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咱们的黑龙牙!”顾成两眼放光,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自从黑龙牙被张天池从他手中取走后,他一直耿耿于怀,感觉无法向张小山交待,把它拿回来的心情甚至比张小山还要迫切。
“且慢!”
坐在西首的赤袍道人身形矮胖,喝声却如洪钟大吕,目光射来如炬如焰,顾成气为之夺,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冲势,本能地回过头来望向张小山,如果张小山执意命他抢回黑龙牙,他肯定不顾一切地再冲上去。
张小山暗想:现在身在青城山,如果他们决意不肯归还,我们兄弟无论斗智斗力都远不是对手,硬抢又有什么用?再者青城仙派赫赫地位名望,应该不致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于是他向顾成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莽撞,而是转头望向张天池,故作不解地问道:“仙长,你说过要原物归还的,这位难道……”
张天池脸上有些尴尬,只是道:“这位便是南明峰的首座,旭阳先生。”
旭阳先生凝视张小山片刻后,突然厉声喝道:“原物归还?哼,小娃儿说得轻巧!此物邪气冲天,分明是阴灵教妖人作恶的法器,不知伤害了多少无辜生灵才修炼而得,对此邪器我青城必将镇压销毁,岂肯再容其为祸世间!你快快说明此物从何得来,跟魔教有什么瓜葛?若敢有半点欺瞒,本先生即刻教你化为灰烬。”
张小山未料到这位旭阳先生不问青红皀白,上来就是一顿雷霆霹雳,非但措词毫不客气,而且言下之意,竟连那柄黑龙牙也不肯归还了。张小山和顾成毕竟是少年,瞬时间气为之夺都张口结舌怔住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时候,那位身穿蓝色道袍,五位首座中的唯一女修说话了,她横了一眼旭阳先生,嗔怪地道:“旭阳师兄的脾气还是那般火爆,别吓到这俩孩子了。我瞧他们千里迢迢来到青城求师问道,其心甚诚,断然不会是魔教中人。”
张小山转头望去,见那怒雷女修慈眉善目,相貌柔美圣洁,温和的目光中透出一股真挚的关心,心头不可抑止地涌起一股暖潮,自从村毁家破以后,他一路行来受尽白眼和冷遇,除了与顾成难兄难弟,相依为命,谁曾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回护过他?他望向那怒雷女修,眼睛竟然情不自禁地润湿了,险些掉下泪来,他大声道:“阴灵魔教杀光了我全村的族人,夺走我村子里的宝物,我张小山跟他们誓不两立!不瞒诸位仙长,这柄黑龙牙正是仇人昔日所赠,我定要用此剑亲手报这血海深仇。”
怒雷女修见状更是心软,急忙向张小山招手道:“可怜的孩子,快过来。”她轻轻把张小山揽在跟前,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别害怕,有南宫先生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说着又不悦地瞪了一眼旭阳先生,语气转厉道,“旭阳师兄,你刚刚说要将他们化成灰烬?难道你忘了祖师严训:青城道法只用于斩妖除魔,不得滥加于凡人。”
旭阳先生被南宫先生一顿抢白,对她一个女修又不好发作,只得悻悻地道:“嘿嘿,南宫师妹何必如此认真,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我旭阳的为人你岂不知,又岂会真的伤他?”
其他三位首座都含笑不语,想是已见惯了他们二位的争执,直到这时,白袍道人才微笑道:“呵呵,真是水火相克啊,旭阳师弟的赤阳罡炁修为再是精深,遇到南宫师妹的碧涛真诀,还是不免败下阵来。”
另一位绿袍道人故作惶恐地道:“东方师兄慎言啊,虽然水火相克却也刚柔相济,你若是惹得他们二位联袂怒起,可莫怨我这个做师弟的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太白、长生二峰的首座一唱一和,直把旭阳、南宫两位首座调侃得脸上阵红阵白,连侍立在旁的张天池也忍悛不禁。旭阳先生涨红了脸嘿然无语,只是目光闪烁地偷望了南宫先生一眼,南宫先生脸上掠过一抹红晕,微咬下唇略带忸怩地嗔道:“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在小辈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再敢罗嗦,小心我用湛冰剑削光了你们的胡子!”
