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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城,春雨暂歇!
巴掌大的雨城并无城墙,城外是一排稀疏低矮的松树,空山雨后,隐约可见城里仿古而建的木屋竹屋,如一幅刚被画者勾勒出轮廓的画,静静的描在十万大山深处。
今日清晨,雨城外的原野突兀迎来两个人,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们静静的走近这幅画。
少年穿着破旧的衣衫,头发很乱,刚过肩。小小年纪的他左手握着一把短刀,一把很漂亮的短刀。
刀无鞘!
刀身如镜面,上面残留着几滴露珠,似一滴滴没了颜色的鲜血,光滑又充满了危险性。
刀柄布满了鱼鳞纹,细看又不太像,因为这些纹路太完美了,完美的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尘世间。
而最奇特的是柄首处,一颗黑色石头镶嵌在里面,看似普通,像是随意在路边捡的石头,只是颜色有点怪异而已,但是出现在这么一把漂亮的短刀上,就变得不普通了。
说是短刀,却因少年的身子还没长成的缘故,刀尖都快落到脚后跟了。
少年落后那个男人一个步子,男人走一步,少年走一步,不偏不倚。在男人前脚刚落后脚始抬,少年就踮起后脚,身子前倾努力的向前跨一个大步,吃力的跟上前面的男人。
少年神色清冷,似寒冬腊月的冰雕。
而男人却笑容和煦,人们一眼看去便觉得如沐春风。
清晨的日光在雨后终于冲散云雾,洒在两人的身上。晨光仿佛不喜少年的神色,觉得少年不应该是这样,而应该像它偶尔所见到的雨城的那群少年,面无忧色心无愁。所以有意无意的,洒在这个少年身上的晨光就多了些。
少年感受着背后的微暖晨光,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好落在前面那个男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连夜行走,衣衫早就已经被露水打湿,虽说雨城无夏冬,但衣衫带水黏在身上总归有些许寒意。少年向左移开一步,晨光没有了遮挡,完全罩住了前面那个男人的后背。少年想着,这样总会暖和一点。
山路狭窄,容一个人已是极限,此时少年避开一步,自己就走在路旁了。路旁生长着应时露头的野草,绿油油的,在春天的晨里更显得生机勃勃。少年每走一步,刀尖所过之处,野草便悄无声息的断做两截。初生的野草最是脆弱,上面的那部分落在泥土上,下面那部分没了上面的那部分汲取阳光而来的养分,光靠自己是无法在接下来的竞争中活过这个春日,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春泥的一部分,只能等明年,春风起。
少年显然发现了这件事情,他皱了皱眉,左手使了些力气,手中的刀稍稍提起,堪堪过了野草初生的高度。这样又走了几步,他发现再没有野草因为他而失去万物都有的生命,低下头,眉头舒展,清澈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窃喜,右边脸上的酒窝挤了出来,于是他覆在脸上的清冷神色看上去褪去许多,终究还是出现了笨拙的笑容。
前面那个男人微偏了下脑袋,看见少年左手刀身反射少年的笑脸,并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咳了一声,咳嗽声不是提醒,而是真正的咳嗽。
少年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望着男人的背影,笑容被担忧所取代。他记得一个细节,从第一次见到老师到跟随老师的这一年里,刚开始约莫旬日就会听到这么一声咳嗽,后来咳嗽的时间渐渐缩短,到七天,到三天……少年细细想着,昨日午后老师也咳了一声,算下来,这才一天不到了。
男人什么也没说,少年什么也没问。
这时男人停下了脚步,脚下前方是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上又是一块青石板……这是一条青石板阶,一直延伸到雨城。少年跟着停了下来,看着青石板缝隙间生长的春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城到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说道:“小夜,以后你在这里生活。”
“好。”少年极快答道。他没问为什么是在这里而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问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走了半个月的山路来到这座与世为邻的城,来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既然不属于自己,那么终会有一天要离开,什么时候离开,才是少年关心的事情。
少年的心思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他沉默一会儿,笑道:“等你听故事听到黄阶就可以了。”
少年左手的刀握的更紧了。
男人抬脚踏上了一块青石板,后脚离地,少年条件反射的抬起右脚……
“哎……”
雨城出来一个人,他站在青石板阶的那头老远喊道:“停下。”
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离地的后脚放了回去,少年想也不想,收回脚立在路旁。他好奇的看向那个下来的人,和他差不多大小,一袭白衣,他跑着下来,一头黑发飘在身后,有点像是少年书中看到过的士子风流。
那人下来后先是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待到整洁后才行礼说道:“抱歉,今日是雨城延续的第一百四十二年春分,按理应该再添一块青石板,今年我有幸抽到这一个差使昨日就已焚香沐浴,只是家师布置的早课颇多,我也是片刻前才做完,乃至耽误了些时辰。雨城是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在天黑前我能完成就行,却不曾想这么早就有贵客登门,雨城的迎客之道讲究客人需踩最近铺就的那一块青石板,若是两位昨日前来直接进城便是,今天就不方便了,等我铺一块青石板。这是雨城的规矩,两位稍等一下,还望见谅。”
男人说道:“不碍事的。”
说完他就退了一步,少年亦退了一步,始终站在男人的身后。而这时他才望向他将要生活的地方,一条青石板阶直通城里,城外没有城墙没有护城阵法。看不见城里的具体布局,但少年想到,这如果是一座城的话,应该极易攻破,随后他又想到,这么偏僻的城,哪个将军会闲的没事干带兵过来呢?
雨城拔地而起,高于城外原野两三丈。每年初春垒一块青石板,一百多年下来,青石板已与原野平行了。
那人见着今天来的两个人这么好说话,又抱歉一笑,转身跑着回去,抱了一块方方正正青石板下来,青石板比他肚子和胸膛加起来都要大,那人小小年纪,也不脸红气踹。
少年看着那人把青石板放在地上,心中比划了一下,默默想到:“我能打赢他。”
那人做事很细腻,因为细腻所以就显得很慢。他认真的量算好青石板的长度宽度高度,在青石板阶最下面的原野上用小铲子刨出野草泥土,挖出刚才量算好的体积大小,再把坑底抚平,最后他双手捏着他抱下来的青石板的两个角,不差分毫的放进他刨开的土坑,和上面那一块青石板对接,严密的好似浑然一体。
他做完了这些事,站起身吁了一口气,讶异说道:“这么久竟然没下雨?运气真好。”
说完退到路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人也不客气,一步踏上了新近铺就的青石板。
少年这次没有紧紧跟随男人的步伐,他看着同样站在路旁的那人的眼睛,意思是:你拦着我的路了。
那人没有动,他是故意站在这边路旁的,他心里奇怪想着,大家同样是少年,你若一声不搭从旁走过当我就没见过你,你要是和我撵上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那人开心说道:“我叫白子胜。”
少年想了想,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舒夜。”
相互自我介绍就是朋友了,白子胜看着自己的新朋友舒夜,笑着让开了路。
舒夜向前一步踩在了青石板上。
他走进了这幅画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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