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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玄德在博望坡之战取得了胜利,孔明却大家欢庆之余,提出曹操必然自引大军前来报仇。玄德急忙问孔明应当如何拒敌。孔明道:“新野县民少城破,不足以抵御外敌,此地不可久居。近日,听说刘景升病入膏盲,医者无力回天,主公可以乘此机会,先取荆州成为安身之地,然后再图远志。如此这般既可以北拒曹操,又有了与其他诸侯结盟的资本。”众人纷纷称善。
玄德却道:“军师所言甚是有理,但刘备当年穷途末路而投奔荆州,依附在刘景升身边得到其极大地恩惠。如今刘荆州将要仙去,我又如何忍心趁其危而取其地?”
孔明道:“如此机会,失去以后将要后悔不及!”
玄德叹道:“我宁可尸骨全无,也不愿做此负义之事。”众人深知玄德的为人,于是尽皆叹息。
孔明无奈道:“此事暂且不提,以后再作商议。”
却说夏侯惇引着败军回到许都,由于出征之前自己曾经夸下海口,所以大军尚未入城,便令于禁、李典将自己捆绑结实去见曹操,然后跪拜言道:“臣误中诸葛亮诱敌之计,致使全军在博望坡被敌军用火攻击败。既然出兵前在丞相面前立下军令,如今特来请死。”
曹操哈哈大笑,令人将夏侯惇身上绳索解去,然后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让自幼饱读兵书,难道不知狭长地带需要防备敌人火攻?”
夏侯惇道:“当时我军接连取胜,所以得意忘形而误入险地,多亏李典、于禁及时提醒,否则大军将尽数被擒。仰仗韩浩拼命保护,惇才得以逃脱性命。”于是曹操重赏于禁、李典、韩浩,三人拜谢不提。
夏侯惇又道:“闻报刘表命在旦夕,刘备身在荆州倘若将此地据为己有,真乃朝廷心腹大患。趁其羽翼尚未丰满,不可不早想办法将其除掉。”
曹操道:“元让所言甚是,我心中最忧虑的便是刘备、孙权二人,其余各路诸侯不足介意。如今北方已定,我当自引大军挥师南下,扫平荆州以及江东各地。”随即传令尽起大兵五十万,令曹仁、曹洪为第一队,张辽、张郃为第二队。夏侯惇、夏侯渊为第三队,于禁、李典为第四队,曹操自领诸将为第五队:每队各引兵十万。
许褚请缨为折冲将军,引兵三千为前部先锋,曹操应允。于是选定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秋七月丙午日出师。
太中大夫孔融闻讯,急忙来谏,道:“丞相切勿出师!刘备、刘表都是汉室宗亲,不可轻易讨伐。孙权依靠长江之险而雄霸江东六郡,我军不擅长水战,只怕难以取胜。如今丞相兴此无义之师,恐怕大失天下所望。”
曹操怒道:“刘备妄称皇叔,刘表身为荆州牧连年不向朝廷进贡,孙权无视天子诏书,似此等逆贼,岂能不往征讨!”于是喝退孔融,又传令再有谏阻者,立斩不赦。
孔融出了丞相府,仰天长叹,道:“如此征战,汉室天下如何再能兴复?曹丞相必将成为历史的罪人。”此时御史大夫郗虑的门客从此处经过,闻得此言立即回报郗虑。
这郗虑原本便是曹操身边的心腹,累次见到孔融用言语讽刺曹操。他揣摩曹操必是有心要除掉孔融,只因为孔融才学、人品威震天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于是当晚来到丞相府中拜见,道:“丞相欲平定天下,却遭致孔融恶言诅咒,其罪名不小。”曹操忙问端详,郗虑便以门客所听之言相告。
曹操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了孔融几句之后,突然对郗虑温和道:“请鸿便(郗虑的表字)先生与军谋祭酒路粹商议朝中要事。”郗虑会意离开。
这路粹少年时,曾经师从于大文学家蔡邕,孔融与蔡邕乃是多年好友。所以路粹与孔融也算是旧识。孔融为人忠义,说话直截了当,与路粹曾经发生过节,路粹一直怀恨在心。此时郗虑前来拜访,说明来意,路粹连忙道:“我知道曹丞相的意思,请您先回去吧!”