最后一位黄袍道人见南宫先生动了几分羞怒,急忙出声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再乱打岔了。今天掌门召我们来,是共同询问这柄邪剑的来历,谁再瞎起哄,就算掌门大度不追究,我欧阳也不答应。”
南宫先生这才脸色稍缓,赞道:“哼,果然还是欧阳师兄最主持公道。”转过头向张小山柔声问道:“孩子,能告诉我,那柄黑剑是哪里来的吗?”
张小山见南宫先生慈眉善目,说话又是一团和气,当下原原本本地把如何遇到阴惊天,如何以雷鹰妖丹换黑龙牙,以及阴惊天如何恩将仇报屠灭全村,题字留言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至于那销魂叟所说的“炼神引”之语云云,由于真伪难辨,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吐露。
五位首座都陷入了沉默,东方先生皱眉沉吟道:“那魔教少年居然能以目光震慑神魂,咦,难道是当年的五识神通?”
旭阳先生哧笑道:“开什么玩笑?五识神通当年早就随冷傲天自爆而而绝了,世间哪还有传人?更者若真是那五识神通,结果就不是震慑神魂而是直接吞灭神魂了,这少年也不可能安然完好地站在这里。依我猜度,应该是魔教新修成的另一种诡异功法吧。”
张天池插言道:“回禀掌门和各位首座,弟子遇到的那个妖人神通也极为怪异,竟然以箫声扰人神智,弟子辛苦修来的一身先天灵力,细细回想在遇敌时竟全无用处,只能凭本身的意志与其相抗。幸好有这位张兄弟冒死发声示警,弟子才侥幸将其杀退,否则——”说到此处竟然是不寒而栗。
这时候,紫虚真人的声音终于隔着屏风传了出来:“三百前年的那场仙魔决战,我青城仙派虽然侥幸击溃阴灵教,却也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昔时派中精英殒落大灭,经过这数百年的休养生息,才勉强恢复了几分当年的实力。阴灵魔教当年论战虽大败亏输,被驱逐到南疆荒芜之地,但数百年来绝迹中原,实不知深浅如何,难保其不会培养出天才门徒,就像三百年前的魔教教主冷傲天那样,万万轻觑不得。尤其是最近十几年,天罡七剑等诸弟子离山历练,时有听闻阴灵教倚仗神通荼毒生灵之事,似再不甘于数百年来的沉寂了。我等既身为青城首脑,自应时时警惕,不断选拔优秀弟子强我青城实力,才能在将来与的纷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五位首座同时敛眉低头,向着屏风应声道:“谨遵掌门谕示。”
屏风后声息浙低,最后终于沉寂。五位首座直起身来,相互对视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端木先生道:“唉,掌门近来潜心修炼,越来越不屑管派中琐事了。”
南宫先生抚摸了一下张小山的头发,感慨地道:“这孩子小小年纪,想不到竟敢冒死向天池师侄示警,说起来还是我青城仙派欠了他一份不小的人情。既然黑剑的来历已经问清,就还给他吧。”
旭阳先生见南宫先生对张小山慈爱有加,忍不住心头不快,右掌抚着黑龙牙的剑槽冷冷地道:“人情归人情,道理归道理。这黑剑邪气升腾,明明是出自阴灵魔教的邪器,怎么能随便交于一个凡人之手?哼,婆婆妈妈的只会妇人之仁,却不怕耽误了我派大事。”
南宫先生听得怒火上冲,蛾眉竖起正待反唇相讥,却见欧阳先生转头劝道:“南宫师妹稍安勿躁,旭阳师弟之言虽然乍听粗鲁无礼,细细想来却不无道理。此剑邪气环绕明显出自魔教,一来魔教实力未明,若我等能在此剑上推敲得魔教神通之一二,我青城仙派岂非能在战前占得几分先机?二来邪器不祥,若是轻易交于这凡人少年,久之若是引得邪剑反噬,而不是反害了这少年?”
