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敢情价值连城的妖丹,最后只换了这柄破剑。”张小山掂了掂那柄黑龙牙,苦笑着挥剑随手划向柜台,想试试这柄黑龙牙的锋芒,孰料手下一空,那柄黑龙牙竟然轻飘飘地斩落厚实的木柜一角,剑柄险些从张小山掌中滑脱,反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剑,竟犀利得斩木如切豆腐!他仔细打量这柄新得的黑龙牙,只见短剑长不过尺半,宽倒有寸许,连柄带刃通体漆黑如墨,望去浑如一截毫不起眼的炭条,偏生却如此的犀利。剑脊处在一条灰蒙蒙的浅槽,从上到下均匀嵌着三颗米粒般的晶石,隐隐透出莫名的诡秘。
咦,这柄剑,好像也不是什么破剑!
张小山忽然有些感动,蓝眼狼身上有这样的利器,刚刚打斗时,他竟然宁肯认输也没有拔出来倚之为胜。
收起黑龙牙,背起裹着鹰蛋的包袱,张小山踏上了回家的归途。这一趟虽然有惊有险,但收获也是极丰,张小山幻想着自己几年以后修成仙术、驯服闪天雷鹰后,像周天城那般足踏飞剑飞天遁地,又能操控闪天雷鹰追踪捕猎,哼哼,还有哪只飞禽走兽,能逃得过自己的手段?到那时,我张小山就是长生村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厉害的猎手,把堆积如山的兽肉都分给吃不饱饭的老人和小孩儿,反正自己一家人也吃不完;把无数的兽皮变卖成小山一样的银子,然后盖上一大片砖瓦房,再让爹娘帮我娶上七、八个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媳妇儿,哦对了,一定要先把小兰子先娶了,这丫头虽然长得不算最美,但毕竟跟咱认识在先,对咱也算是不错,咱有了本事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一路走,一路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神鹰蛋精的缘故,张小山脚底生风,越走精神越旺盛,三十几里的山路走了小半天,就堪堪走完了。再转过前面的岙口,就能从山腰俯瞰他熟悉的长生村了。
爹,娘,我回来了!瞧我带回了闪天雷鹰的蛋!
小兰子,我把你最喜欢的羽毛带回来了,这可是闪天雷鹰的羽毛呢!
也许是近乡情怯,经历了这一番惊险历程,张小山感觉恍如隔世,眼中竟然泛起了几点泪光,毕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此刻恨不得一头扑到爹娘的怀里,狠狠地哭上一场,就算给他打烂屁股也不在乎了。
谁知转过山岙后,迎接他的不是那个从小熟悉,鸡犬相闻的村落,而是一片断垣残壁,尸横遍地的修罗屠场……
这,这底是怎么回事?张小山使劲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他甩下了肩头的包袱,发了疯般冲下山坡,直奔进村口,只见村子的空地内横七竖八地倒卧许多熟悉的尸体。而原本房舍整齐的村落,现在墙倒屋塌,成了一片片的废墟。
“爹,娘,你们在哪儿!”
张小山发了疯一样在尸骸间翻找,虽然一时未找到他的爹娘,但是映入眼帘的一张张脸庞,无不是平日熟悉至极的,此刻却都毫无生机地倒卧在地上,每具尸体都是头顶一个深深的血洞,白色的脑浆混合着殷红的鲜血,淌得满头满脸皆是,形状惨不忍睹。
张小山看得两眼通红,几乎快要颠狂了。
突然,张小山觉得左脚踝一紧,他就像是中了魔咒,翻找的动作猛地凝滞了下来,吃力地扭动脖颈向脚边望去,却见一个魁伟的中年汉子,正用仅存的一只右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奄奄一息地望着他。
“豹……豹子叔!”
张小山抱住那断臂的中年汉子,放声大哭道:“豹子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村子里出什么事了!”