过不几日,路粹上奏天子,奏章内容大致意思如下:
“孔融昔日在北海任太守时,看到朝廷政权不太稳固,便开始招募集结徒众,图谋自立为主,当时人称‘孔北海’。此人曾经言道:‘我乃是圣人孔子之后,如果没有当年宋国的内乱,现在拥有皇位的人,如何能够轮得上姓刘的?’孔融身为九卿之列,却不遵守朝廷礼仪,经常头上未戴包巾便随便行走,冒犯亵渎天子的尊严。此人与贫民百姓祢衡相处的时候,言论极为放肆,二人更是互相赞扬。弥衡称孔融乃是仲尼(孔子的表字)不死,而孔融说祢衡乃是子渊(颜回的表字)复生。”
汉献帝看到奏章极其愤怒,于是下令将孔融全家老少尽皆推至午门斩首。孔融有二个年纪尚幼的孩子,一个是七岁的女儿,一个是九岁儿子,当时正在家中对坐弈棋。左右侍从来报:“令尊已经被廷尉抓走了,将要将府君斩首!两位小主人为何不赶紧躲藏起来呢?”
那个男孩道:“巢穴都已经被毁坏了,还指望能有完好无损的卵吗?”他话音未落,廷尉已经到了。
那个女孩接话道:“逝去者地下有知,被斩首而能够与他们相见,这不正是我们最大的愿望吗?”于是二人引颈就刑,并无惊慌之色。家丁、女婢等人看到如此情形,无不痛哭流涕。
孔融一家被斩首之后,许都昔日里很多与孔融交往甚是亲密的官员,到了此时都不敢去与他收尸。生于司隶京兆的脂习,字元升。只有他来到孔融尸体身边,仰天放声哭道:“如今孔文举已经抛弃我而仙逝,从此我将再与谁共语呢!”曹操听说脂习胆敢哭拜孔融,于是便要令人前往将其收入牢中听候发落。
荀彧急忙谏道:“下官曾经听过脂习经常谏议孔融道:‘文举先生刚毅正直太过强烈,这是取祸之道。’如今孔融死而脂习来哭,说明此人乃是忠义之士,不可轻易杀之。”曹操猛然醒悟,于是令脂习收拾孔融父子尸首,按朝廷重臣之礼厚葬。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八月,荆州刘表病情加重,自知命不久远,于是连忙令人去新野请玄德前来托孤。玄德闻讯大惊,犹豫片刻之后,决心留下孔明守住新野,自己领着云长、益德以及刘封来到荆州拜见刘表。
只听刘表有气无力地道:“如今我病入膏肓,命在旦夕,用不多久便要死去,所以特托孤于贤弟。”
玄德道:“兄长有命,安敢不从!”
刘表道:“长子刘琦,为人儒弱;次子刘琮,聪明机智,但才疏学浅;三子刘修,尚且年幼,此三子恐怕都不能继承大业。我死之后,请贤弟自领为荆州之主。”
玄德哭泣拜道:“请兄长善保贵体,来日必能康复。刘备愿意尽心竭力辅佐三位贤侄,岂敢另有他念!”二人正说话间,刘封忽然疾步来到玄德身边,低声报曹操自统大兵将至新野县。玄德大吃一惊,慌忙拜辞刘表,星夜回到新野准备迎敌。
刘表见玄德匆忙离开,忙问站在身边的蔡瑁是何道理,蔡瑁言道曹操领兵前来。刘表心中一惊,口中呕出鲜血来,于是急忙传唤蒯越前来商议立下遗嘱,令玄德辅佐长子刘琦为荆州之主。蔡夫人在屏风后面听到刘表此意,心头大怒,于是令人关上府门,使蔡瑁、张允二人亲自把守在门外。
此时刘琦在江夏听说父亲病危,慌忙星夜驰马来到荆州探望。到了刘表府门外,蔡瑁挡住去路,喝道:“公子奉了主公之命而镇守江夏,责任极其重大;如今却擅离职守,倘若孙权兵到,如何抵挡?如果这样将您放入拜见主公,则主公必然气愤不已,病情只会加重,这不是为人之子所尽的孝道。请公子还是赶紧回去吧!”刘琦站在门外不知所措,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跪在门前放声大哭一场,然后上马奔回江夏去了。刘表病势日渐加重将要逝去,却望刘琦始终不来。到了八月戊申日当晚,刘表大叫数声,口吐鲜血,含恨而死。
刘表死了之后,蔡夫人急忙与蔡瑁、张允商议,请蒯越模仿刘表的笔迹,假写遗嘱,令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然后全城举哀报丧。
时年刘琮方才一十四岁,颇为聪明伶俐,听说众人要立自己为荆州之主,于是立刻召集群臣,言道:“父亲刚刚仙逝,现有长兄在江夏抵御江东,更有叔父刘玄德在新野据守北方。你等在此拥护我做荆州牧,倘若长兄与叔父一起兴兵前来问罪,如何能够解释清楚?”