南宫先生气极而笑,大声斥道:“欧阳师兄身为玄武峰首座,在我等五人中也最年长,平日处事最是公正严明,小妹素来深为钦佩,却不料今日看来,竟也是个不辨是非的巧舌之徒。我且问你,先不说此剑是否邪器,此剑属何人所有?”
欧阳先生本就脸色焦黄,此刻更是转成了土褐色,拂然不悦道:“师妹岂不是明知故问,此剑当然归这位张小居士所有——”
“那我青城有何资格,可强夺人之所物为己有?哼,所谓的推敲、反噬云云,旁人听来,均不过是巧言令色,强夺人物的借口而已。”南宫先生霍然起身,声色更厉,毫不顾及那位玄武峰首座的身份面子。
长生峰首座,身披绿袍的端木先生急忙起身,笑着劝道:“南宫师妹不必激愤,欧阳师兄适才也不过就事论事,想必并无强夺此剑之心。欧阳师兄,你说可是?”
欧阳先生被南宫先生当众这一顿抢白,尤其是当着晚辈张天池面前,早已是面红耳赤,偏偏南宫先生句句诛心,竟然想不出一词以对,当下只能嘿嘿自嘲,端起茶盏稍遮羞愧,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身侧的旭阳先生,暗想:都是你这矮胖子挑起的事端,唉,也怪自己多嘴多舌,惹来这一顿排头。
南宫先生环视四周,勉强平抑了下胸中的郁气,继续缓缓道:“我青城立派数千年,门下弟子虽不过寥寥数十人,在世间的声望却盖过了教众无数的阴灵魔教,以及信徒千万的释迦佛门,凭的是什么?小妹以为,我青城凭的就是惩恶扬善、是非分明的声名。也许这点声名在魔教等众的眼中,不过是不值一哂的区区虚名,然而就是为了维护这点不值一哂的区区虚名,我青城历代先辈不惜道消身殒,前仆后继。”
东方先生哂然一笑,不以为然地道:“南宫师妹嫉恶如仇,足为我辈楷模,然而为了这一柄区区短剑就扯到了我青城的千年声名,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师妹爱屋及乌,却也犯不着这般扯虎皮做大旗吧!”
“啪!”南宫先生素手一拍桌面,怒喝道:“一柄短剑虽小,却有违我派堂堂正正之名,若是以势欺人强取豪夺,我青城与魔教又有何异——”
南宫先生话未说完,却见旭阳先生晃身走到东方先生的面前,鼻端诡异地翕动了几下,正色道:“好臭,原来是你在放屁!”
东方先生先是一愕,随即拍案喝道:“死胖子,你骂谁?!刚刚还不是你挑起来的事端,我和欧阳师兄还帮着你说话,你竟反而倒打一耙,你到底什么意思?”
旭阳先生毫不示弱,也是拍案而起,骂道:“我挑什么事端了?我说这邪剑不能随便交于一个凡人之手,却不像你和欧阳老儿说的那样,想找借口强夺人家的东西。”
咦——
包括南宫先生在内,几大首座都怔住了,细细咀嚼旭阳先生言下之意,竟然一时谁都不解,只把疑惑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他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上。
旭阳先生一语镇住了诸位首座,脸上突然生出几分得意之色,重新坐下后向张小山招手道:“小子,你们千里迢迢来到青城山为的是什么?现在不说还等到何时!”