中年汉子喉咙格格作响,颤巍巍地指向空地中央,吃力地道:“妖魔……妖魔……”
张小山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原先竖立在那里的那块高过屋顶,十人合围的长生石,现在竟然只剩了小半截,其余的碎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青荧荧的遍地都是。那剩余的长生石仍有一人多高,上面用鲜血涂了一列醒目的狂草大字:“杀人者,南疆阴灵魔教!”
这是怎么回事?
张小山正想细问,却见豹子叔的手指已经颓然垂落,怀中的身体也随之一僵,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张小山放下怀中的尸体木然站起,脸上再无任何神情。过了片刻后,他机械地拖着脚步走遍全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爹娘,甚至还有他想娶的邻家女孩小兰子……
张小山花费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所有的尸骸都堆聚到了一起,当终于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时,第二天的夜幕已经降临了。他把一支火把掷到尸堆中,借着火光的映照,他凝视着每一张村民的脸,似乎想把他们都深深刻入自己的脑子里,永远都不愿忘记。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别出心裁,去掏什么神鹰的巢!他宁愿和爹娘乡亲们共同罹难,也不愿独尝这亲人丧尽的痛苦。
虽然只分别了短短的几天,但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十数年,记忆中乡亲们原本红润精神的脸庞,此刻都苍白枯皱,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咦——
张小山猛地心中一动,这是怎么回事?他离村只不过短短的三、四天,乡亲们怎么可能一齐衰老了那么多?
可惜烈焰飞腾,迅速吞噬了所有村民的遗骸,只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个个未解的谜团。张小山只觉浑身疲惫无力,又饿又累,一头倒下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张小山在山间鸟鸣中醒来,望着眼前袅袅未熄的余烟,断垣残壁的废墟,他仍恍惚如在噩梦中未醒。愣了好半晌,才被腹内的饥鸣唤醒,他毕竟是正在发育的少年,两天的疲累交集再加上水米未进,已经严重透支他的身体。现在最要紧的,是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张小山从村子里胡乱寻了些东西吃饱,终于消灭了肚中的饥火,大脑也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转头再望向那半截长生石,喃喃地念道:“杀人者,南疆阴灵魔教!杀人者,南疆阴灵魔教!”
“哼,算这肥猪还有点见识!我阴灵圣教瞧上的东西,谁敢相争!”
“野小子,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个长生村?”
“……本来我们听说长生村内有一块奇石,内蕴起死回生的力量,抱着万一的希望不远千里而来……”
杀人者,南疆阴灵魔教!
张小山脑袋里轰地一声剧响,他仿佛一下子明白了!
这块长生石内,肯定藏有一件了不起的宝物!长生村生机蓬勃,多半是因为它在默默护佑。那个蓝眼狼阴惊天,根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恶魔,不但强行夺走了石中的宝物,还丧心病狂地屠杀了全村的百姓!
张小山又痛又悔,早知道是这样,他在栖霞镇上就不该放过他,为什么不一刀一个宰了他们?可恨自己还把他们当朋友,把雷鹰妖丹慷慨相送。
阴灵魔教!
阴惊天!!
张小山奋力站了起来,握着那柄漆黑冰凉的黑龙牙,他咬紧牙关暗下决心,毁村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他要亲手将这柄黑龙牙送入阴惊天的头顶,让他也尝尝这洞破脑髓之苦。
家园已毁,眼下该何去何从?
望着满目的疮夷,张小山悚然一惊,此地危险,不可久留!若是那蓝眼狼去而复还,自己曾领教过他的那种古怪神通,凭他现在的力量怎么抗衡?
但是往哪里去呢?
张小山忽然想起周天城说过:“……这是我青城仙派的入门吐纳之术‘化气诀’,虽然只是粗浅法诀,却是我青城五行道法的入门功课,你若有天赋仙缘,修炼有成,便可到青城山来拜师修仙……”
对啊,去青城找周天城拜师!再怎么说,是他给了我这本《化气诀》,指点入了仙门,又一起吃过烤鹰肉,也算是半师半友的交情了吧。我千里迢迢的赶去,他应该会引我入门的,照拂一二吧!再者现在虽然初窥修仙门径,但要想学成真正厉害的仙术,除了前往青城仙派拜师,我又哪知其他的途径?
