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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不曾开口，玉阙和尹蔻也只能安静的站立在那里。
一时间，楼阁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在云端闲来环绕的风儿似乎也是耐不住寂寞，时不时跑进这间高耸入云的空中楼阁，越过阁外栏杆，钻过屏风的间隙，调皮的发出声声呼啸。
摘星楼高三十三丈，是故在俯瞰整个临安的同时，也遗世独立在云端。
老人取来一杯茶，呷了一口，沉吟道：“我也未曾料到你们进展如此神速，这样之前我曾定下的一些方案也得改改了，这样，一月后是剑阁十年期学子的试剑会，你们……可愿参加？”
“您能简单讲述下何为试剑会么？”玉阙想过很多剑老见到两人同时悟道的反应，但此刻的态度却让玉阙有些意外。
虽然《经注全解》看了百余页也不曾记得多少，但字里行间也可看出历史上“一日悟道”的人少之又少，遑论同时出现两人，而这种情况出现在剑老面前，剑老尚且如此平静的思索未来的事情，这便有些捉摸不透了。
如果说剑老故作平静，这实在没必要，架子在人后的存在感几乎为零，那么便只有两种情况。
其一，剑老一生见过不少一日悟道的学子，这很扯，扯到玉阙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反驳。
那么只剩一种情况，剑老对于一日悟道这件事知道更深层次的事情。
但因为剑老之前的沉默，玉阙不敢将这个疑问说出口，于是就剑老的回答随意提了个问题，以看看剑老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剑老回答道：“试剑会每年举行一次，参加者大抵都是十年期学子，有时也会让不满十年的学子去体验一下，对于这些学子，会直接让他们参加正式比赛。”
“这样不会不公平么？”玉阙忍不住发问。
剑老微微一笑：“这样才公平，你以为十年期的学子都悟道了？”
“明白了，这样既保证了低年级学子不在预赛中被十年期的悟道打败，又可以保障十年期未曾悟道的学子不会遇到太多障碍。”玉阙若有所思。
剑老补充道：“你们的境界提升古来罕见，但可能无法完全掌控‘道’的每一部分，既如此，便委派你们一个任务。本来计划让你们入道后参与常规训练，没想到居然悟道了，这样常规训练的意义便近乎于零。”
剑老沉吟片刻，继续道：“此前有不少弟子在遗世平原发现秘元果，秘元果的数量向来稀少，你们前去调查一番……此次任务虽然没有奖励，但旨在让你们熟悉自己的道，务必上心。”
当听闻剑老提及秘元果的时候，玉阙心中一凛，以为是王毅的事情有所败露，正在措辞欲要解释时，听到剑老后面的话，方知自己想太多了。
最后玉阙表示两人会认真完成任务并为一个月后的试剑会做准备，接着老人又在合适的时机表明了自己“剑老”的身份，玉阙也适时的表明了自己的“惊讶”，于是两人便合情合理的拜入了剑老门下。
“你怎么看？”走出摘星楼，玉阙仿佛轻松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后向着身侧的尹蔻问道。
尹蔻知道他问的不是试剑会也不是关于秘元果的任务，而是剑老的反应，所以她摇了摇头。
玉阙苦笑着说：“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啊。”
尹蔻轻声回应：“我也是。”
……
……
“原来这玩意儿叫芥子袋。”玉阙摇了摇手中的土黄色袋子，感慨道。
以防事情败露，从王毅那儿取得的物品昨天已经尽皆抛弃销毁，所以临走前去申请了一应的日常用品，芥子袋便是其中之一。
玉阙突然问道：“这应该是取‘须弥纳芥子’之意，你说这世界难道也有须弥山？”
“谁知道呢。”尹蔻淡淡的回答着。
“秘元果的事不急，先在临安城里逛逛，如何？”走出剑阁的大门，玉阙说道。
尹蔻随口应了声，随便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的站在原地，因为玉阙发现不知道应该去哪些地方。
在剑阁门口伫立了半分钟，看着来往行人，看着他们看向剑阁仰慕的神态，玉阙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算是入了最高学府。
那么接下来呢？
先军训（遗世平原的试炼），然后上课（常规训练），接着迎接考试（试剑会），最后出来找工作（行走天下）？
这算哪门子的生活？简直就是翻了个花样的大学，与过去不同的是原本考个一般的高校，现在算是入了异世的清华。
有如牵线木偶表演的舞台剧。
玉阙此时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当初尹蔻仅仅问玉阙是否感觉奇怪，他便看出来尹蔻有这般想法，但认同感并不强烈。
