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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掩瑜在嘶吼,还夹杂着喉咙发出的嘶哑声,在剧烈痛苦时嘶喊能够释放身心的疼痛感,保持精神的敏锐性,陈掩瑜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胸腔传来撕心裂肺的喘息声,好像多年卧榻重病患者的剧烈咳嗽,要把心肝脾肺全部咳出来。
他挣扎着想爬起,但伸出手指这样的动作都是奢望,他闭上眼睛,颤抖的身体缩成一团,握拳的指甲不自觉中深深陷入皮肉。
突然间,他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推起,瞳孔倏忽睁大,狰狞的脸部充血变红,在从脖颈蔓延至全身,在难以遮掩的极度疯狂中,喉咙深处发出高亢的长声嗡鸣。
最后他张大嘴巴,齿舌毕露,却发不出丁点声音,眼神失去焦距,失魂落魄一般。
陈掩瑜的房间传来的刺耳狂喊,声音被千藤的妖术堵在里面,曹婴寸步不离看守,也分神留意千藤的动静。
力魄是个灰色的瘦弱影子,从心轮中取出后瞬间被吸入识海,好像魂开辟的魂海对本人的七魄有非凡的吸引力。
陈掩瑜昏昏沉沉,苍白无力,汗水将衣衫打湿,魂识悄然渗入识海,力魄化器剩下的过程需要在识海内完成。
魂魄控制人,丁点损害都会直接影响人的本体,陈掩瑜当断则断,一举将力魄揪出,从做出对战曾布的选择到锻造魂器来看,陈掩瑜拥有了少许魄力。
这样的果决魄力出现在陈掩瑜身上极为罕见,在独自经历过一些事后,在用自己的处事观试探时,正如曹婴以前与他交谈的,他的性格在路途中逐渐改变,这种蜕变就像从土壤中无声无息爬出地面的夏蝉,待到蜕壳振翅之时才发出首次蝉声,邀战曾布或许就是他发出自己新声音的表现。
在与曾布邀战的当晚,在和曹婴交谈时他随意地说,我想保持自己的本心,对就是对,黑就是夜晚的颜色,盐就是咸的……我想纯粹的活着,但狂生说平淡是被打破的,我会追究打破平静湖面的凶手,没错,是凶手。
有手段的人可以模仿出任何夸张的说话表情,奇形怪状的语调,利用这些东西蒙蔽世人,也有一些人说话没有那么多音调起伏,高昂的语调对自己来说无用,鼓舞人心在一个人的时候更无用,做得到远比说得好要重要,所以陈掩瑜说那些话的时候很随便,就像在讨论晚上吃什么,汤面里要放几抹葱碎。
当人抛弃正义邪恶这类严格束缚人思考的词汇后行为处事都会以自我为中心,这类人活的很自在,但他们也很快会被主流社会抛弃、隔离、驱逐。儒家,道门和佛宗不会容忍这种做事随心所欲的人,信仰相异不同为谋,中州的王室也不会容忍,因为王权至上。
相比较民风剽悍的西荒,精明算计的东海,沉默强大的南蛮,没有规则的北原,中州显得没有闪光点,中州汇聚着各地人才,固有的风俗习惯受到外来冲击,在大熔炉里熔炼出新风格,那就是规则。
“鱼欲异群鱼,舍水跃岸则死;虎欲异群虎,舍山入市则擒。”
游侠、刀客、浪人都不适应中州的氛围,特立独行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让他们放下随身携带的佩刀比杀了他们还要难。
中州的氛围是由流派和王朝共同营造的,王朝耐心种下个人归属和国家荣誉的种子,用六权中正制的思想浇灌,三大主流派也在宣扬学说信仰。
儒家的派系混杂,主张不同,仁爱、仁侠、性善不一而同,儒家用礼法束缚人;道家南北宗或讲究自然法道,或追求自我圣境,用大道满足了许多人成仙得道的渴望;佛宗修来世,善今生,在现实的残酷中憧憬来世的美好,以此来影响信徒。
未消逝的流派在固守着本源时添加灵活的新思想,如行将就木的老者步履蹒跚,或如新生可爱的婴儿愉悦学步,流派的更迭伴随着牺牲和重生,但更多以前者居多。
在许多无形客观和非客官的力量影响下,人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久居家族,隐居乡野的人行走在中州城镇上时极为不适应,甚至是从骨子里的排斥。
陈掩瑜在不适应中开始变化,以自我为中心,可以是强者的自信,但更多是弱者的自负,也可以是踌躇徘徊的本我选择。
因为要为月槐报仇对决曾布,所以要强大自身,因此为火君凝炼魂器,选择无相金身。
“因为所以”是在有明确目标后对选择的阐述,陈掩瑜在用另类的方法逼迫自己快些适应社会,为自己的做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免除内心的自责。