张小山决心已定,立即开始收拾行装,他挨家挨户收拾了些铜板和银两,因为据周天城所说,青城山距此约有两千里之遥,没有足够的盘缠怎么成行?
走出几里地后,长生村已经被他抛在了身后,他突然滞住了脚步,忍不住回望这熟悉无比的家园,双手在嘴边拢成筒状放声喊道:“爹——娘——豹子叔——小兰子——乡亲们——再见了——再——见——我张小山一定会回来的!
泪水扑潸而下,在污黑的小脸上冲刷出了两道浅浅的沟渠。张小山猛一咬牙擦去泪花,低头大步狂奔再不回头。
要去青城山,就要经过银月城。而前往银月城,则需要通过一片山贼横行的荒野。
张小山自恃有仙术在身,又刚得到了黑龙牙这般的神兵利剑,只觉胆气大壮,浑没把这些危险放在眼里,心想只要自己多加小心,也不见得真会遇上那些山贼。退一步说,就算真的遇上了,他们也不见得会跟自己一个孩子为难。再退一步,如果他们真的穷凶极恶,连孩子也不肯放过,嘿嘿,那就不妨让他们尝尝这柄黑龙牙的犀利,自己修炼了《化气诀》,身强体健大胜往昔,就算不能克敌制胜,自保脱身想来还不难。于是他辨明方向,独自顺着大路前往银月城。
有一队骑士簇拥着几辆沉重的大车,从张小山的身旁蜂拥而过,扬起漫天的沙尘,在道路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辙印,显然车内装满了财货;从车队上插的旗标来看,应该是往来于银月城与栖霞镇之间的哪家商队。可是声势这么浩大的商队,居然没有谁招呼张小山随队同行,忍心任凭他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独自行进在这条危险丛生的道路上。在栖霞镇早已是人所共知,这个男孩是结交邪魔的不祥之人,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招揽?
张小山目送车送滚滚远去,吐出满嘴的尘土,一边走一边不无恶毒地想:呸,跑这么快去赶死么!
走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已到了金乌西垂的黄昏时分。张小山感觉有些饿了,就取出包袱里的馒头和熟肉,就着清水吃喝了起来。刚吃了没几口,忽然鼻端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迎风而来,隐隐夹杂着一个凄惨的哭号声,他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浑身不由得一激凌,急忙顺着风向狂奔上前,果然不出预料,一幅惨烈的景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遍地都是血泊中的尸体,被砍断的兵刃,断手断足到处都是,几辆马车已经破碎得七零八落,车内的杂物被抛得满地都是,金银和值钱的财货都被席卷一空,张小山瞧那面被踩倒在地的旗标,这分明就是半天前从他身边越过的那支商队。不问可知,他们刚刚被一群山贼洗劫了。
一个满脸憨厚的半大男孩,抱着一个中年汉子号啕大哭不已,口中只是喊着“爹,快醒醒”,而那汉子身披轻甲,手握半柄断刀,应该是这支商队的护卫之一,被一支利箭贯穿头颅,显然早已气绝。
张小山大步上前,厉喝道:“别哭了,再哭你爹也醒不过来了。”
那男孩吓了一跳,等看清张小山孤身一人,不像是去而复返的山贼,这才松了口气,抽抽噎噎地道:“我爹被山贼射死了,所有的叔伯也都死了,我除了哭还能干啥呢!”
张小山望着憨乎乎的男孩,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面对满村尸骸的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同病相怜的酸楚。他咬了咬牙,沉声问道:“山贼杀光了所有人,为什么会放过你?”
