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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收怪店。
“哎,太贵了吧,二十个铜板,怎么样?”
“哎呀大哥,你就发发善心吧,这么大块猪腿肉,就二十个铜板,五十个铜板我还得考虑考虑呢,要不您就上别处买去。”
“哼,谁知道你这块肉有没有什么猫腻儿呢,现在什么地方都有弄虚作假的,挂羊头卖狗肉的更是数不胜数,你敢担保你的猪肉就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
“再加上最近这儿的瘟疫又闹的厉害,你敢说你的肉什么事都没事吗,万一染上了什么怪病,我不就没命了吗?”
“这······”
“当然,如果你肯二十个铜板卖给我,我买回去后,就算吃了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追究你的,怎么样,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来买你的肉的,我想,除了我之外,这儿没有几个人肯冒着被毒死的危险到你这儿买猪肉吧。要吃肉的也都去饭馆了。”
“但是,二十太少了,您能不能······”
“二十五个,怎么样,你要说成交我就给你钱,然后把这肉拿走,要是不肯,我这就走。”
“肯肯肯······二十五就二十五,给您,您的肉!”
“嗯,老板,谢啦!”
摊主看着顾客离去的背影,无奈得叹了口气,便又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一个头戴一顶大平帽、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拎着一条肥硕、丰盈的大猪腿向着前方不远处的酒馆走去,他魁梧彪悍的身形之后,紧跟着一个浑身背负着笨重的行李累得满头大汗的青年。
“徒弟,看为师的砍价功夫怎么样,不错吧。”壮汉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很······很棒,要是师傅能帮我分担一些包袱,那就更······更棒了。”青年奄奄一息似的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了几句话,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期盼,却又蕴蓄着一丝野马般难以言状的倔强。
“走吧,到前面的饭馆去,我们在那儿过夜。”壮汉冷淡的道,似乎对青年的话有些不满,跟刚才的兴趣盎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男孩紧咬了咬牙,像头沉默的骆驼继续承受着磐石般的重压向前平移着,像个辛劳的杂役,头顶是太阳毒辣的侵袭。
黄昏时分,傍晚将至,来往各个饭店酒馆里的顾客络绎不绝,像一道道饥饿的长龙,在大街上缓慢而又错综复杂的流动着,整个灯红酒绿的街道弥漫着对食物的渴求和对酒饭的欲望。
站了一天岗的太阳有些精疲力竭,迫切的想要退出这片即将被黑暗所主宰的地域,于是,金黄的光线随着时间这团流水的冲刷,逐渐黯淡,光华消弭,蹬踏在渐次昏黑的阶梯上,悄无声息地走向今天的消逝,明日的轮回。
奄奄一息的枯黄光辉散沙般轻轻地覆盖在大地上,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在为沉睡着的丈夫披上一件避寒的外衣,人们的影子被拖得老长,像一条条潜伏在地底的黑蟒,等待着破土而出的刹那。
“小二,来盘炒猪肝。”
“小二,再来两壶酒,一盘花生米。”
“小二······”幽馆里,食客们悠闲地趴坐在桌椅板凳上,时不时的催促着店小二,店小二们像是一个飞速旋转的陀螺,在店里永不停息似的忙碌着,四处传来的叫喊声像追魂咒般折磨着店小二们,脚下容不得一丁点懈怠,否则,就会有失去一位客人的风险,而客人的数量是与自己的薪资紧密关切的。
疯狂的快节奏,各种各样的叫声,笑声,骂声在幽馆里像一股挥之不去的毒烟般弥漫着,虽然窗扉皆洞开,但却并没有给人声鼎沸的店里减底声压,店里烧着滚烫的开水似的,咕噜咕噜的沸腾着。
“小二,”一个体形健硕的大汉拎着一块大猪腿肉走进幽馆里来,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的注意,霎时,喧闹的幽馆里难得的安静了几秒钟,但正高谈阔论、你说我笑的客人们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走进来的彪形大汉,好奇心散失后,便又回归到自己千天一律的生活轨道上去了。客人们依旧吃的吃、玩的玩。
“呦,斑师傅,您来啦,几年不见了,您到这儿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这位是······”小二忙献殷勤的谄媚道,并没有看到被大汉高大身形遮蔽了的少年。
“寒舍?你这儿还不够热闹啊。小二,给你。老规矩。快点啊,我可饿了。”彪形大汉打断了话,说着便将大块猪腿肉放在小二的手掌上,小二勉强的托举着肉块,“哼”的低闷了一声,脸上顿时挥汗如雨,面红耳赤。双腿踩着火似的飞快地向厨房奔去,似乎这对他来说重如磐石的肉块随时都有落地的危险。
“师傅,你怎么把肉交给他了,我们不是要带回去吗?”一旁的徒弟问道,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滴。
“先别说这个了,还是先找个位置吧。”彪形大汉说话的功夫已经寻摸好了地方,便带着徒弟向最角落的那个空位走去。
但是,没有人察觉到,两道闪动着奸诈与贪婪的目光从两人进来时便一直定格在少年背上的几个鼓胀的包袱上,邪恶的瞳仁似乎正酝酿着某种阴谋诡计,一丝诡异的弧度悄然浮现······
“啊,累死了!”将少年挤压的几近变形的包袱仿佛成了少年身体的一部分,死死地黏在少年的身上,少年艰难地将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袱拆卸下来,一个挨一个的堆积在桌下,最后,如释重负般的瘫趴在锃亮的桌面上,双眼猛地一闭,几乎同时,一阵阵勾人睡欲的鼾声从少年的鼻腔里悠然响起,但很快便被周围的咆哮所吞没。
“这小子!”关师傅看着徒弟憨憨入睡的样态,不禁轻笑道,“好好睡吧,多睡会儿,吃饭时我叫你。”关师傅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头皮,聚满精气神的眼睛流露出某种难以言尤的感慨,静静地凝望着外面被黑暗之神涂抹的越发黑浓的街道······
