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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那一声霹雳,玉阙甚至来不及转过头,便觉头脑恍惚了一下,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纱布,什么也看不清楚,下一刻,有如大梦初醒,然而拨开云雾后,发现眼前景物已不再是长廊与莲花,此刻,他正站在一处不高不矮的土丘上,可以眺望远方的景色。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秀丽山峰,草木葱茏;近处是奇形怪状的岩石,盘绕着苍虬的古藤,如茵绿草频频展开,还有芳香扑鼻却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玉阙心情也渐显愉悦。
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手中的玉石与其上刻印字迹告诉他,那无尽的莲花并不是梦。
“嗯……”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玉阙循声望去,嘴角微微向上一抽,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他看见尹蔻半躺在草地上,惺忪着双眼,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情态。
他想笑两人终究是“同行”了,不合适的是两人皆处陌生之地。
“哈喽!看来我们还是同路的。”玉阙打了个招呼。
妹纸冷着脸,平静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玉阙耸耸肩,“作为一个女孩子,难道这时候你不应该尖叫出声么?”
“这是什么地方?”妹纸重复了一遍。
“看来你一个人出行不是没有道理的了……”玉阙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看着尹蔻认真道,“我也不知道。”
……
……
忽然间,一阵若有若无的打斗声夹杂着刀剑嘶鸣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玉阙和尹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拨开前方足有两米高的草丛,前方有两人持剑对立,这两人皆着同样的服饰,连发髻都挽的有几分相似,一身白色长袍,有青边雕饰,各持一柄利剑,两人身上各自有不同的破损与伤痕,也不知已然争斗了多长时间。
两人相互对立,未有丝毫动作,然而周遭清风乍起,吹动衣摆,两只握剑的手同时一紧,登时一股强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腾腾杀气令隔得老远的玉阙都能感受的到,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偏头看了眼尹蔻,只见她脸色微白,却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数百米外的两人。
“原来你已经入道了……”左边一个沙哑着嗓子,有些苦涩的说道,他身上的伤痕似乎略多一些。
“哼哼……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又怎会抢夺这颗秘元果呢?”另一人语气显得很是阴鹜,顿了一下,继续道,“或许师兄不应该太过在意,你闻道多年寸步未进,想必也是发挥不出秘元果的功效,又何必如此执着?”
“王毅你这个王八犊子,剑阁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剑老平生最恨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师兄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能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听到这句话,玉阙终于是确认了自己穿越的结论,同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两个因为天材地宝打起来的师兄弟,如果最后两败俱伤,自己便是坐收渔翁之利,退一步讲,如果那个“师弟”损失不大,自己也可去剑阁进行举报以获得一定的利益。
然而未等玉阙将自己美好的未来构思完毕,便听见那个名叫王毅的阴鹜男子陡然间长笑出声,许久才止住笑意,“师兄够机智!小弟佩服!不过……师兄以为我没有发现躲在草丛里的两个小鬼么?”
师兄和玉阙外加尹蔻的瞳孔同时一缩,在心底大叫一声“不可能”。
随后王毅向着玉阙和尹蔻的方向虚握一掌,两个心里尚且还在为“穿越”惊惧的小孩再添一份惊惧,同时无力如断线纸鸢摇摇欲坠地飞向两人对峙处,最后“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亲吻着泥与草的芳泽。
师兄沉默了一下,不甘心的说着:“虽然他们只是凡人,但刚刚看你明明入的‘剑道’,怎么可能发现这么远的两个人?”
王毅用剑背悄悄玉阙的脑袋,叹息着,“这就是师兄你孤陋而寡闻了,你居然不知入道后已是可以化意念为有形,从而观测周围的一切么?哈哈哈哈,难怪师兄一直无法入道了,像你这样没有天资,又不肯勤奋学习,怎么能够更上一层楼呢?算了,说了这么多,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么,请你去死吧!”
