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征收卫星粮（4）
报征购粮食指标时，几个生产队在实际产量的基础上又往下降一半，李耕田把这个数字报上去后受到公社的严厉批评。公社很清楚，尽管各大队支书的姿态都很高，检讨时态度也很诚恳，但是，背后，大队支书和下面的生产队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是光靠大队支书，不来点真功夫，恐怕很难完成上面下达的粮食征购任务。于是，公社把生产队长都弄到公社，开罢动员会，又开讨论会，由公社干部主持，一个大队一个大队地过堂。可是，讨论时有的打瞌睡，有的装打瞌睡，无论公社干部怎么启发，反正，这些生产队长们手一抄，头一歪，就是不说话。主持铁佛寺大队辩论会的是公社书记娄兴武，他看大家始终不吭声，似乎失去了耐性。李耕田看他的脸红得像猪肝，赶紧圆场说：“张丰田，你一队先说说。”
张丰田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说：“说啥？人家咋着咱咋着，老丈人死了哭爹，随大溜。”说罢，他又眯缝住眼睛把头耷拉下去。
李耕田觉得这样下去非要当反面典型不可，他接着说：“李智勇，当时放卫星也是你二队先放的，你说说吧，当着娄书记的面，碓碓头舂碓臼，实的实地说。”李耕田又想摆出高姿态，表现自己，又想让李智勇说实话，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李智勇这个仗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智勇光挠头，就是不说话。李耕田说：“你头上生虱子了？”
李智勇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
“哪就赶紧说吧。”李耕田催促说。
李智勇又猛劲挠几下头，结巴着说：“说少了，咱对不起毛主席，说多了，地里实在没产那么多，我就实话实说，我们队谷子亩产只有120斤，玉米160斤，红薯500斤。”
娄兴武说：“当时放卫星时你为什么报那么高？”
李智勇嘿嘿笑笑，说：“哪不是向帝国主义宣战的需要，是鼓干劲，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嘛。”
这是娄兴武在放卫星动员会上讲的话，现在李智勇又拿这话来搪塞他，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生气地说：“现在仍然是向帝国主义宣战的需要，是鼓干劲，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把粮食交足交够才是真正地拥护人民公社，才能看到你向帝国主义宣战的决心，看到你鼓干劲，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
李耕田看气氛一紧张，他赶紧赔笑说：“娄书记，他们这些队长都年轻，又没文化，不会说话，您别生气。”他假咳两声又说：“你们几个好好说，别稀拉带水的。”
张大炮说：“哪个龟孙子不想多交公粮，地都是一样的地，我们队的也不比二队的能，我们的亩产也和他们的差不多。”
邓瞎子挤巴着眼说：“我邓瞎子虽说眼下，但我从来不说瞎话，除非党让我说瞎话。”
娄兴武插话道：“党什么时候让你说瞎话了？”
邓瞎子接着说：“党让我说实话，我就说实话，我们队的产量就比二队高那么一点点，谷子亩产125斤，玉米170斤，红薯525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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