众官尚未想好如何应答,只听幕官李珪答道:“公子所言甚是。如今应当急速派发丧书报至江夏,请大公子来荆州继承大业,再请刘皇叔来此一同理事,这样北面可以敌住曹操,东面可以抗拒孙权。这是保守荆襄九郡的万全之策。”
蔡瑁喝斥道:“你是何等人?竟然胆敢胡言乱语而违背主公遗命!”
李珪指着蔡瑁破口大骂,道:“你与张允内外勾结,伪造主公遗书,倒行逆施而行废长立幼之事,眼见荆襄九郡将要送于蔡氏之手!主公在天有灵,必将你等碎尸万段!”
蔡瑁满眼通红,大怒道:“主公遗书谁敢伪造,你与刘备平日里交往密切,必有奸计。”于是喝令左右将李珪推出斩首,其他众官知道蔡瑁掌管军权,谁敢再来上前理论。
蔡瑁左右扫了一眼,于是立刘琮为荆州牧,众人上前施礼参拜。蔡氏宗族尽掌荆州大权,随即令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守在荆州;蔡瑁等人护驾刘琮与蔡夫人前赴襄阳驻扎,以防刘备起兵问罪。刘表的棺椁葬在襄阳城东面的汉阳县境内,下葬之事竟然不曾讣告刘琦与玄德。
刘琮等人刚到襄阳,方才歇马休整,忽然探子来报:“曹操引大军自许都南下至九江郡望襄阳而来。”刘琮惊慌失措,急忙请蒯越、蔡瑁等人前来商议。
东曹掾傅巽首先道:“先不说曹操领兵前来结果如何。如今大公子在江夏郡,玄德公在新野县,故主下葬而我等皆未前往报丧,倘若二人领兵来此问罪,荆襄陷入内乱,必然分崩瓦解。某有一计,可以使荆襄百姓安居如泰山之稳,又可保全主公的名爵。”
刘琮喜道:“哦!公悌先生有何妙策?”
傅巽道:“不如将荆襄九郡献与曹丞相,若能如此,天子必然能够厚待主公。”
刘琮脸色不悦,叱道:“卿所言是何道理!我继承父亲的基业,尚且未坐稳当,岂能此时便将守地送与他人?”
蒯越上前道:“傅公悌所言甚是有理。曹丞相威震天下,此次尽起大军几十万前来征讨。荆襄军民听说曹兵将至,尚未交战便已各自胆寒,如此士气如何能与之对敌?”
刘琮道:“两位先生所说皆是良言,我并非不愿服从。奈何此地乃是先父的基业,如果轻易赋予他人,只恐天下人耻笑。如今我与诸君据守此地,全力守护先父的大业,又有刘皇叔在新野县据守,未必敌不住曹操。我军以此观望天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正在此时,门外不见有人,却听一人高声喊道:“傅公悌、蒯异度之言对荆襄九郡极为有益,主公为何不听从呢?”众人急视门口,进来那人乃是山阳郡高平县人,姓王,名粲,字仲宣,现为幕僚。
原来这王粲出生于公元177年,其家乃是名门望族,曾祖父王龚在汉顺帝时期任为太尉,祖父王畅在汉灵帝时期为司空,都是位列三公之内。王粲的父亲王千(谦),曾经是大将军何进身边的长史。王粲身材矮小瘦弱并且其貌不扬。公元191年时,曾经随同家人拜会过左中郎将蔡邕。待到他独自再去拜访蔡邕之时,其家中当时高朋满座,而听说王粲前来,蔡邕急忙出迎,便连鞋子都没有顾得上穿。众位宾客以为来了什么贵人,却见王粲乃是毫不起眼的一位少年,便对蔡邕道:“蔡中郎对我等都不曾这般重视,为何对这少年如此尊敬?”蔡邕笑道:“此乃司空王公的孙子王粲,他是一位不可多见的奇才,与他相比,我自愧不如。将来我死了之后,所藏书籍将要全部赠送与他。”众人大惊。王粲少年时便博学强记,有过目不忘之才,路边碑文,看过一遍就能背诵得一字不错。有一次,王粲观看别人弈棋,有人不小心弄乱了棋盘上的棋子。王粲不慌不忙地道:“不用着急,我可以为你们复盘。”众人不信。于是王粲将棋局重新摆出,便连每个人先后落子的次序都没有错误,众人皆惊他为异人。公元193年,王粲躲避长安之乱而来荆州投奔同乡刘表。可惜刘表鄙视王粲的形貌,一直不肯将其重用。
当日王粲问刘琮道:“主公估量自己的才学与曹丞相比较,如何?”