张小山和顾成见他们几位身份赫赫的一派首座,为了这柄黑龙牙的去留竟然争吵至斯,早已经瞠目结舌浑不知所措,此刻听旭阳先生这么一说,张小山瞬间福至心灵,拉着顾成跪倒在地道:“弟子张小山,不远千里来青城拜师求仙,恳请各位仙长能大发慈悲,收录门下。”
旭阳先生傲然一笑,环视众人道:“我刚才说过,人情归人情,道理归道理。这孩子冒死助天池师侄杀退妖人,这份人情当然要还,再说像这样有胆有识的弟子,若不收录派中岂不可惜?收录派中后他便是我青城弟子,不再是一介凡俗,当然就可以收藏此剑了。”
一席话说得东方先生低头默然,欧阳先生哭笑不得,端木先生缓缓点头,南宫先生转怒为笑,脸色如沐**,向旭阳先生作礼致歉道:“旭阳师兄果然思虑周详,倒是我毛毛躁躁,贻笑大方了。”
旭阳先生一声咳嗽,摇头叹息道:“师妹与为兄同门修道数百年,至今却仍不知为兄的心意,岂不让为兄心寒?”话一出口突觉有些不对,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急忙惊惶地望向南宫先生。
“师兄,你——”南宫先生似是听出了几分言外之意,满月般的脸庞浮起了一抹红晕,含嗔薄怒地望向旭阳先生,此时却也不便发作。
东方先生忽然嘿嘿笑道:“旭阳师弟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但我派收录弟子历来严格,尤其看重禀赋。这少年虽然胆识过人助天池师侄在先,但若禀赋不足无法修炼我派《上清御灵诀》,还是无法入我青城门下。”
旭阳先生收回心神,哈哈笑道:“东方师兄有所不知,这少年非但胆识过人,而且机遇也非同一般。小弟执掌录事堂,半年前周天城师侄离山历练,他返回后禀告说曾巧遇一名叫张小山的猎户少年,见猎心喜之下传了一部《化气诀》给他。嘿嘿,《化气诀》虽是皮毛之术,却是《上清御灵诀》的入门功课。适才他迈入殿堂时我故意出声恫吓,见他气机沉稳目光湛然,已经踏入修炼之途,分明就是周天城说的那位张小山。”
东方先生惊道:“哦,原来这少年跟你南明峰还有这层渊源,怪不得你胸有成竹。哼,既然如此,我倒要亲自考较一番。孩子,你过来。”他伸指点在张小山的眉心,张小山只觉一股温煦的气流自眉心贯入,体内的紫雷**自动起之相抗。那道气流却是一触即收,消逝无形。东方先生脸上倏地浮起一缕惊色,怔怔地望向张小山。
“怎么样,小弟所言不虚吧?”旭阳先生洋洋自得地调侃道,“咦,师兄莫不是见材心喜,想与我南明峰争夺弟子?”
东方先生收回手指,冷笑道:“师弟,恐怕这次要教你失望了。这少年虽然修炼化气诀有成,却仍无法修炼《上清御灵诀》!”
“什么?这不可能!”旭阳先生脸色倏变,大步抢到张小山的面前按住他的眉心,默察片刻后,失声道,“你……你体内竟然是雷属灵力。”
张小山茫然点头道:“不错,有什么不对吗?”却见众首座投来的目光复杂,惊叹中掺杂着惋惜。
南宫先生叹道:“孩子,你的体质属极罕见的雷灵之体,只能感化天地间的雷属灵力。我《上清御灵诀》讲求御灵力循经脉运转,雷属灵力不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威力虽然极强却狂暴肆虐,根本无法容纳于经脉中,若依照上清诀强行运转,只能是经脉俱碎、爆体而亡的结果。”
张小山大吃一惊,急忙辩解道:“不可能,我已经修炼了《化气诀》――”他猛然打了一个冷战,难怪自己每次吸纳雷属灵力入体时,丹田处会阵阵剧痛,而且随着修炼日久,那痛楚竟似愈演愈烈,越发难以忍受。
“既已修炼《化气诀》,想必你也已经饱尝筋脉摧损之苦了吧?”南宫先生妙目流转,苦笑道:“化气诀只是感气法门,并不是正宗的炼气法诀,充其量只是吸纳天地灵气为灵力存于丹田,并不能御气修炼。雷属灵气虽不在五行之中,却也是天地灵气之一,你的体质与之相感应,故而能被你吸纳入体。幸好你修为尚浅,雷属灵力尚弱,也没有驱御灵力运转化生,故而没有对你的筋脉造成太大的损害,假以时日尚可复原。但切记以后不得再妄加修炼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山如遭五雷轰顶,一时间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只见南宫先生继续唇齿张合,却再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最后,他挣扎着望向南宫先生,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南宫仙长,您、您的意思是,我今生都修炼无望了,对吗?”
