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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药的炉火烧的正旺，偶尔还有火星飞出，药味沉重，十四的眼睛通红，他对旁边静默的小七说道：“三爷，宫良，十七，死了，身边再也没有他们，以后我们都见不到了！”
话说的越来越激动，他挥舞着手臂，睁大眼睛道：“我要杀了他们！”
“安静下来吧，他们都在睡觉，别打他们吵醒了。”
十四走近，看着小七的脸，“你没感觉吗？你的血液是不是一直冰冷着。”
小七发现他眼中的火焰越来越盛，熬药的火焰也是越烧越猛，药罐飘出淡淡焦糊味，“你又在发什么疯？”，他跑到旁边，赶忙把炉门的火焰关小点。
十四没有转身，就那样站着说道：“我不是发疯，我第一次杀人时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鬼魂抓住喉咙，举在半空，我想呼救，可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这个时候，三爷出现了，他用一把斧头将鬼魂劈碎，但是鬼魂不断聚合出现，远方传来哗啦的脚步声，是老大带着人跑了过来，如同神兵天降，那次噩梦我一直记得。这次，死了三个人，都是我们兄弟，我害怕在梦中见到他们，那时候我会恐惧，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所以这时候，我们去找那些人，为他们报仇，这样才能洗刷仇恨！”
小七的视线从炉火上移开，“报仇，谁不想报！你为了安心去冒险，值得吗？你知道他们在哪吗？你打得过他们吗？老大已经够头疼了，我们不要添麻烦了好吗？”
十四吼道：“那你说怎么办，兄弟们死了，我们在这干等着，继续吃我们的饭，睡我们的觉吗，你吃得下，睡得安稳吗。”
小七道，“你以为每个人都没良心，就你一个人有这个想法。”
“你是什么意思，他们死了，连尸体也没有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十四声嘶力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拳砸地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十四的语气带着哭腔，小七鼻子抽了抽，说道：“他们是我兄弟，你也是。”
“我不想在失去另一个兄弟。”
“我很胆小也很自私。”
“我怕失去你们。”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听老大的话，吃我们的饭，睡我们的觉。”
“杀人的时候能拿得住刀子，有充足的精力去杀更多人，从现在开始，我们与束灵师已经是死敌。”
“燕云风骑不是谁想踩几脚就踩几脚的地方，等着吧，老大会带着我们复仇的，我们应该相信他。”
陈掩瑜和曹婴在整修飞舟，经过温养，曹婴的精神变得好些，他们配合将被撕裂的软钢层拆下，重新安装新的。
陈掩瑜面色是少有凝重，平时都是不温不火，遇事时才会展现另一面。燕秀的惨状他看到过，那些风骑身上都是淤青伤痕，黑甲也有些撕裂，从雷火炮下逃生不是容易事，出现死人事件不知道他们能否缓和过来。
人遇灾祸也得吃喝拉撒睡，路上某某和父母都面临死亡，这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燕秀损失了三人，不过陈掩瑜没有在这上面纠结过多，在心里为他们超度，暗自伤怀，然后去做别的事情。
一群人再伤心，也得有人做饭，去强颜欢笑，领导大家，大家才能慢慢走出阴影，在现在的一群人中他知道自己需要做的和不需要做的，自怨自艾有几个人就行了，其他人忍着痛也得做其他事，比如眼前的飞舟整修。
和前几次一次，飞舟整修都是大事，飞舟一日一两百里，给炼炉带来的负担是层层累积的，一架飞鸟级飞舟的使用寿命为十年，如果保养得当的话可以延长些。
浪遏飞舟是新制的，先期包养很重要，并且出现意外时或者对飞舟有什么想法时都会写下来，分条论述，汇总成册，这些东西以后可能用到。
陈掩瑜后退半步，用沾满油污的大手大概画了个飞舟轮廓，拧起眉头道：“得大修。”
仰头注视箭孔的曹婴走进飞舟，手指滑动，摸着船侧的箭孔，手指顺着孔周摩擦，感受着弩箭钻刺到硬木时的冲力，随口道：“你确定？”
陈掩瑜把手在草地上擦擦，依旧沾满油污的手掌又加上一层碧绿草汁，开口道：“看看就知道了，没有什么是不确定的，狂生太兴奋，长时间超速飞行造成的后果是阵台破损，炼炉损伤，轮叶变形，都是大伤。”
