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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烟雨城。
朝阳依旧那样暖人，照亮天地，照亮人心。
文封坐在旅店的窗户上，斜过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些人大多要在今天离开这座城市。没有人注意这个少年，他的眼此时和他的那样干净，他们只是匆匆低头走过他们要走的路，偶尔有几个人抬头，也不过是一瞥。
昨夜的河水很冷，冷得似乎不是七月。冷得传说中索命的小鬼也不愿待在里面。
文封没料到河水会那么冷，也没料到叶凯会在自己落水后直接跳下来。他知道狼这种动物天生就会游泳，但是谁愿意把自己的身上弄湿呢，何况谁知道这河水里有没有索命的厉鬼，还有，桥上的那个女人还在看着河里的河灯。
至于桥上那个女人，文封一开始以为叶凯只是让他看看，但是后来他在叶凯的帮助下上岸的时候，听到了岸上人的对话。
“啧，真是大胆。”
“敢在水傀儡面前跳进水里，还真是大胆。”
傀儡，也就是叶凯让文封看的那个女人。等到了夜里，傀儡会在傀儡师的操控下来到各处，专杀没有抵抗力或是处于危险的人，取走他们的心脏，供下一批傀儡使用。
“简单的说。水傀儡就是站在水边等着杀我们这些落水的人，土傀儡就是站在路边找受伤的人杀。”叶凯给了个易懂的解释，“也就是说，昨天我不跳下去，你在水里探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文封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没探出头就被按下去了，他在海里是一把手，但不代表他在水里就完全安全。他也开始对叶凯消除了戒心，不论他和自己同行有什么目的，但至少不是坏事。
“明天过大凌河，怎么样？”叶凯问，“今天人太多，容易出事。”
“会出什么事？”文封随口一问，聊天在同伴之间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叶凯似乎想了很久才说：“乱中杀人，乱中抢夺偷窃，其实和每天发生在乱世的事情一样，不过今天发生的频率更高一些。”
“对了，再讲讲傀儡师。”
“傀儡师……好吧。”叶凯给自己和文封各倒了一杯水，“这种职业杀手起源于本世，多是人族的，但是龙族也有少数人是傀儡师，他们认为他们要杀的目标不应该沾到自己的身体，所以操控傀儡来完成这些任务。当然，傀儡师多数是女人，她们无法正面交战。也有一种说法是这些女人认为杀人太过肮脏，不想污染自己，所以就猎杀男性，取他们的心脏。”
叶凯忽然停下来，看了一眼窗外：“最容易被杀的就是你这种不谙人事的行者。”
文封一笑，他知道这不是玩笑，倒是傀儡师这类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其实，不只是傀儡师，还有很多人都是可怕的，比如养虫的虫师，施法的巫师，各种各样的职业，如果你要去本世，会发现像我们这样赤手空拳的斗士的处境实在是危险。”叶凯站起身，准备出门，“我去码头找船夫，去吗？”
文封摇摇头，他没必要一直跟在同伴身后。他偏过头，继续看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凌河边凿开的水道已经被封，河里的水位开始下降，有几盏河灯孤单地在浅水中沉浮。
他跳下窗户，正要喝水，听到了开门声。
不是叶凯，他开门要比这个重很多，这个声音只说明开门的人动作很慢。文封没有转身看来人，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让它从窗户进来。”文封放下杯子，慢慢转过身，一位妙龄女子站在面前。
“公子说的是。”面前的女子一点头，向文封走来。
文封向前走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这女子。
“不用看了，我是来取公子的心的。”女子说的很平淡，就如同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文封知道，昨天虽然他和叶凯到了岸上，但是那个傀儡还是盯上了他们。
“既然要取，为什么不在昨晚？”文封这一点倒是没有相通，傀儡要杀人，还会在意身边有多少人？
“昨天我家主人说，不宜杀人。”女子走到了文封面前，据他只有五步的距离。
文封承认，如果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个真的人的话，他一定会喜欢的，可惜这是个傀儡，还是一个专取人心的傀儡。
细长眉，半圆眼，小翘鼻，樱桃口。长发披肩，皮肤剔透，身材苗条，衣着端庄。如果不是知道它的身份，文封也许只会认为这是哪家的小姐。
叶凯说，当人从水中探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可见傀儡的杀人速度。但是文封似乎并不紧张，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不同于他在云森林面对土树妖的时候。他并未感到一丝恐惧，这也许就是傀儡师杀人的高明之处。
女子忽然出手，完全和人的动作一模一样。文封没有时间顾及这些，向后一闪，靠在了桌子上，他伸手拿起杯子，泼向女子。女子转身躲过，没有停顿，继续冲向文封。
文封知道为什么这些傀儡杀人甚至比人还快了，它们的身体没有极限，动作没有停顿，只要傀儡师足够熟练，对手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是破绽。他不停地向躲闪，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女子的武器是什么，他只看到两只手在交替着不断攻击。也许就是这两只手，这是傀儡，不是人。
女子的速度明显要比文封快的多，但似乎并没有攻击文封的要害，说是杀人，倒不如说是配合文封躲闪更确切一点。
既然是傀儡，就应该有用来操控的细线，文封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细线并剪断，不然一直这样躲闪只会耗费自己的体力。这个傀儡师还真是无聊，直接出杀招多好。
“公子想必累了，不休息一会吗？”女子忽然停手，站在那里看着文封。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一旦动，就是致命。
文封开始知道傀儡师的恐怖之处了。杀人之前，先让人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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