南宫先生低下头不忍迎视他的目光,沉吟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措词道:“孩子,其实修道之途艰险重重,漫漫无期,不踏足其中未必不是幸事。红尘俗世,虽只有短短百年,但只要活得顶天立地,未必就输于那些仙道中人。”
张小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顿时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爹,娘,孩儿无能,此生修仙无望,无法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顾成却倏地站了起来,拉起张小山大大咧咧地道:“老大,南宫仙长说得不错,这仙道既然这么难修,我们兄弟不修也罢。事到如今,不妨老实跟你说了罢,我根本就不想学那劳什子的《化气诀》,被你催逼得紧,才勉强跟着你学了这几个月,只是觉得肚子里多了一个绿色的气团,不当吃不当喝,顶个屁用——”
“咦,你说什么?”
长生峰的端木先生双目倏睁,失声问道:“你说你只修炼了几个月的化气诀,丹田内便凝气成团了?”不等顾成答话,一根手指已经点在了他的眉心,默察片刻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
顾成扭头挣脱,不悦地皱眉道:“老头儿,不用这么夸张吧?小爷自知禀赋和老大差远了,既然他都不行,那小爷就更甭提了。只要你把那柄黑龙牙还给我们,我们兄弟扭头就下青城山。”
端木先生收起狂笑,喃喃地道:“先天碧灵之体,先天碧灵之体,哈哈,我长生峰振兴有望啦。”
“什么,你说这顽劣小子是先天碧灵之体?”其他几位首座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大放异光,尤其旭阳先生更是脱口而出道:“自古木火相生,端木师兄,此子是修炼火属真法的绝佳材料,若是入我南明峰下,假以时日成就绝不输于天罡七剑。”
端木先生惊怒交迸,下意识地急忙把顾成护在了身后,就像是守护一尊无价的珍宝,转头厉声喝道:“旭阳老儿,你想也别想!二十七代三十六弟子中,你们四峰就占了三十名,紫霄峰下有五名,天罡七剑尽出于你等门下。就我长生峰人才寥寥,只有尹天仇区区一名而已。今天我好容易挖到一块良材美质,你们谁敢起觊觎之心!哼哼,就算是掌门下谕,我也决不相让。”话音未落,他突然携起顾成化作一道碧绿长虹,直往大殿一层落下。
张小山见顾成突然被掳走,顿时大急,向着端木先生消失的方向大喊:”阿成,阿成!”张天池轻轻拉住张小山,道:“张兄弟不必担心,你兄弟不会有事的。”
旭阳先生与其他三位首座相视一笑,解嘲地道:“这老儿也太性急了,好像谁要跟他抢宝似的。”
南宫先生点头笑道:“也怪不得他性急,他长生峰下确实人才凋敝,而且尹天仇师侄也资质平平,恐怕难成大器,他如今好容易发现这块良材美质,自是急红了眼。来来来,我们先喝茶吧,在这儿等着他收徒回来。”
顾成只觉眼前碧光一闪,已经置身大殿一层,端木先生端坐于地,向顾成笑眯眯地道:“来吧,乖徒儿,趁这会儿没什么人来,赶紧磕头拜师吧!”
“等等等等。”顾成忽然说道,“你都把我弄糊涂了,喂,端木老头儿,你刚才在真武大殿说我是先天什么之体?”
“先天碧灵之体!咦,你叫我什么,端木老头儿?”端木先生满头的黑线,怒喝道:“没大没小,还不快向我磕头拜师?”
