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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兽长约二十丈，宽七丈，高四丈，纯黑，比一间酒楼还大，如果在中州只能进入少数城门。
陈掩瑜看到这个四不像时，恍惚愣住，是牛头？还是乌龟？远方的机关不是市面上制式的机关兽，也不是战争机关兽，而是个人独创的机关。
机关兽向他疾驰而来，龟身后仰，旗子猛然绷直又垂下，机关在身前四丈停下，泥屑飞扬，里面传来男子的爽快声音，“哥们，这里是哪啊？”
“古道原啊。”，陈掩瑜淡淡道。
“古道原，你好，等会哦。”
咔嗒，怪模怪样的机关停了下来，牛头张开了嘴，下巴下伸，露出一截阶梯舌头。
有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连体红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裙摆包有金丝，陈掩瑜仔细观察那人，男子与自己年纪相仿，至肩的油腻长发用一根红绳随意挽着，脸部瘦长，小眼睛贼亮，戴着木护腕，腰侧有几个黑色小盒。
男子手中拿着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拍着脑袋笑道：“能够帮我看看地图吗，走着走着，忘了方向了，不好意思哈。”
陈掩瑜看到他的衣袖带着几处油渍，拿出狂生画的地图递给他，男子没有在意陈掩瑜手中的刀子，对照着地图看了几眼，无奈道：“果然错了，我看看，还真是跑偏了……”
在自己的地图上标记号后，之后不断画出各种符号，过来好些会，男子才松了口气。
男子随意道，“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要去中州。”
陈掩瑜眼睛一亮，如果登上这机关，依靠着机关的速度，绝对比用轻功赶路和骑乘青冥兽要快。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走吧，我都跑了十几天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里面是向上的铁梯，旁边都是铁板和木块，陈掩瑜跟随男子走上去，走上去之后，牛舌缓缓收回，大嘴铿锵合起。
牛首里尽是油烟和铁屑味，里面有只球状的狗，毛发是木棉状的纯白，狗眼很像两把斜刀子，摇头晃脑地看着陌生的陈掩瑜，旺旺两声算是打了招呼，男子将它抱了起来。
“它叫小狗，我的宠物，这里是牛头，不过味道重了些，去后边吧，后边才是住人的地方。”
陈掩瑜摇头表示毫不在意，天简单介绍一下带着陈掩瑜往里走去，过道通明，过道上方是三道光源，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使得昏暗的过道如此明亮，两侧各立有两具铠甲，没有光泽，分别持刀、剑、斧、戈，看的出来这都不是装饰。
“这四个是机关人，危险时候就是护卫，啧啧啧，当初造它们可没费心血。”
陈掩瑜问道：“你的机关叫什么？”
天眼睛发亮，一副同道中人的语气道：“你也发现它的奇特了吧，它叫木牛流马，小号木马，可是我精心设计制造的啊！”
小狗在他怀里叫了声。
看着缩成球形的小白狗，陈掩瑜自我介绍道：“对了，我叫陈掩瑜。”
“天，天空的天。”，天笑嘻嘻道。
天，陈掩瑜想到了旗子上的黑底红字。
“天兄，你是去哪啊？”
“去中州。”
“你是机关师？”
“也可以叫我游侠儿。”
“从来没见过游侠会有这么大的机关屋。”
“哈哈，如果要休息，直接去顶楼，睡木楼第二层，你带被褥了吧？”
得到肯定回答后，天继续说道，“食房在龟背尾部，木楼一楼是进餐处和梳洗间，二楼是我住的地方，睡不着的话可以找我聊天，如果你有事提前给我说，木马无法在短时间内停下，我们白天行进，晚上休整六个时辰。”
“恩，我只想在短时间内到达中州，没别的什么要求，这段时间我就在木楼里冥想，对了，我是武师，有事可以喊我，不要客气。”
陈掩瑜知道天在隐晦地告诫自己只能在食房和木楼一层和三层活动，有求于人，自然听对方的。不过他想到了老百里和方平，自己带着狂生离开后，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是否初到鬼市，亦或是出现意外。
“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到牛头来，这里也有好玩的。”
走在铁板过道里，看到旁边有不少铁门，封闭严实。
天带着陈掩瑜走到木楼三层，为他打开屋门，里面很简单，一床一桌四椅而已，不过有扇透明大窗户。
“你先休息会，我在驾驶木马跑会儿，晚点喊你吃饭。”
