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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一个深夜,我们全家人都已睡下,忽然听到羊圈里的羊儿咩叫不止,爸爸出来看情况,发现羊圈里有两头狼正在捕杀羊儿,可怜的羊儿们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爸爸骂了声“畜牲”,拿起我们家扬麦子用的三戟铁钗剌向其中一头,扎中了那头狼的后腿。受了的伤狼嚎叫一声,两只狼很快一起逃走了,逃走时还没忘叼走一只羊羔。
听到爸爸的骂声,妈妈急着赶了出来;我也要出来,妈妈不让,说我年龄太小很危险。不过我还是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从案板上找的切菜刀。我出家门的时候正赶上那两头狼从羊圈里跳出,想砍它没砍着。
从那以后,爸爸小心起来,他不再把羊儿放在家门前的栅栏里,每天傍晚,都把它们赶到前面的一个破窑洞里过夜,那破窑洞离家较远,很是麻烦。过了两年,村里再没有闹过狼,于是,爸爸又把羊儿重新赶进家门前的栅栏里。
今年秋天一个夜晚,羊圈里又传来跟当年一样的叫声。我与爸爸妈妈一同跑出来,同样又看到了狼,不过这次是三只,爸爸认出其中一只是当年被他扎伤的那只,它的那条受过伤的腿瘸了。一只年轻的狼可能是它们的孩子,它们是一家子。
爸爸手里拿着当年那个铁钗;妈妈手里拿着一根捅炉子用的铁棍;我的手里还是一把菜刀。我们一家杀它们一家。
那一家狼相当顽强。它们不与我们过招,尽量躲着我们手中的家伙,只是玩命地啃食一只已经倒下的中年羊。直到那头母狼实实在在挨了妈妈一铁棍,又被爸爸严重扎伤后才一起离去。
母狼被爸爸扎中了腰部。天亮后我们发现它留下的一滩狼血,爸爸说,它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它受伤严重。这一次逃走时,连小羊羔都没来得及带走,不过,那只年轻的狼在逃走之前,啃了一大口羊肉才去。
国庆关于狼的故事讲完了,小歪和小鹏的思绪依旧沉浸在惨烈的人狼大战大幕之中,很久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后来呢?”小鹏意犹未尽。
“后来听说大顺家的羊被偷了一只,常发叔叔家的牛也被咬伤了,还有哪家丢了几只鸡……”
“也是这一家子狼干的?”小歪问道。
“爸爸说,那种可能性不大,一般,狼在受伤后需要很长时间疗伤,不可能那么快就出来。”
“会不会是昨天被常发叔叔炸死的那条狼干的?它跟袭击你们家羊圈的狼是一家子吗?”小鹏又问。
“昨天的那条死狼妈妈看过了,说不像是袭击我们家羊圈的狼,它的个头大了许多。咬伤常发叔叔家牛儿的事可能是它干的。成年狼跟我们人一样,也分高矮胖瘦,那是天生的。”
小歪惊恐地巡察一遍周围黑压压的树林,仿佛在幽深的密林暗处,随时会出现狼那阴冷的带着蓝光的眼睛。林中突然传来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吓得他打了个寒颤。扭头观小鹏,他的身体正在发抖。不禁五十步笑起了一百步,“我以为只有我害怕,原来小鹏也怕啊,哈哈!”
“别……别笑我了,切,我……真不知道村子周围有这么多的狼。”小鹏已吓得语无伦次。
小歪和小鹏把眼光聚向国庆。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去驱赶他的牛了,嘴里“哒哒哒哒……哩哩哩哩……”地吆喝了好一阵子,直到把牛儿赶到理想的地方,才又折回来走到他们身边。
“哥哥刚才说的话吓着两个弟弟了?呵呵,我不再多说了。”
“不行,国庆哥哥,你还没讲豹子的事呢!”小鹏已从惊惧中走了出来。
“是啊哥哥,小鹏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怎么遇见豹子的?”
国庆哈哈大笑,“我遇见豹子的事平淡无奇。你们真想听与豹子打斗的故事,得找村子里的牛二爷爷,牛二爷爷是常发叔叔的父亲。对了,小鹏,牛二爷爷你肯定见过。”
“当然,我经常见,前天还看到他背着捆柴禾给村里几个孩子发糖吃呢。”
“对,那是个非常慈善的爷爷,村里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可你知道他的那半张脸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那半张脸塌了进去,脖子也不会动……”
“对啊,他的那塌进去的半张脸就是很多年前被豹子咬掉的,脖子也是那次受的伤,为此他险些丧命!”
“你若知道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讲讲不得了,干吗非要让我们去找他?”