“必须修，否则我怕浪遏在路上会解体或者爆炸。”
陈掩瑜想了想，再次强调道：“就现在修，先修外围”
说做就做是陈掩瑜的一贯特征，登舟，从底仓搬出零件，看到曹婴还在像高人一样还在看那些弩箭箭孔，无奈道：“你能不能过来帮忙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今天得把破损的软钢层换掉，每次都是你来，都养成了默契，两个人工作可以加深魂与主之间的联系。”
“我是刀客，杀人的刀客，你竟然一直把我当佣工一样来使唤。”
“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曹婴狐疑看着手中的铁钳。
“去把风翼检查下，你知道这些方法。”
“你为什么老是让我做这个？”
“因为需要，有些事总得要有人做，人手不够只有找你了，你不会想我找些会泥瓦工之类的游魂作为魂友吧。”
“那样，我会直接杀了你的式魂，把他的魂元吸走。”
陈掩瑜耸耸肩，无所谓道：“你要是胃口好先把火君给杀了啊，同一魂主的式魂是不会互相进攻的，这是规则。”
“谁制定的，天没规则，要是人制定的，就一定有漏洞，我会找到的，放心我不会夺舍或者反噬你的，我对你没兴趣！”
“我喜欢女的，并且一直都是。”
一人一魂不知不觉中对话内容从修理飞舟延伸到其他方面，更加难以收住，好像挠痒，越痒越挠，越挠越停不了。
“等会让狂生调个颜色，我们给飞舟换个颜色。”
“也好，这黄色看的我想吐。”
“你什么时候跟狂生学会的嘲讽。”
“这只是我的感受。”
“什么颜色好？”
“黑色，浓郁漆黑的夜色更适合这飞舟。”
“也该换了。”
前舱，刘叶把炼炉内的油灰掏出，把输油管疏通好，就开始休息，前舱几乎算是狂生的第二书房，前舱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书柜，只到成人腰间，必须弯下身才能看到书名。
狂生更多时间内在这里看书，喝茶，此时狂生和刘叶正盘膝在地，查看曹婴取下的弩箭，箭体通黑，箭身比筷子略长，三棱箭尖，三翅尾翼。
刘叶掂量下，摸摸胡须，刮掉的胡子又长了出来，毛毛一簇，有些扎手。
“三两，用的是沉铁木，产自南晋的北岭地带，这类弩箭造价抵得上三支黑铁箭矢，证明他们不缺钱，这枝箭上没有铭章，没有势力标识。”
狂生拿弩箭当飞镖玩，没有刘叶看的那么仔细，想的那么清楚，嘲笑道：“够隐蔽的，一群强盗用什么标识啊，束灵师这个名字已经被他们搞臭了。你说我们对别人说，这里有束灵师，并且捕捉了两三只灵兽，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听到这话，刘叶竟然思索了会，接而否定道“我们到达云北千帐要七八天，那时候他们早就没影了。”
“说的也是啊”，狂生用弩箭尾部挠挠头。
“不过束灵师很可恶啊，我不喜欢他们。”
“我也不喜欢，但北原上有山地，草原，也有沼泽暗溪，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人因为利益，因为生活，因为许多原因去争斗，束灵师是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坐着不合适的事情，他们像畸形，但正是一些人的贪念加重了畸形的蔓延。”
“杀，杀，杀，还是杀，一直在杀戮中他们难道不累吗？只有野兽才会有这种野兽行径。”，狂生讽刺道。
粥咕噜地冒着泡，肉末和姜片交融的味道盖过粥香，左耳最喜欢喝这样的肉沫粥，不过他还在沉睡。燕秀看着粥面，闻着粥味，他知道粥煮好了。
把火停掉，盖上锅盖，径直走了出去。
后舱的门都开着，呼噜声不绝，他挨个床位检查，大家都在熟睡，他也放下心，燕秀也有脆弱的一面，在人前是骠勇的大哥，在人后是为兄弟们担心的大哥。
像是砖头被搬走，口中掉了一颗牙，心里被剜下一块肉，燕秀感觉很空，又很闷。
束灵师！
自己真正认识了这群人，并且成为死敌，从今天起燕云风骑是束灵师的敌人，要杀死多少人才能弥补三条命呢，三十条还是三百条，还是见一个杀一个，或者风骑改组为灭却师，专门以束灵师为猎物。
大家会同意吗，这件事还得征询大家的看法，仇恨迷住了我的眼睛吗，即使迷住了又如何，我的人不能平白无故死掉。
灭却师，听起来也不错啊！
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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