而此时站在剑阁门口，一种强烈的现实荒谬感涌上心头，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便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编排好的。
所以一切有如牵线木偶表演的舞台剧。
“去东城区看看吧。”尹蔻忽然间冒出的建议惊醒了正在思索人生的玉阙。
“因为东城区的集市么？果然购物都是女人的天性……”听闻尹蔻的建议，玉阙很想拒绝，但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答应。
临走前，玉阙回头看了眼剑阁的匾额，依然是铁钩银划的十八个笔画，但玉阙再没有体会到第一次看见它的感觉，此时虽然笔锋犀利，却无法再次震慑住他的心神。
玉阙又想到了刚刚对未来生活的荒谬想法，不禁摇头失笑，恍觉思考人生无疑是杀死时间的最佳方案。
东城区很热闹。
不仅仅是人多，更多的是因为东城区的欢声笑语。
与玉阙和尹蔻进城门后的西城区不同，西城区同样有不下于东城区的人数，但可能是毗邻遗世平原的缘故，这些人大多都是来往商队，话语虽多，欢笑倒是少了不少，所以给人的感觉会是忙碌，而非热闹。
有不少表演杂耍的，围观人群的欢呼直接盖过了戏子们的敲锣打鼓。来得晚的玉阙和尹蔻只有踮起脚尖才能看见里面的表演，各种近乎人体极限的动作频频展现，引来了一波接一波的喝彩。
站在两人前面的，有一个腰挂一柄木剑的长衫中年男子，男子很高，所以不用踮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演，脸色由于兴奋涨的通红，时不时抬起双手使劲鼓掌。
或许是悟道的关系，在此时的玉阙眼里，那些华丽的形体技巧如果让自己来做似乎并不困难，想到这里，玉阙不由感慨“道”的神奇，明明只接触了一日，但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能远远的甩开那些所谓“凡人”，在玉阙的感觉中，就连记忆力都提升了数倍。
表演时间并不长，很快便是一轮结束，满头汗水的戏子说着谢语，拿着一个铜盆收取观众的打赏，投入银钱的并不多，但依然敲得铜盆叮咚作响，还有不少落在了地上。
此刻站在两人前面的长衫男子瞬间收敛了兴奋之态，通红的脸色仿佛寻找到了一个发泄渠道迅速消褪，他挺直腰板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离去，有如一个绝代剑仙，估摸着意思便是银钱这等俗物要出手是万万不能的。
玉阙转头对尹蔻笑着说：“戏子们好歹付出了劳动力，总得做些等价交换。”
说罢，掏出一把铜钱，随意向前一扔，因为人群未散的缘故，所以根本看不见戏子走到了哪里，但玉阙随手扔出去的钱竟是一个不差的全部抛进那个铜盆，持盆的戏子有些错愕，环顾一番看不见打赏之人，便对着前方微微鞠了一躬。
尹蔻掩嘴一笑，学着他的样子也丢了一把铜钱，便离开了此地。
除了杂耍，遍布东城区的便是无数小摊位和店面，从玉佩装饰到精巧玩具，从日常衣物到刀剑枪戟，几乎这个生产力水平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都一个不差的出现在这里。
讲价与吆喝齐飞，粗鲁共温雅一色。
尽管耳边充斥着各类叫喊声，但并没有带给人们繁杂的负面情绪，反倒是隐隐觉得其乐融融。
城区很大，摊位很多。
直到夜色降临，不少人收摊，但依然有人点起灯笼，共同创造出祥和的夜市。
尹蔻几乎看了每家路过的摊位，却什么都没买，这让玉阙很欣慰，虽然不缺钱并且是有芥子袋的情况，却不能排除有的女人会无视芥子袋非要男人徒手拎包的可能。
“大哥哥，买朵花送给姐姐吧。”脚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童声，玉阙低头看去，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用四根绳子系着一个近一米宽的木质盒子挂在胸前，盒子无盖，上面摆满了花，但似乎只有一种种类。
玉阙对花不太了解，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玉石上的刻印，才意识到女孩卖的全部都是莲花。
“我们这么像情侣？不对，这不是关键，为什么要卖花？”余光看见街边还有不少卖花的大人和小孩，玉阙感觉很疑惑。
于是他直接开口，尽量用自己觉得最和蔼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买花呢？”
小女孩似乎比玉阙更疑惑，皱着可爱的小眉头想了很久，才奶声奶气的说着：“因为今天是七夕。”
原来是七夕啊……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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