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片喊斗声（7）
娄兴武听罢使劲拍着手说：“好！好！”
李耕田看到娄兴武那样激动和高兴，他那纠结的心才放下来。在娄兴武高兴之时，他又求情将黄一口弄回来。
黄一口回来时正好碰到张丰年，张丰年说：“一口弟，听说你在公社吃了不少苦头？”
黄一口照自己脸上连扇两耳光子，狠狠地说道：“都是我自找的。”
劳动教养队刚解散，公社又号召开展“到底是灾年还是丰年”的大讨论。李耕田没弄清这个大讨论的来由，他在娄兴武面前说：“今年从年初就旱，一下子连续旱了几个月，庄稼季都过去了，不要雨了，又大下特下起来了，粮食比去年少收一半子，这不明显是灾年嘛，还用讨论吗。”
娄兴武不高兴地说：“我说你个这个李耕田，你作为一个党员，一个党的支部书记，你怎么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呢，这不是公社开展的大讨论，这是省委号召的大讨论，上面让讨论自有上面的道理，现在是全民大跃进，难道越大跃进粮食产量越会少吗？”
随着“到底是灾年还是丰年”大讨论的迅速深入，又疯狂地扩展到“反满产”运动，公社给各生产队硬性规定亩产不能低于去年，要是哪个队完不成粮食征购任务，哪个队长就是“小彭德怀”，必须进行批斗。接到粮食征购任务指标，张丰田哭得哞哞响，他哭着给张丰年说：“今年亩产顶多二百多斤，上面硬是让我们按照去年的亩产四百多斤标准交公粮，把我杀了，我也完不成啊。”
张丰年说：“难道公社真的不知道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支书就不会往上面反映反映地里的情况？为我们百姓说说话。”
张丰田说：“他们还怕成为小彭德怀呢，会为我们说话？”
“唉！”张丰年长叹一声，又说，“这世道。”
指标下达后，没有一个生产队积极交公粮，小生产队长有一个共同想法，反正都是完不成，干脆把粮食分给社员，愿咋的咋的吧。李耕田也很为难，他在公社领导面前既要惟命是从，还想拐弯抹角地反映些下面的真实情况，而在下面的这些小队长面前，他还得铁青着脸让他们交粮，他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娄兴武也有畏难情绪，他不是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他到各村看过，秋收刚过去，已经有饿肚子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再反满产，难度确实很大，他很明白，这是不得民心的事。但是，上面一个会接一个会的催，又打消了他的畏难情绪。他在小生产队以上的干部会议上说：“上面说了，当前右倾机会主义对我们的粮食征购工作影响极大，粮食征购是两条路线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大丰收是客观存在的，是事实，不承认是不行的。我们是大跃进的急先锋，我们是粮食生产的红旗公社，怎么会有粮荒问题，这是思想问题，是两条路线的斗争。在这个问题上，农民自私自利的一面是相当明显的，私分满产是普遍的，多数是在干部有组织有领导下进行的，他们藏粮食的办法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从天空到地下，从坟地到棺材，从村内到村外，遍地都有藏粮，这才是造成粮食紧张的真正原因。我们必须狠狠打击这些藏粮的不法分子，对这些极右派分子不要手软，要狠狠地批，狠狠地斗，即使他们把粮食藏到老鼠窟窿里，我们也要把粮食彻底挖出来。”公社大院里站满了来开会的生产队长们，天空飘飘扬扬地下着雪，有的人披着蓑衣，有的人戴着斗笠，有的人头顶油布。娄兴武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身上落满了雪，他也全然不顾，下面的生产队长也没有一个人敢动，粮食问题确实已经把他们搞得麻木不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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