刘琮连连摇头,道:“那肯定是无法相比的!”
王粲笑道:“曹丞相兵精将勇,麾下谋士极多;生擒吕布于下邳,击溃袁绍于官渡,驱逐刘备于陇右,袭破乌桓于白狼,扫荡平复其他诸侯更是举不胜数。如今他亲统大军南下荆襄,其势不可抵挡。傅公悌、蒯异度两位臣公为将军所谋划的乃是长久之计。主公倘若迟疑不定,将来必然后悔。”
傅巽见刘琮低头思索,接着道:“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我军以臣子的名义抵抗朝廷,是叛逆之道;以胆颤心惊之军对抗士气旺盛之师,是必败之事;以刘备引军抵抗曹操,是无由之理。以上三点都是我军不能去做的,而主公却希望以此来抗击朝廷的军队,这必将是要失败的。”说到这里,傅巽顿了一下,然后又道:“请问主公与刘玄德相比,如何?”
刘琮摇头道:“也不如也。”
傅巽微微一笑,道:“似刘备这样的英雄都不能抵挡住曹操,那么主公就更加未必能是曹丞相的敌手了。假设刘备真得可以击溃曹操,那么他还会将主公放在眼里,而屈服于将军麾下吗?所以我等希望主公您不要对投降之事再存有疑虑了。”
刘琮点头道:“诸位先生见教得极是,不过投降之事需要禀告母亲知道才行。”
此时,只见蔡夫人从屏风后面转出,对刘琮道:“既然公悌、异度、仲宣三人所见相同,你又何必再听我的决定!”于是刘琮归附朝廷之意已决,随即写下降书,令从事宋忠持书信往曹操军中送达。
宋忠领命而出,星夜来到曹操大军的驻地——宛城,拜见曹操之后,直接呈上降书。曹操阅过书信大喜,于是重赏宋忠,并吩咐宋忠回去告诉刘琮要是能够亲自出城迎接,可以许以他永为荆州之主。
宋忠拜谢之后,辞别曹操便回襄阳。路过新野县时,迎面突然来了一队军马,仔细观看旗号,乃是汉寿亭侯关云长也。宋忠此时回避不及被云长当场唤住,随即问起荆州刘景升之事。宋忠开始的时候含糊其辞,不肯如实诉说。云长听他言辞前后矛盾,于是详细盘问,并以手中青龙偃月刀相逼。宋忠无可奈何,只得将荆州发生的大事,前后经过一一相告。云长闻言大惊,急忙带着宋忠回到新野来见玄德,诉说刘表已经仙逝,众官拥立刘琮为荆州牧,并且大军已经在襄阳城驻扎,降书已经送至曹操手中。
玄德听完云长的诉说,潸然泪下。益德急道:“既然事已至此,可以先将宋忠斩首,然后尽起新野之兵而夺取襄阳,剿除了蔡氏、刘琮之后,再与曹操决一死战!”
玄德叹道:“三弟切莫乱作主张,我自会斟酌。”随即转头对宋忠道:“先生与郑康成才学齐名,明知众人作下这等好事,却不早来报我,而与曹操送去降书。此事发生在先生的身上,将会大损威名。如今荆襄之地大事去矣,便是将你斩首也无益于事。如今放你出城,好自为之吧!”宋忠拜谢不已,转头见益德瞪大眼睛看着他,吓得仓惶鼠窜而去。
玄德正要与孔明商议对策,忽然来报:“公子刘琦派遣伊籍到来此处议事。”玄德感念伊籍昔日相救之恩,于是降阶前往迎接,再三拜谢襄阳搭救之事。
伊籍回礼道:“昔日滴水小惠,何足挂齿。倒是大公子在江夏听说刘荆州已经病故,蔡夫人与蔡瑁、张允等人不来报丧,竟然立下刘琮为荆州牧。公子急忙差人前往襄阳探听,回报传言果然不虚。公子唯恐皇叔不知此事,所以特意差遣某来此地报丧,并且请求皇叔尽起新野精兵,汇同大公子一起往襄阳问罪。”
玄德看完刘琦的书信之后,长叹一声。伊籍忙问玄德为何叹息。玄德道:“机伯只知刘琮背兄立己,却不知他已经将荆襄九郡尽数献与曹操了!”
