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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灰色的美丽的猫头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着机灵和老成。本是想把它带回家好好喂养的。没成想那只猫头鹰性子那么烈,几天不吃不喝的,连我费劲地给它捉来的老鼠也不吃。
那是只猫头鹰妈妈,逮它的时候它的窝里有雏鹰,因为那些雏鹰我没法带,只带着这只猫头鹰妈妈回来。看着它一天比一天更无精打采,我担心它会饿死,它一旦死了,它的孩子们可能全会饿死,如果是那样,我的罪孽可就大了,我不想做孽。所以,第三天早上我把它放了。”
“国庆哥哥,你平常是不是很喜欢抓那些带翅膀的动物啊?”小鹏问。
“不是,我就抓过那头猫头鹰,别的东西从来没抓过。我没有欺负小动物的坏习惯,觉得它们生存也不容易。有了它们,林子里才有趣味。我的老师常说,动物与人类和平相处,可以相互惠及,给人类的好处是无穷尽的。所以,我们应该珍惜所有生命。从那时候起,这只笼子就一直闲着,直到遇见小歪的肥肥。”
“你的心眼真好,以后,我也再不欺负小动物了。”
“对,咱们小鹏是个好孩子,呵呵。”
听到国庆的赞扬,小鹏神气了起来,“那是,嘿嘿!”
三人的身后传来了牛铃的响声。回头看,一位农民伯伯赶着一头牛车吧嗒吧嗒地从身后赶来。国庆眼中一亮,“这下,我们能少走一段路了……”
等牛车快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三人站到路边,国庆先开了口,“伯伯,能搭我们一程吗?”
赶车人跟陕北人一样,头上扎了条白羊肚手巾,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又肥又大。他勒住缰绳,嘴里叫了声“吁……”,车就停了下来。“你们要去哪儿啊?”
“我们要去王家岭。”小歪说。
“我只到窑庄,不过能捎你们一程,上来吧。”
三人满心欢喜地相继跳到车厢里,小鹏问,“窑庄离王家岭还有多远?”
“还有五里吧。”赶车人点着手里的旱烟袋,猛吸了两口,牛车又继续前行。
拉车的老牛踏着它不变的节奏,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与它脖子上的铜铃一般悦耳动听。赶车人扭头看了看他们三人,然后又扭回头去。“你们这是去走亲戚?王家岭的人我没一个不认识,你们不是那村子的人。”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国庆说了话。“算是吧,”
“叔叔,你家就在窑庄吗?”小歪问。
“是啊,听口音你这娃子不是本地人?”
“对,我小歪哥哥是从城里来的。”
“那王家岭的谁是你的亲戚呢?”
小歪思索了半天,干脆实话实说:“我在那里没有亲戚,国庆哥哥在那里有亲戚。不过,我们并不是去找亲戚的,我们是想把一个朋友送回家。”
“哦,你们三个谁的家在那里?”
“我们不是三个,是四个!”小歪诚实地说。
赶车人又一次扭过头来,又立刻扭了回去,“你们这不是三个么,另一个没与你们一搭走?”
“它跟我们在一起啊?”
赶车人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道,“看样子很聪明的一个娃儿,怎么连三和四都分不清啊,呵呵,以后在学校得好好学习,不然……”
小歪打断了赶车人的话,“我没数错,我们明明是四个么!”
赶车人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再一次扭过头,对着他们三人的头一一点过,“一,二,三,第四个在哪儿呢?”
小歪从国庆手中接过笼子,举得高高的,一脸的不满意,“这不,在笼子里呢。”
赶车人仔细察看了一眼笼中被小歪坚定地认为是朋友的小东西,又一次点着了他的旱烟,“你……”赶车人被气乐了,“原来,你说要送回家的朋友就是它啊!”
“是的。”
“那是个什么小东西?”
“是只金丝鼠,叔叔,您在这附近见过这样的小东西没有?”
赶车人吸了一口旱烟,“这种小家伙叫金丝鼠啊,名字蛮洋气。嗯……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这种小家伙很少见,不过,我以前还是见过的,具体在哪儿想不起来了。”
“是在王家岭的山坡上么?”小歪急切地问。
“只能说有那种可能,我是真想不起来了。这种小动物性情温和,不惹事,又不生非,比兔子还乖,没多少人关注它……对了,你不会是说你们去王家岭就是为了送这小东西回家吧?”
“我们只是去看看那里是不是适合它居住,要是适合,等天气稍暖和些后把它放归在那儿了。”
“那又何苦呢,为这么个小东西值得费这么大的心劲?”