男孩脸上一红,低下头期期艾艾地道:“我爹把我推到了马肚子下面,我,我当时只顾害怕,闭着眼睛装死,等到四周没声音了才敢睁开眼睛爬起来。”
“妈的,你这个胆小鬼!”张小山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他,大骂道,“你的爹爹叔伯都在拼死苦战,你却躲在马肚子下面装死,你拿不动刀吗?拿得动为什么不去跟山贼拼?大不了拼死了,也不枉来这世上轰轰烈烈走一遭。我呸,贪生怕死居然还有脸哭,难道不感到羞耻吗?我爹娘叔伯也都被魔教妖人杀了,我当时就没哭!”说到后来,两行热泪却情不自禁地扑潸而下。
憨少年被张小山踢骂得傻了,爬起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小山突然发起了一股狠劲,挥袖狠狠抹去泪痕,问道:“胆小鬼,你看到那群山贼往哪里去了吗?”
憨少年犹豫着搔了搔头皮后,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高山,怯怯地道:“我,我看到他们都骑着马,拿着抢走的东西上了那座山了,听他们说是什么黑风寨。”
张小山同仇敌忾之心陡起,咬牙道:“好,你捡一把刀,跟我一起杀上那个黑风寨去,给你爹报仇。”
“啥?!”憨少年吓了一跳,几乎失声喊了起来,“他们有那么多人,还都那么凶,我——”
“所以你就怕了?”张小山目眦欲裂,拔出黑龙牙顺手一挥,架在了憨少年的脖子上,“我一个外人都不怕,你是你爹的亲儿子,反倒不敢去为他报仇,你这种胆小鬼活着还有啥意思?倒不如我先一剑宰了你,让你真的做鬼去地下陪你爹。”
憨少年被张小山的凶相一吓,反而激起了一股血性,随手从地上捡了把弯刀,他挥舞了几下觉得刚好称手,便往腰间一插无言地望着张小山,憨憨的脸上满是坚毅。
张小山对他点了点头,收起黑龙牙道:“我们先处理了你爹和这些人的后事吧,免得他们的尸骨曝露在野地里。嗯,我叫张小山,胆小鬼你叫什么?”
“我叫顾成。”憨少年茫然四顾,道,“老大,你说该怎么处理?”
张小山沉思了一下,道:“这么多尸体,我们挖坑肯定是没力气,再说我们还要留着体力给他们报仇呢,依我看,不如索性烧了吧!”他顿了一顿,又凄然地道,“我爹和那些乡亲,也是让我给一把火烧了的。”
“好吧!”顾成点了点头,道,“那就烧吧,反正我都听你的。”
两名少年花了半个多时辰,到天黑才把所有的尸体都聚拢到一处,从破损的大车上拆下木板和帘布等作为引火物,在尸堆中放起了一堆熊熊的大火,眼见所有的尸体都被火焰吞噬,顾成的眼中无声地盈满了泪光,他不等泪水夺眶而出就一把揩干,向张小山道:“老大,我们走吧!”
张小山豪气陡生,面朝顾成指的那座山头,道:“好,我们就杀进山贼的老窝里去。今天咱俩就算是死,也要搅得这群恶棍不得安宁。”
等他们走到那座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张小山取出包袱内的馒头和熟肉分给顾成,二人先吃了个饱。然后张小山把包袱藏到一块大石后面,腰间只插了黑龙牙,借着夜色的遮蔽,和顾成一起悄悄向山上摸去。
山只有百余米高,却绵延不知道多少里。幸好是在夜里,醒目的灯火和马匹的嘶鸣声替张小山和顾成指明了山贼窝的方位,否则只凭他们两个半大孩子,恐怕连地方都找不到。花了大半个时辰的工夫,两人已经摸到了山贼的巢穴处。顾成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低声问道:“老,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张小山却是浑若无事,毫无疲态。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只见身边刚好有一棵十余米高的大树,他攀住树干几下就爬到了树冠上,居高临下俯瞰,山贼的整个巢穴在灯火的映照下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山贼的巢穴建在一个宽阔的平台上,望去更像是一个村落,只见灯火通明鸡犬相闻,居然没有预想中的明岗暗哨。上百间木屋围成一个大圆圈,圆圈的中间是一个庞大的长方形马厩,里面不时响起马匹的嘶叫,显然其中豢养了不少的马匹。马厩的前后左右四个角落,分别有一个手执长枪的青壮山贼守卫,两两相隔大约三十步,正好是马厩的长度。
不难看出,这个马厩对山贼意义重大,是他们重点保护的对象。
张小山沉思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溜下树来,向顾成肃然问道:“胆小鬼,你现在还怕不怕?”