天地魂池旁的火君身体通红,红披风更如染血西山晚霞,现处于魂力火焰完全充沛状态,右掌托着一山岩浆,炽热烤灼出晃动的气浪。
力魄影子无意识地浮现在魂池上空,天地魂碰撞后产生的魂池魂力翻涌,好像有恶兽兴风作浪,魂力逆卷向空中被力魄吸收,力魄的魄身凝实,隐约有陈掩瑜的身形。
陈掩瑜的魂识出现后对火君点点头,火君凌然挥手,好像堰塞湖打开了缺口,洪水猛兽样的岩浆冲向力魄。
陈掩瑜用魂识的力量强迫力魄吸收,没有意识懵懂的力魄完全服从陈掩瑜的命令,张开血盆大口,因为是魄,所以魄体可以发生变化,力魄以最快的速度接收岩浆。
焰流激荡,力魄鲸吞海吸,偶尔有火焰溅出,像萤火虫绕落几圈后如炉灶的灰烬苟延残喘。
识海内,黑暗漩涡吸力加大,星辰像被人为操纵般运行,有点星砂穿过净土的光圈膜融入净土焦点的力魄,有了第一点就有后续,好像打开了星光阀门,流星雨状的星砂群拖着细长的尾巴从天域降落。
体表上亮银星砂与黑红光线并现的力魄发生二次膨胀,从人形变成山状,陈掩瑜看向力魄也需要仰视,力魄腹部容量宽阔,火岩浆山已经消失了一小半,不过没有缺口,岩浆山如云朵雨山整体自行改变。
锻造魂器需要精密的步骤,取出力魄对陈掩瑜的意志和魂识有很大的影响,但控制在可以承受的地步。
随着最后的一条岩浆流钻入力魄口中,陈掩瑜控制其迅速合拢大嘴,十指结印,印形变幻。
火君抽手,白爪抓向心脏掏出黑色的炎核,上面还有头发样的火焰丝,好像水中的海胆。
火君端重神态,抬起掌刀,有严密火线成形,轻微的啪响,好像坚果被捏碎开裂,火君已将炎核切成完整两半,分开后的炎核没有丝毫火浆碎屑产生,火君将一半缓慢放回体内,另一半掷向空中的力魄。
选择力魄魂器的式魂必须将自己的精血与兵器融为一体,这样在使用时能够心神守一,完美契合。净土的火焰岩浆赋予魂器简单的本性,滚烫的岩浆是水、火、土的统一体,以火为主,以水土为辅,能够为魂器的凝炼成功增加更多尺码。
陈掩瑜不久前还在开导火君要抓住极致,火君确实也在尝试去做,不去想强大的魂器,而是穷尽自我力量。极限武者那些疯子就是在极致磨砺中产生,好像绞肉盘,能够留下来的才是精英。
火君开始追求火焰的缩小与放大,缩小后火线的锋利,火球的爆炸性,红花状的火焰威力在点与线的改良中得到升华,放大后火焰的如华覆盖面,膨胀的火烧云,都是从面向体的推广。
佛陀在菩提树下悟禅靠的是顿悟,孔圣在周游列国后于岱庙顿悟,一朝顿悟是对努力日积月累的肯定,做不得假,火君深刻感觉到茅塞顿开后魂体和战斗模式的隐性改变。
火君放下着急渴望魂器的炽热心脏后,潜心研究火焰的高层次运用,由于月槐的意外,陈掩瑜决心此时打造魂器!
魂器,被誉为式魂归属的魂器马上就可以拥有,听到陈掩瑜的解答,欲念原本平消后的火君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式魂依靠魂器可以长时间呆在外面,曹婴正是因为有类似半魂器的战刀后才被陈掩瑜当成护卫。当月槐在接受孙春甫的治疗时,火君和陈掩瑜已然总结出最稳妥的制造魂器方式。
魂师制造魂器的手段各异,只能借鉴,不能全部吸收。
魂师的力魄,式魂的心血,魂池的魂力,识海的星光,外界的天地元气,五种缺一不可,五物在魂师的强大魂识和式魂的不懈辅助后方可发挥最大作用。
最初的式魂魂器分上中下三等,前期的魂器可以在后天修炼中提升威力,战斗中魂器一旦破碎,伤害的不仅是魂师本体,式魂本身也将受到重创。
火君选择了孕育自身的黑色炎核,一半已经足够,它比心血还要重要,炎核是其本源,只可依靠异火弥补。
寄托希望的半球形炎核好像陨落星辰进入力魄的身体,没有一点体表涟漪,好像投入到淤积沼泽中,但力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炎核投入处相似处发散血纹,热风吹拂。
火焰纹饰出现在力魄身边任何地方快速生长,密如蛛网古藤,层层叠叠地掩盖新生,好像为力魄营造一身百炼甲衣。
力魄绽放黑红并杂的闪光,流转的光泽看起来如易碎的玻璃,似乎一触就炸,陈掩瑜在等待力魄与其他几物的完全饱和状态。
火君和陈掩瑜打出一连串的繁复手诀,取自开启魂道者独创的《大乘化器》,陈掩瑜看到力魄开始变形后,恍惚中感觉自己在亲手把人锻造成兵器,那个人是镜子中的自己,自己却在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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