烦。”宁缺摇着折扇,心中思索着如何哄那混蛋乖乖去见阎王。
这时,倒是一直沉默的珈涟,眼中忽有灵光闪过,开口问道:“秦大哥,你说,他们在欣赏社戏?”
“正是。”
“如此说来……我倒有个法子。”
按照珈涟的分派,宁缺去前路探察惠及的行进情况,以防他突然改变路线或者加速,至于漪灵,则依仗天真可爱的外貌,去游说后面的社戏团卖些多余的油彩与器械。
等到发觉宇文惠及即将接近的宁缺,在匆忙奔回聚集点时,却被面前三个满脸涂抹油彩的怪物吓得一跳。
“是我。”好在秦暮的声线并没未变化,倒是很容易辨认出来。
“倒象在唱京剧……”宁缺的讥笑还没结束,便被三人七手八脚的拉住,在他脸上也绘起画来。
等到宇文惠及在家将的簇拥下,洋洋自得的接近时,四位刺客已舞着借来的器械,将御街堵得水泄不通。
眼见此景,一名家将便替那惠及上前问道:“你们演的是哪一出?”
宁缺一面舞着条花枪,一面信口胡说道:“禀公子,我们演的是新戏,梁山伯与祝英台。”
“梁什么?”惠及在马上听得一怔,随即来了精神,“这倒新鲜,舞来看看。若是好,本公子有赏!”
“啊?”宁缺与秦暮面面相觑,他们起初的念头,只是期望对方能够放松警惕,以便下手,不料如今真的要在众人面前演这一出……毫无艺术细胞的两人,顿时没了主意。
然而此时,却听的珈涟低声应诺,长袖一振,真在这月光下的御街上,伴着自己的轻吟浅唱,翩翩而舞起来。
水族女子一向能歌善舞,珈涟又是其中的翘楚,此时在明月之下,摇曳着身姿的她,宛若星辰凝结的精灵,一颦一笑,都如灌输了无穷的魔力般,令人飘飘然中,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好美……”宁缺怔了片刻,干脆拉着同样迷醉的两位,在珈涟身旁摆个造型,四人裹成一团,逐渐向那惠及靠近。至于那边的家将,早将视线悬在珈涟偶尔露出的雪肌上,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细节。再看那宇文惠及,却正靠在马头上,看得目瞪口呆,眼中尽是欲.火,想必又被珈涟勾动了坏心思。
再舞得几步,眼见便要到得惠及马前,他忽的怪叫一声,喝令四人停下。
宁缺暗呼不妙,低头问道:“公子,可是小的们不称你心意?”
“舞的好,这女子更好!”惠及摸着下巴笑道,“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两旁家将一起应诺,便要上前来抓人,宁缺与漪灵对视一眼,大呼可惜,却只差这一步……
正在此时,只听得秦暮大吼一声,忽的高高跃起,越过几名家将,向那惠及扑去,人在半空,便已拔出背后双锏,照着对方头颅,狠狠砸下。
也是惠及倒霉,正靠在马头上色咪咪的盯着珈涟,毫无防备下被秦暮逮个正着,连人带马,顿时被砸成肉饼!
四面的家将突遭巨变,一时反应不过来。宁缺见机不可失,一道妖力轰出,将几名挡路的家将击飞,拉着珈涟便往后跑,漪灵取出白眉针,只朝人多处射去,造成一片混乱,掩护着秦暮撤离。
直到他们跑了十七八米,后面的家将才反应过来,一声呐喊,各举枪刀棍棒,追赶上来,几个机灵的更是高声呼叫,试图将周围的禁军引来,果然不到片刻,便见前面寒光闪动,数队铁甲禁军包裹而来,百姓顿时喧哗拥挤,乱成一团。
眼见如此,宁缺哪敢怠慢,双掌交错击出,间或还要喷吐妖华息射,击得那些士兵横飞乱舞,筋闪骨折。只是身处闹市之中,他却不敢太过放肆,若是此时身处郊野,只须使出当日那妖华息射加妖力双重攻击的“妖华息爆”来,这区区数百名士兵,也便去地府报道了。
怎奈好久不长,边杀边走,半晌过后,宁缺体内的妖力也逐渐开始枯竭,而附近的士兵却有增无减,如同蝼蚁汇集般,越聚越多。到得后来,四人每行进一丈,都要费上不少气力,好在围追者忌惮四人的攻击,不敢肆意接近,否则这数千名士兵一起涌上,便有十条好汉,也一起了账。
不过,当宁缺趁着空隙望去时,却瞧见四周的百姓都已逃得稀稀疏疏,如此一来,那招“妖华息爆”便有了用武之地……
却在此时,只见前方的士兵如潮水一般,纷纷向两边退去。迎面一人,舞动凤翅镏金镗,策马奔来,定睛望去,正是那天下闻名的好汉,武威将军,宇文来呼!
“来得好!”秦暮早已存心试试这闻名英雄的武艺,舞动双锏,从三人身边越过,迎了上去。那宇文来呼只将凤翅镏金镗往下一扫,顿时将秦暮击得倒退了七八步,险些连双锏都脱手飞走。
“喵喵的!”宁缺吃了一惊,连忙拦在秦暮面前,张口便是一道妖华息射喷去。
宇文来呼不闪不避,将凤翅镏金镗舞得象车轮一般,横冲过来,那镗上突然红光大作,银色的妖华息射到了它面前,忽的颜色一暗,凭空消失。
“岂有此理!”宁缺还是首次得见武者如此轻松抵挡宗法,心中不服,双掌齐挥,两道妖力凝为青索,向对方奔袭而去。
宇文来呼故技重施,舞起镏金镗,红光更胜前次。宁缺哈哈一笑,张嘴又是一道妖华息射,后发先至,恰恰钻入那青索的交错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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