“我认为值得。你不知道它有多可爱。”
“所有动物都有它可爱和灵性的一面。抱一块石头放怀里时间久了都能捂热,更别说这么小巧的一个小生命。不过啊,如果你们真的只为这个小……小金丝鼠去那里跑一趟真不值得,我劝你们还是早早回家吧,别让家里大人惦记。”
“为什么?”小鹏问。
“那还用说啊,你把它放归在这里的林子里或是哪里的林子里,与放归在王家岭的林子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因为有人在王家岭见过金丝鼠,别处没人见过。”
“这些动物跟咱们人可不一样,住在哪里那里无数年都是家。它们依环境而生存,觉得哪里不合适或不安全就马上换地方,它们是有腿的啊,可以到处跑的,呵呵,你有爱心这是好事,但是自然界有它恒定的规律,那个叫什么优……汰什么的……”
“叔叔,是优胜劣汰吗?”小歪补充道。
“对对,你这个小娃儿知道的还挺多,是叫优胜劣汰。要是放归到自然里,生存上的事只能靠它自己,谁也靠不住。连咱们人都是一样的,不努力干活照样没饭吃。”
一路很少言语的小歪,这会儿的话显得特别多。“那么叔叔,你听过大椿树爷爷的故事吗?”
“呵呵,这娃儿,你们城里人居然也知道大椿树的故事。我当然听说过,周围山沟沟里的百姓,没有不知道的。他可是保护世间万物的神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多亏他老人家的雨露恩泽,才能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那周围山沟沟里的百姓有没有人见过他?”
“传说他一百年才出现一次,见过他的人一般都是他喜欢的人,后来也全变成了神仙,以救难于万物,普度于众生。变成神仙的人没有一个再回来,怎么可能把事情告诉给百姓呢,不过啊,大椿树的气息大家还是能感觉得到,人们一如既往地爱戴他,敬重他。”
“就没有一个例外吗叔叔?”小鹏终于沉不住气了,对于这个问题,他和小歪一样迫切想了解。
“听说有一个例外。”赶车人说到这里,三人屏住呼息,迫不及待地等他讲那故事。“那故事是这样说的:有个猎手,多年以捕获林中的动物为生,他残杀山里的动物从来没有半点怜悯。有一天,他在山上看到一只鹿。那是一只非常美丽的白鹿,这种鹿只有在寒冬时节白雪覆盖了林子之后才会出现。
他用手中的箭将它射伤了。就在背它回家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不能让这么漂亮的白鹿就这么死去,不然就卖不成好价钱了。’于是,他从背上把那只白鹿放下来,找来一块布子为它包扎伤口,打算等它的伤好了后再卖掉。恰在此时,大椿树出现了。
大椿树带来了霞光万缕和万紫千红的一小片春天。他身高数十丈,腰围三丈余,周身是绿色的藤条,树冠里,千万只鸟儿欢快地嬉叫;他的树洞里是片神奇无比的世界,那里奇花异草遍地,美丽的动物成群。树洞里有一股清澈的泉水,只要受伤的动物喝了它,从此身体康健,百病全无。
大椿树面目慈祥,嗓音娓婉动听。他心系山中万物,关爱天下苍生。
可是,大椿树也有粗心的时候。这一次,他错把猎人当成了好人,以为他爱惜生灵,值得奖赏。打算度他成神,以帮助林中需要帮助的生命。
就在大椿树为猎人敞开树洞的大门,让他变成神仙的刹那,此人旧疾重犯——洞中几只漂亮的孔雀迷昏了他的双眼,随生歹念。他拔出箭,射向了其中一只……
大椿树大惊,用还原镜还原了猎人的一生,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贪婪无度,杀害生灵无数、恶贯满盈的人。盛怒之下,他一脚把他从树洞中踹了出来,没收了他所有的捕猎工具,并警告他:以后不允许再伤害林中的生灵,如若不然,他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大椿树把受伤的白鹿留在树洞中疗伤。它喝几口洞中的泉水,身体立刻恢复到伤前的状态。
后来听说白鹿变成了神奇的仙鹿,广施甘泽,福布一方。
从此,猎人无法也不敢再打猎,回到家里背起锄头种起了田地。由于他曾进入大椿树的树洞,出来后未能成仙,满腔抱怨,就把他遇见大椿树的详情说了出去。这下一传十,十传百,山沟沟里的人们才知道大椿树的传说不只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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