顾成见张小山上树下树,身手捷似灵猿,瞠目结舌更加仰慕不已,他这时已经缓过气来了,闻言摇了摇头道:“老大,你就吩咐吧。你说得对,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张小山道:“那好,我们就先给他们的马厩放上把火,然后再搅他一个翻天覆地。”他在顾成的耳边嘀咕了片刻,听得顾成连连点头。
李二狗负责今夜马厩的值守,他分派周豁牙和赵疤拉守马厩的西侧,张旺财和自己守马厩的东侧。寨子内总共约有两百余口,除去老弱妇孺之外,能出寨劫掠的大概有四五十名青壮,无论是小股侦测还是大队出动,均需倚重坐骑,马厩内共养了四十匹战马,可以说是寨子内最重要的战力,首领黑金刚多次严厉告诫,马厩绝不容有失,否则当值守卫一律处死。
想到黑金刚的凶残,李二狗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无意中转头看到十步外的张旺财从怀里拿出一个铁壶,快速喝了一口后又掖回了怀里,他急忙低声喝道:“旺财,你在干什么?”
张旺财被看破行藏,索性大大咧咧地取出酒壶,向李旺财遥遥示意道:“头儿,来一口?”
张二狗低声厉喝道:“你不要命了?忘了首领严令交待,值守时不准喝酒!要是有敌人趁机潜入——”
张旺财嘻嘻笑道:“头儿,你也太小心啦。首领神勇盖世,方圆百里之内,谁敢正眼觑视我们黑风寨?牛头山的两位寨主号称枪箭双绝,虎视眈眈早就想吞并我们,被首领赤手空拳由山脚杀到山顶,直逼得他们低头认输,发誓从此唯首领马首是瞻。就连三天前,朝廷派来清剿的三千官军,最后还不是被首领单人独棍,杀得尸横遍野,大败而逃?嘻嘻,再说首领这几天新得了一个小俊妞,今晚终于腾出了空,眼下该正忙着**呢,哪有空来管我们。嘻嘻,大哥你是没见啊,那**瞧着才十几岁,就已经俏得跟朵百合花似的,再过几年还不把人活活迷死……”
“把银子还我,把银子还我!”不远处忽然出现两个人影,一边嚷嚷着一边相互推搡,李二狗顾不及喝斥张旺财,挺起长枪瞪大眼睛喝道:“谁,给老子站住!”
那两个人影站住了,李二狗借着朦胧的月光望去,原来是两个半大少年,一胖一瘦,浑身都脏兮兮的滚满了污泥,连衣服颜色都看不清。
敢情是俩毛孩子,不知是寨子里哪位弟兄的崽子。李二狗松了口气,收起长枪喝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不知道这马厩是禁地吗?还不快滚回去找你娘睡觉!”
那胖少年却不肯走,反倒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指着瘦少年哭叫道:“他抢了我的银子,他抢了我的一大块银子。”
“银子?一大块!”
李二狗心中一动,转头望向那个瘦少年,却见他本能地把右手紧攥成拳,明显握着什么东西往背后藏去。他招手道:“你们两个混小子,都给老子滚过来,快点。”两个少年对望了一眼,怯生生地往他这里挪动着脚步。
张旺财也闻声拢了过来,红通通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瘦少年的拳头,李二狗暗暗叹了口气,唉,看来只能分他一半了。
“头儿,啥事儿?”