“他讲得比我生动多了,呵呵。”
“那好,关于牛二爷爷的故事我们回头去找他,但你得把你遇见豹子的事讲了,再平淡无奇我也愿意听,小歪哥哥,你也愿意吧?”
小歪正在设想他们讲的半张脸塌下去是什么形状,听到小鹏叫唤,怔怔地应道:“愿意,愿意。”
“前年吧,我跟几个同学在南坡挖药材,下午临回家的时候,有个同学猛然发现远处一堆灌木丛里有个东西在动,我们以为是条狼,撒腿就跑,跑了没多远,我回头望了一眼,才认出那是一只黄色的金钱豹。它好像无意伤害我们,倒是我们的惊叫吓着了它,它转身就跑,不大会儿就没影了。就这,我说了没什么稀奇的。”
“很稀奇的,至少说明南山中有豹子,以后去那里我们得小心一些。”小歪抬头望了望周围,“国庆哥哥,哪面山是南坡啊?”
国庆抬胳膊一指,“那面,你看,南坡的坡体很长,起伏着几个山头,树林也很茂密。由于南坡的主要林木是松树,因而那里松鼠很多。也是一带山群中大动物最多的地方,大人们也很少去那里。”
南坡的坡顶上,缭绕着一层薄薄的云雾,显得神秘而幽静。昨天,小歪和小鹏去过的北坡的主要植被是灌木,灌木的叶子冬天里几乎落尽,灌木的枝体是灰色的,因而北坡坡体总体上呈灰色;东坡的植被主要是杉木,杉木的叶子较顽强,枯了也难落,枯叶是金黄色的,因此东坡坡体呈金黄色;西坡小歪虽没去过,但从外形看,它的植被较杂,有松树、杉树、槐树等等,因而坡体五颜六色;南坡的主要植被是松树,松树四季常青,尽管在这寒冬季节,它的叶子不再鲜嫩,然而它墨绿色的坡体依然给人深深的成熟和沧桑之感。南坡的山体冗长,曲线优美,像沉睡的仙女,体态婀娜,妖娆妩媚。
小歪收回远眺的目光,神色凝重且怜爱地扫了一眼笼中独自玩得起劲的小家伙,“肥肥啊,你的妈妈在哪里,你的家又在哪儿呢?我好想帮你找到它们,但是你也听到国庆哥哥的话了,这群山中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我该如何是好呢!”
“你想帮它找到妈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啊!”听了小歪的话,国庆很是惊讶。
“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肥肥不能总这样跟着我啊,会害了它的。我想让它回归自由,正正常常地生活才是真正的对它好。”小歪想起了什么,“国庆哥,你在这一带见过金丝鼠吗,它们数量多吗?”
“金丝鼠是昼伏夜出的动物,我们夜里不可能去林子里,即使去了也看不到,所以,很少见。不过我还是见过的。那是前年秋冬相接的一个上午,在我外婆家附近的坡上和表姐一起挖药材,一块大石头的边上有一颗黄芪,怕那大石头磕伤我的锄头,就准备把大石头搬掉再挖。搬走大石头后,我惊奇地发现,一窝金丝鼠紧贴着大石头的根儿建了个窝,窝内三四只小金丝鼠和两只大金丝鼠都在睡觉。它们的反应极快,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抓它们、抓了后怎么带回去的一眨眼功夫,它们已经醒来,并迅速逃到洞穴的深处去了。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表姐不断催促我快回家,所以我再没顾上那窝金丝鼠,提起筐就往家跑。”
“以后你还去过那里吗,它们都还在不在?”
“没有,以后我再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国庆哥哥,你快告诉那个地方在哪里,或许,肥肥的家就在那里。”
“根本不可能的小歪,呵呵……小歪,你这名字很好记哈,呵呵,言归正传,前年的那窝小金丝鼠如今已可能是你这只小家伙的奶奶爷爷了。”
“他们的后代不会离他们的奶奶爷爷很远是吗?”
“它们长大后得独自生活,不可能老跟在父母后面,山林之大,任其独行,他们的后代去了百里远外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是有可能的。”
“那我也想去试试,你快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国庆哥哥。”
“离这里十五里山路。在王家岭。不过我提醒你啊小歪,不要病急乱投医,就像我们人类,并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咱的妈妈,一个孩子只有一个妈妈,即便天下到处是妈妈也跟自己无关,除了咱们唯一的妈妈,别的妈妈会担心你抢她们孩子的饭碗,不咬死你也会把你赶走。”
国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还没来得及燃烧又被他无情的扑灭了。小歪沮丧地抱起肥肥的笼子,难过地说:“肥肥啊,看来,想要回归自然,终得靠你自己,我恐无能为力了。”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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