一抹寒光闪过。
玉阙额前的一根发丝堪堪落至笔尖,身旁的几根青草堪堪被掠过的风惊得弯了下身子,再抬头看去,王毅只是弹了弹手指,握着的剑已是消失不见,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只是顺着王毅的眼神,痴痴地看过去,那柄剑正穿透了师兄的心脏。
这时候玉阙方才听见王毅说话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
师兄僵硬地低下头,伸出手想要感受一下逐渐变冷的心房,但手刚刚移到半空,便再也无力动一分一毫,只听得他喃喃道:“好快……”
王毅看着师兄渐入死境的身躯,说道:“师兄与我同去遗世平原历练,偶遇荒兽,师兄为弟子争取一线生机,惨遭凶兽毒手,弟子王毅狼狈而回,请阁主责罚,但还请阁主容我一日时间安抚师兄家人……回归剑阁后,我便会如是禀告剑老。”
师兄瞪大眼睛,不甘地向后倾倒,轰然倒地。
玉阙还没有反应过来,尹蔻也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一瞬,一条鲜活的生命便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玉阙有一股强烈的呕吐欲,他伸出手用力的压着胸口,重重的喘息着,余光瞥见尹蔻的脸色苍白如纸,心底却隐隐生出一阵钦佩,作为一个女子,能够在这种场景下不尖叫不晕倒,已是相当不错了。
尹蔻不是寻常人,玉阙自然也不是寻常人。
“这位……大人。”玉阙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只好通俗点称作“大人”,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和尹蔻,或许只是因为在这些“仙人”眼中,一切凡人皆如草芥,杀与不杀全凭心情,而此时两人见证了他的“罪行”,自是难有活路,于是玉阙看见王毅去拔剑的时候,艰难地开口道。
“哦?什么事?难道想要向我求饶吗?”王毅冷笑连连,“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泄露这个消息,那时候倒霉的就是我咯。”
说着,作势要斩了两人头颅。
“等……等等……”玉阙连连摆手,快速说道,“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我们……甘愿为大人打打下手。”
玉阙并没有征询尹蔻的意见,但他知道,尹蔻肯定也会是这样的选择。
王毅眯起了眼,走至两人面前,看也没看玉阙一眼,目光全部集中在尹蔻微垂的脸庞上,他捏住尹蔻白嫩的下巴,轻轻抬起,“小美人儿,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尹蔻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玉阙心底同样在挣扎,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然而在见识到王毅的那一剑后,他才明白这些“仙人”的肉体强度、反应速度都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所以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够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王毅环顾四周,对着尹蔻笑道:“你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些天人之事?”
敢情玉阙在他眼中不算人,王毅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尹蔻不算饱满但十分坚挺的胸部伸出手。
尹蔻很聪明,但愈是聪明,愈是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愈是明白应该做些什么,愈是明白不应该做些什么,但是愈发明白,便也愈发无奈,直至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拂过一阵清风,太阳也拉过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似乎它也不忍见到某些不雅的画面。
和玉阙一样,见过王毅的那一剑,她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小动作都会被发现,与其遭受更多的皮肉之苦,不如先忍过这一侮辱再说。
玉阙在一旁已是咬得嘴唇发紫,紫的要滴出血来,在生命与勉强算是友人的贞洁之间,到底应该选择哪一个?
那只手愈来愈近了。
玉阙的挣扎愈来愈强了。
尹蔻甚至可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手掌温度,那温度是何等的炽热,炽热的如一头野兽,毫无章法的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尹蔻终究是女人,能够看清现实已是不易,改变现实又怎是自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做得的?
她的眼角氤氲出了一丝泪光。
王毅的淫笑愈发张狂,他紧紧凝视着尹蔻姣好而平静的面容,看到那一丝泪光更是有种变态的快感,然而就在他的右手即将感受到某种柔软的时候,突然被拍落了下来。
在这只有风声与鸟声的平原上,“啪”的一声听上去尤为刺耳。
王毅惊呆了,居然有人敢打自己的手背?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情况下!
尹蔻也惊呆了,她缓缓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泪光,看见了玉阙正站在自己的身边,此刻他额前的发丝是那么的柔顺,随风摇曳着,摇开穿透云雾的一丝曦光,摇动了少女的心扉……
“你居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尹蔻依然紧抿嘴唇,嘴上说不出话,心里……也说不出话了。
王毅面色一点一点的转冷,冷的如同远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冷的如同万里雪山中的冰窟,那冰冷的眼神中,玉阙似乎已是一个死人。
“你居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王毅横剑说着与尹蔻同样的想法,情感却天壤之别。
拍出这一掌之后,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玉阙明显松了口气,甚至于此刻在王毅慑人的气势下,也能够轻松的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我想,我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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