傍晚已至,两个身影走进了小镇里,瞬间便被旋进了拥挤的人潮中,其中的中年男子一语不发的往前漫步着,后面的少年同样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具脸,只是步伐十分沉缓,像是大病初愈似的。两人一前一后极有节奏的迈着步伐,仿佛灵魂凋零了的空壳般机械的移动着,显得格外沉重与压抑。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后,停在了一间装潢简陋的店铺前,只见店铺的上方悬挂着一个摇晃不定的牌匾,上面沟壑纵横,千疮百孔,像是一张老人病态的松弛脸皮,其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但是定睛仔细观察,还是能勉强看出一个“鬼”字,风一吹,牌子就“咯吱咯吱”的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让人迷醉的麝香般的气味便扑鼻而来,瞬间溢满了大脑和胸腔,让人欲罢不能。
狭窄昏暗的屋子里因为几只蜡烛而显得十分幽寂,分散在各处的火苗像是一只只隐匿在黑夜中偷窥的独眼,无时无刻不在死盯着你,给这里增添了几丝神秘和诡异。
两人借着黯淡的烛光往里走去,来到了一个柜台上,柜台上趴着两个正呼呼大睡的小毛孩儿,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
“哎,你们掌柜的呢?”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孩儿,第一下似乎没起什么作用,我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他。
“啊,”小孩庸懒的睁开了眼,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睡得真舒服啊。”
“喂,小孩,你们掌柜的呢?”我有些不耐烦。
小孩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哈喇,看见了面前的两个人影,漫不经心的瞅了两人的打扮几眼,心中已把两人的职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掌柜的啊,她出去了,有什么事就交给我吧。”
“你?你行吗。你知道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吗?”
“怎么不行,”小孩不服气的瞪了我一眼,嚣张的说道,“有什么事赶紧的,我还要睡觉呢。”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嘿,小子,挺拽啊,我······”
“斑子,别闹啦。”师傅斩断了我的话,淡淡地道,“我们是来卖鬼的。”
“哦,果然是狩怪者啊,”小孩平淡无奇的笑道,“来吧,跟我来。”说着便蹬着椅子站在了比他高一头左右的柜台上,然后从柜台上一跃而下,半转过身,“来吧。”
我和师傅便跟着小孩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我们走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前,木门看起来却很牢固,上面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小孩踮起脚尖,把小拇指伸到了锁孔里,顺时针转动了一下,只听“叮”的一声,锁便开了。
小孩把锁子拿下来,就要推门进去。
“唉,等一等。”我有点疑虑,“我们不需要把影子去掉吗?以往的时候都是要把影子去掉,才能进去的啊。”
“那只是老板娘的要求,她不喜欢影子而已,她又不是我,我不在乎有没有影子,进来吧。”孩子把门推开,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里面依旧充斥着无穷的漆黑,只是较外面更加敞亮,因为这里点了许多的油灯,妖异的淡蓝色在灯座上蠢蠢欲动,此起彼伏,像是一条直立而起的毒蛇在跳着死亡之舞。
“嗯,你们叫什么名字?”小孩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本账簿和一只毛笔。
“斑坠泣!斑咆哮!”我先念了自己的名字,(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嘛)。
“斑坠泣······”小孩拿着没有蘸墨的毛笔在一处空白写起来,纸上竟然真的出现了墨黑的字迹,令我很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怪名字唉,真拗口!”
“真多事,写你的吧。”我看了看账簿上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几十个名字中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名字————六怪,程倒影等,他们同样是狩怪者,和我们是竞争关系。
“货物是什么?”小孩问。
“九只焰鬼。”斑咆哮声音有些沙哑,表情有些僵硬,这个问题像是勾起了什么令他不愉快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师傅为什么会这样。
“九只焰鬼。好啦。”小孩记录完毕,将账簿夹在了衣服内,“你们的货呢。”
我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摊放在地上,找出了一个冰雕般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在琉璃般透明光滑的镜面反射下,泛着刺眼的光辉。
“给我。”小孩伸出他的方寸手掌来。
我看了看旁边的师傅,他轻点了一下头,表示默许,我便将瓶子交给了小孩。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取钱。”小孩矮小的身影逐渐的隐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师傅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像个被符镇住的僵尸似的一动不动,我却像个负罪的囚徒似的愧疚的低着头,不敢面对师傅,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森林中的那一幕惊险的场景,回忆的碎片开始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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