“磕头拜师?”顾成歪着头打量着端木先生,眼珠转了一下,大大咧咧地问道:“老头儿,你真想收我做徒弟?”
顾成端木先生捋了捋胡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道:“哎——话不是这么说,我虽然觉得你可堪造就,但也要你诚心磕头哀求后,才能收你入我长生峰下。”
顾成哼了一声,道:“说了半天,还要我来求你?那算了,我就算要修仙也不一定要求你啊!嘻嘻,我瞧那个旭阳老头儿对我的印象就不错——”
端木先生心中顿时大急。先天碧灵之体,那可是千年不遇的良材美质,天生就是修炼木属真法的材料,这等佳徒若是落到了旭阳先生的手里,他下半生岂不要悔死?他想了想后,只得无奈地放下身架道:“臭小子,你就直说吧,要怎么样才肯磕头拜师!”
顾成收起嘻皮笑脸,正色道:“如果仙长能答应我两个请求,我就拜入您的门下。”
端木先生暗暗叹气,从来都是师父择徒,如今反倒成了徒弟要挟师父了。他无奈地道:“也罢,你且说来听听。”
顾成低头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说道:“第一件,黑龙牙本就是我老大的宝贝,请仙长无论如何还给我老大。”
端木先生爽快地答应道:“这不成问题!刚刚在堂内的那番争论你也看到了,如果谁敢押下那柄黑剑不还,南宫师妹那关就先过不去。”
顾成点了点头,竖起第二根手指,道:“我跟老大情同手足不能分离,仙长既然收我为徒,就要把老大也收入门下。”
“这个有点难办。”端木先生沉吟片刻后,摇头道,“我派择徒本就极严,那位张小居士生就雷灵之体,雷属灵力狂暴难御,根本无法修炼我派《上清御灵诀》,若是勉强修炼反倒是害了他啊。唔,暂且留在长生峰内操执杂役,做个外门弟子如何?”
顾成低头不语,暗想:老大心高气傲,岂肯只当个杂役?端木先生瞧出了顾成的心思,道:“我青城各峰收徒,根据资质、禀赋及德行有内外之分。各项条件上佳者,直接收为内门弟子,传授各项道法剑术;稍有不合格者,便先收为外门弟子,执三年杂役磨练心性意志,锻炼体质,待合格后再正式进入内门。”
顾成眼前一亮,道:“这么说,老大以后还是有希望进入内门的?”
端木先生高深莫测地道:“这个谁都不敢说,要看他这三年锻炼得如何了。”心中却是暗暗叹息:心性意志或许可能改变,唯独体质骨血合一,除非转世重生,否则绝难改换。
顾成想了片刻,突然整了整衣袍,双膝下跪道:“师尊在上,受弟子顾成三拜。”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额头磕在地上居然“通通”有声,待起身时,白生生的额头竟然皮破血流,显然用劲不小。端木先生心疼得一把扶起,疑惑地道:“你两个请求都是为了别人,难道就没有为自己的?”
“师尊有所不知,我从没把老大当‘别人’。”顾成胡乱抹了抹额头的鲜血,反倒把鲜血抹得满头满脸,嘿嘿笑道,“我们兄弟一体,不分彼此。”
“好一个兄弟一体,不分彼此。”端木先生久久凝视着顾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后才伸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碧光闪过,顾成额头的伤口竟然平复如初,痛楚俱消。顾成不由得惊咦了一声,端木先生含笑道:“微末小技,何须惊讶。好了,我们现在回去。”
真武大殿内的几位首座刚喝完一杯茶,那团绿光便裹着端木先生和顾成去而复返。张小山急忙迎上去,却见顾成欢叫道:“老大,我回来了。”
旭阳先生放下手中的茶盏,不无酸意地调侃道:“恭喜师兄觅得佳徒,他日宗门大比,想必定能笑傲各峰,独占鏊头了。”
端木先生端着茶盏并不答腔,只顾用杯盖装模作样地扇着茶水,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心里显然极为得意,竟似默认了旭阳先生的调侃。
“太好了!”张小山向顾成问道:“阿成,你真的拜入端木先生的门下了?”