周豁牙和赵疤拉也被胖少年的哭叫声惊动了,从马厩的另一头遥遥询问。李二狗急忙应道:“没事,是两个毛孩子打架!你们小心守住自己的位置,不准乱走动。”妈的好险,到嘴的肥肉差点又被分走一半!
“你,把右手摊开来!”李二狗望着瘦少年,威严地命令道。瘦少年犹豫了一下,把左手也放到背后鼓捣了一下,才把空空如也的右掌摊了开来。
“嘿嘿,你小子把老子们当傻瓜耍?”李二狗和张旺财都被气乐了,“把两只手都摊开来!敢少了哪只手,老子就剁掉你哪只。”
瘦少年犹豫着一动不动,倒把李二狗二人急得连连催促,为了不惊动旁人,他们还不敢太大声,“**的还不快点儿,再不伸出来,老子一枪捅死你!”说着已经急不可待地围拢到瘦少年的跟前,却浑没注意那胖少年已经爬了起来,悄没声息地绕到了他们的背后。
瘦少年终于动了,他缓缓地把双手从背后伸出来,左手是空的,右手突然加速挥出,李二狗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接着便觉天旋地转,眼睛看到了自己肮脏的鞋子。
张旺财见瘦少年右手一挥,李二狗的脑袋已经从肩膀诡异地滑落到了地上,他张大了嘴巴都忘记了呼喊,接着便觉背后一凉,半截明晃晃的刀尖透胸而出,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喊出不来,就软软地倒毙在地。
张小山杀掉李二狗,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脖子上冲起的血柱浇了个满头满脸,感觉眼睛里都沾上了黏乎乎的鲜血。顾成一脸呆滞地望着他,突然忍不住弯下腰去,无声地剧烈呕吐了起来,把上山前吃的熟肉和馒头,一股脑儿都吐在了血泊里。张小山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低声道:“想想你惨死的爹爹和叔伯,你是在为他们报仇!你别拿他们当人,就当他们是一群畜牲好了!”
顾成眼中这才恢复了几分神采,低低地应了一声,和张小山分左右绕向马厩的西侧,由张小山先发动,借黑龙牙之利斩杀了周豁牙,待赵疤拉听到动静转身去察看,顾成的弯刀已经从背后没入了他的腰肋……
两名少年凭着娴熟的配合和过人的胆色,竟然一气连杀四名悍匪,有惊无险地潜入马厩。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马厩内备有半夜喂马时需照明的火把和火种。张小山找到火种点燃两支火把,道:“胆小鬼,现在我们开始放火,等他们摸黑来救火时,我们杀得一个是一个。到那时我就顾不得你了,你看不到我也不用瞎找,看看仇报得差不多了,就只管自己逃走好了,天亮时,我们在山脚藏包袱的石头那里碰面。”
顾成点了点头,忽然弱弱地道:“老大,能不能别再叫我胆小鬼了?”说着,他扬了扬手中带血的弯刀。张小山释然一笑,低声赞道:“阿成,你己经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了,是个好男儿!”
两人就在马厩内四处纵火,然后分别握着兵刃躲到了暗处。不一会儿,马厩便燃起了冲天的火光,把整座寨子都照得亮堂堂的。马群在火中受了惊吓,齐齐嘶鸣不已。
“不好啦,马厩走水啦!”
熟睡中的大群山贼很快就被惊醒,用不了多时,各个木屋的门就纷纷大开,冲出衣衫不整的青壮,提着装满了水的脸盆木桶,冲向火光冲天的马厩,可惜火势已大,马厩又是用木材搭建的,遇火迅速蔓延开来根本无从救起。不时有几匹健马咬断了缰绳,从火海中疯狂奔出,慌不择路之下反而踩伤了不少悍匪,张小山和顾成抓住时机,混在人丛中不时东刺一剑,西扎一刀,杀得群匪哭爹喊娘顾此失彼,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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