伊籍大惊,忙问道:“皇叔从何处得知?”于是玄德详细叙述云长擒获宋忠之事。
伊籍想了片刻,道:“既然如此,皇叔不如以吊丧为名,举兵赶赴襄阳城外,诱使刘琮出城迎接,然后一举将他们一伙党众尽皆擒下。先占据荆州,然后再敌曹操。”
孔明见玄德对待伊籍态度极为恭敬,于是接话道:“机伯先生所言甚是,请主公应从。”
玄德垂泪道:“军师不知刘景升前番临危托孤于我,如今我要是兴兵讨伐刘琮而夺其地,日后死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再见兄长?”
孔明道:“曹操大军已经驻扎在宛城,主公如果不这样做,如何能够拒敌?”
玄德道:“既然此地不能久守,不如走樊城以避敌军锋芒。”众人正商议间,突然探子飞马回报:曹仁、曹洪率领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博望镇。
玄德慌忙吩咐伊籍回江夏请刘琦整顿军马以为后援,然后再请孔明定下退敌之策。孔明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请主公尽管放心。前番博望坡一场大火烧得夏侯惇狼狈而逃,如今曹军又来,教他们再中火攻之计。我等既然在新野住不得了,不如现在就开始往樊城迁移。”
玄德应从孔明之言,于是令益德派人四门张榜通告道:
“如今曹操大军兵近博望镇,全县不论男女老幼,愿意相从者,请立即跟随刘县令前往樊城暂避。”城中百姓各自回家收拾行李,都愿跟随。
于是玄德派遣孙乾往河边调拨船只以接应往来百姓,令人传唤糜竺、糜芳前来护送各官家眷先到樊城。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玄德召集所有武将听候孔明调遣。只听孔明道:“云长引本部一千军去白河上游埋伏。军士每人各带一条布袋,其中多装沙土,截住白河之水。待到明日三更之后,云长探听到下游传来人喊马嘶之声,便要取走布袋放水,你却顺水趁势杀将下来。”云长领了兵符,出门准备去了。
孔明拾起第二个兵符,道:“益德引本部一千军去博陵渡口埋伏。此处地势平坦,水势缓慢,曹军被云长淹过之后必然从此处逃难,益德可以挥兵乘势掩杀,曹军必然大败。”益德嘿嘿一笑,接过兵符昂首出了府门。
孔明看着益德背影,微微一笑,又道:“子龙率领周仓、裴鸿、吴匡引军三千,总共要分为四队,分别埋伏在新野四面城门外。你等要在城内人家屋顶上多藏硫磺、木炭等引火之物。曹军进入新野城,必然要到各处民房内休息。来日黄昏必起大风,你们四位将军看到风起,便要将火箭从四门射入城中。待到城内火势大作,你等不可入内厮杀,只在城外呐喊震慑,守住南、西、北门,只留东门放曹军出城。子龙亲自领一队在东门外从后面掩杀。天明会合云长、益德两位将军之后,一起收军回樊城。”赵云等人领命而出。
孔明拾起最后一个兵符,道:“关平、刘封上前听令。你二人各带一千军马,一队都举红旗,另一队都举青旗,二军一起去新野城外三十里处的鹊尾坡前扎营。见到曹军杀到,不可迎敌,红旗军往左路奔走,青旗军往右路奔走。敌军不知你等有何目的,必然心中疑惑不敢来追。你二人可以分头去东门外十五里处埋伏,看到城中四面火起,便可引军追杀曹操的败兵,然后到白河上游接应云长。”关平、刘封应命而出。孔明分拨完毕,随即与玄德登高瞭望,只等各部兵马传来捷报。
却说曹操令曹仁、曹洪引军十万为前队,在他们之前已有许褚率领三千铁甲军开路,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新野而来。这天正午时分,许褚领兵来到鹊尾坡,看到坡前一队人马,其中尽打着青、红两色旗号,许褚催军向前迎敌。关平听说许褚乃曹操麾下一员勇将,有心要试试对方武力,于是挥刀单搦许褚。二人于阵前交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关平知道自己取胜无望,于是拍马而回。此时刘封下令开始退兵,青、红两队军马分左右而走,极有秩序。