黄昏时分阴云密布，团团铁灰铅云在空中渲染，浓云汇聚成山，随着一声雷响，山崩雨塌，狂风大作。
木牛流马轰隆一声停了下来，在齿轮契合的噼里啪啦声中，两人高的马脚缓缓缩进去，龟身的十八根利锥嗖嗖刺下，长两丈的尖锥破开泥土，紧紧插入地表。
大雨如骑兵突袭，披星踏夜而来，视野里白茫一片，茂盛的草丛如同妖精鬼魅，肆意乱舞，雨中还夹杂着不安兽吼和勾翼的躁动尖叫。
陈掩瑜想到了刚刚进入古道原的时候，那日也是雨天，自己煲了党参鸡汤。
雷电交加，屋内橘黄色的灯光依旧，透过的木楼镜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电蛇乱窜，听得雷声轰隆，木楼檐兽吐出细弱微光，将雨丝遮挡在外，同时收集雨水储存起来。
风雨飘摇，匍匐在地的木牛流马如巨兽，静然不动。
啪啪，陈掩瑜听到敲门声，还有天的声音，“方便吗，下去吧，吃饭吧，荒野里没什么吃的，将就一下吧。”
在陌生的场所接受陌生人的食物，这本身就得看双方的信任程度，或者说是表示善意的方法，饭桌和酒桌一样，是拉近双方关系的好地方。
下到木楼一层时，顶上镶嵌的白板发出柔和光亮，小狗正坐在拔高的特制木椅上，它的面前有个大碟子。
桌上菜不多，肉块汤，一碟青菜，一盆鱼片粥，一小筐热饼。
天正从一层的柜子里掏出酒坛，看到陈掩瑜下来了，笑着说道：“有寒桃酿，十年纯的，入口柔。”
天擦去灰尘，把酒坛放到桌子上，打开坛封，浓郁的香气瞬时传出，酒呈琥珀色，澄澈明亮，天说道：“去年在雪域和那些部族换的，雪域里面没啥好东西，就是这酒和肉干有味道，不过肉干我不会做，只会切块放到锅里煮，时间长了连小狗都不愿意吃，那个，别介意啊，我不会做饭，这都是被小狗逼出来的。”
小狗叫了声，天扭过头看着它的眼睛，于是放开坛子，拿着小碗给小狗盛了一碗粥，捞出几块肉放在小狗面前的盘子里，看着小狗趴在桌上的样子对陈掩瑜道：“别介意啊，我都是把他当朋友看的。”
“没事，我以前也和你一样，这样挺好的。”
“是吗？”
“我这也有吃的，是卤肉，味道不错。”，陈掩瑜从芥子中取出瓷盘和卤肉，用小白刀快速削成薄片放入瓷盘中。
天捏起一片，透过肉片好像可以看到灯影，沾了下佐料塞入嘴中，不断称赞道：“好吃，来，给你一个。”
小狗慢慢咀嚼，发出享受声响，舌头一卷，把嘴边的碎渣扫尽。
“还真是喜欢吃肉啊。”，天无奈道，“养你又要花钱了。”
小狗专注于眼前的肉，不断吞咽着口水，不过没有扑到瓷盘里猛吃。
天歉意地一笑，又夹了几片放到小狗的餐盘里，拍拍它的脑袋道，“吃完这，喝完粥，老实睡觉，听见没。”
小狗不耐烦地叫了声，继续吃着肉片，陈掩瑜紧绷的脸露出一抹笑意。
“只顾他了，来，我们喝一碗吧，第一次见也算是萍水相逢，看外面的雨下的多大。”
“要不是遇到你，我恐怕得淋一夜雨。”
碗碗相碰，陈掩瑜一口喝完，一股凉意从喉咙留下，酒液在腹部热起，是纯酿的味道，口鼻皆香，戒备心减弱。
天继续给陈掩瑜满上，“我和小狗要去中州逛一圈，你感觉木马能够进入那些城池吗？”
“一些大的城池还行，但小城池就不行了，城门太小，特别是前几年中州戒备后，对大型机关兽、随从猛兽等的要求变大，为了保护城池安全，不允许这些东西进入。”
“啥？”，天楞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下子可惨喽，光想到霸气和空间，忘了体型，还要在改吗？人太少了做不来啊，可真是烦心事。”
“你可以把木马寄存在某座城中，到时候去取也可以。”，陈掩瑜建议道。
“不行啊，木马必须和我一起才行啊，城池允许什么样的机关进去？”
陈掩瑜思索后道：“长不超过一丈，宽在半丈以内，高在两人高以下。”
天苦恼道：“那这就是马车了啊，我的天，我的木马真的要改成马车吗，压缩也不行啊……”
“算了，不说那了，我在想想，在喝碗，干！”
天放下夹菜的筷子，端起酒碗询问道：“对了，你是哪的人，去中州干嘛的？”
“应该算是半个雍王朝的人吧，这次主要是回家。”，陈掩瑜怅然道。
“回家好啊，我都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嘿嘿，我也不想回去，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就这样回去太不值得了，恩恩。”
两人就在有一言没一语地聊着天，喝着酒，都对对方稍微熟悉一些。
寒桃酿很快见底，反倒是饭没怎么吃，小狗吃完后自动跳下，在一旁玩弄圆球。
大雨依旧，一夜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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