“嗯!”顾成点头笑道,“不只是我,还是老大你!我们兄弟一齐拜入师尊的长生峰。”
“什么?”几位首座闻言都是一怔,南宫先生望向端木先生,试探地问道:“端木师兄,此事当真?”
端木先生若无其事地道:“不错,我已经答应了。”
东方先生怫然道:“端木师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就算你爱屋及乌,也不能破了我派择徒的规矩啊!”
端木先生望都不望他一眼,淡淡地问道:“哦,什么规矩?”
东方先生道:“我派收徒,历来需获五峰首座共同首肯才能收录门下。这位张小居士明明为雷属体质,怎么能修炼《上清御灵诀》——”
“砰啷啷!”
东方先生的话音未落,端木先生已经把茶盏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怒道:“那又怎么样,修炼不了《上清御灵诀》就要把人家拒之门外了?他可是冒死助过天池师侄,我青城仙派可欠着人家一份不小的人情!再者说,雷属体质就注定是废材了么?难道你们忘了,百年前怒雷师兄那身惊天动地的雷属真法——”
说到这里,其他四位首座突然齐齐干咳,打断了端木先生的侃侃而言。端木先生若有所觉,这才气哼哼地收住了话头,放缓语气道:“再说我只是收他做外门弟子,暂且操持峰内杂役,又有何妨碍?”
为了不致使张小山生出误会,顾成急忙悄声解释道:“老大先别生气,师尊说过了,外门弟子只是暂时的安排,最多三年,他一定会让你跟我一样进入内门的。嗯——如果你实在不高兴,大不了我也跟你一起做三年杂役。”
张小山胸中一热,他知道端木先生肯如此力排众议收他这个废柴入门,哪怕只是外门杂役,也肯定让顾成费了不小的劲。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闻言立即嗔怪道:“阿成,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能进入内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能让你为了我自误前途?杂役就杂役吧,只要能跟你一起留在青城山,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无异议。天池师侄与我南明峰众弟子交厚,这份人情我南明峰不能不应承。”旭阳先生首先开口,调侃道,“若有朝一日端木师兄后悔,让这孩子改投我南明峰下也无不可。”
端木先生气哼哼地道:“旭阳师弟好大的气量,却也把我端木瞧得忒小气了。”
“我也无异议!”欧阳先生接着说道,“青城诸峰同气连枝,天池师侄可不只是掌门师兄的弟子,更是我青城的门徒。”
“我也无异议!”南宫先生慈爱地望了一眼张小山,道:“可怜的孩子,我们总不至生生拆散他们兄弟二人,让这孩子独自浪迹江湖吧。”
话说到如此地步,东方先生还有什么话好说?众目睽睽之下,他冷哼道:“哼哼,做好人谁不会?再者这孩子又没投我太白峰下,我何苦强出头惹人厌!我也无异议。”
端木先生似笑非笑地望向张小山,道:“小子,还不快磕头拜师?他们都没有异议了,难道你小子反倒不愿意了?”
张小山走到端木先生的面前,跪倒拜道:“弟子张小山,拜见师尊。师尊今日对我们兄弟的关照之恩,弟子此生绝不敢忘。”
端木先生点了点头,转向侍立一旁的张天池道:“天池师侄,就请你在主峰采一块青冥玉,替他二人制作两份身份玉简吧。”
“遵命。”张天池微微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青冥玉每片生成不易,若是只制做两份玉简未免太过浪费了。嗯——后天就是我派十年一度的开山大典,依弟子愚见,不如等到大典结束,与其他新进弟子一起采集制作可否?”
端木先生不耐烦地挥手道:“些许小事,你记挂在心就行了。今天天色已晚,我先带他们回长生峰。”他顺手拿过桌上的黑龙牙,旁若无人地塞入张小山的怀里,然后向其他几位首座拱手作别,携起顾成和张小山大步走出真武殿,化作一道碧色长虹直射向西南方的长生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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