许褚凝神一看,喝住众军步伐,道:“敌军来将武艺不凡,退走时青、红两色旗号的军士各自分明,毫不慌乱,前面必有刘备的伏兵。我军不可轻易前往,先在此处安营扎寨为妙。”许褚安排完毕,派传令兵飞马回报前军都督曹仁刚才的战况。
曹仁想了一会儿,对传令兵道:“此乃诸葛亮设下的疑兵,前面必然没有埋伏。许褚将军可以继续进兵,我当催军随后赶到。”
许褚得令,于是整军向前追杀两处军马。来到一片树林之前,已经不见一人。此时太阳已经落入西山,许褚刚要领兵往新野前进,却听到附近山上有人擂鼓呐喊。抬头一看,只见山顶上到处都是旗帜,其中另有两把伞盖,却可以看到左边玄德,右边孔明正坐在伞下饮酒嬉笑。许褚身边尽是骑兵、步兵,没有弓箭手,于是想要引军寻路攻山。步兵爬到半山腰,只见山上滚木礌石打将下来,砸得曹军鬼哭狼嚎,许褚气得暴跳如雷。此时只听山后喊声大震,许褚想要另寻山路上去厮杀,可是天色已近黄昏。正在这时,曹仁、曹洪引大军杀到与许褚会合在一起,再听山上已经毫无动静,于是令全军先夺取新野城歇马。
大军来到新野城下,却见四面大门尽皆打开。曹仁心中起疑,只令一百军士入内查探。过不多时,军士回报城中并无一人,竟然是一座空城。许褚笑道:“这是刘备势孤计穷,所以带着全城百姓四处逃窜去了。”
曹仁道:“仲康所言甚是有理,连日行军疲劳,我军今夜可以在城中安歇,明日整顿军马直取樊城。”于是下令各部军马可以入城休息。此时各队官军早已疲惫不堪,腹中饥饿难忍,得到命令之后,往城中蜂拥而入,夺取各处民房生火煮饭。曹仁、曹洪、许褚等人都入衙内休息。
当夜初更刚过,突然狂风大作,东门守军急忙来衙内禀报火起。曹仁道:“这是士兵们生火造饭时有人不小心,偶然遗下火种,可令人扑灭即可,岂能因为这等小事而惊慌。”谁知他话音未落,南门、西门、北门三处守卫都来禀报城中民房火光冲天,其中更是有崩炸之声。曹仁暗叫不好,急忙引众将上马出外巡查。此时只见满城烈火熊熊,照得城内外四面通红。当夜的新野大火,只有比博望坡之火来得更盛。
曹仁、曹洪、许褚引着众人想要寻路出城,有军士飞马来报,南、西、北门外有敌军弓箭手射住,无法出城,只有东门外不见敌军。曹仁急忙下令冲出东门,曹军争先恐后地只顾各自逃命,一时之间,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曹仁等人方才脱得火境,只听背后喊声四起,原来却是赵云引着周仓、裴鸿、吴匡领兵杀到。曹军各自心惊胆颤,只管各自逃命,谁肯回身御敌厮杀。众人奔走到十余里处,关平、刘封忽然引军自道路两侧分别杀出,曹仁等众狼狈不堪,慌忙夺路而走,遗弃兵械、马匹等物极多。曹军奔走到四更时分,探到后面再无追兵,喘气方才稍感舒畅。此时已是半夜,连续奔波已经人困马乏,军士大半都已无力再行。有军士来报,旁边便是白河,并且河水不深。曹仁大喜,急忙令人马都去河中吃水,只听到军士互相喧嚷,战马各自嘶鸣。
却说云长引军在上游用布袋截住河水,待到黄昏时分,果然看到新野县中火光映天,等到四更时,始终不曾听到下游的动静,心中正在思量军师计策是否应验。他正要令军士放松休息,忽然听到白河下流传来人欢马鸣之声。云长大喜,急令军士一齐决开布袋,只见白河之水滚滚而下,水势极为湍急。曹仁在岸上听到上游传来喊声,又见水势突然变急,连忙引军往博陵渡口而走,在白水河中被水流冲走淹死的军士、马匹,不计其数。云长赶到白河下游,收拾残局。
曹军正奔走间,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彪军马。曹仁急视旗号,原来为首大将乃是张飞。此时,远远便可听到益德巨雷般地吼道:“燕人张飞在此,曹贼快纳命来!”曹军尽皆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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