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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下午的时候，顾完我来了。
沈默看了看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座位，说：“等我五分钟，我还有个资料没看完。”
顾完我耸耸肩，没说话。沈默就是这样的脾气。也难怪他以前没有什么公司愿意招揽他。这脾气实在够臭的。
顾完我坐在沈默对面，右手的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托着头，微闭着眼睛，打瞌睡。
当老板也很累。并不是所有的老板都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宝马香车，美人在怀。一个有作为的老板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处理公务和应酬。
丁怡本想问问顾完我想恨什么，她刚一动身，顾完我就冲他摆了摆手，上次顾完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喝就走了。
五分钟静悄悄地过去。
沈默揉揉眼睛，接着舒展了一下腰肢，抬眼看了下顾完我：“老板，怎么了？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不敢。只是来了解情况。我听说，你把余维给惹了。往他的脸上泼了一杯茶水。”
“嗯，没错。如果顾总裁要因为这件事把我扫地出门，我立马走。”沈默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纸盒子，说：“在华尔街这么长时间也学会了一些事情，那就是时刻准备一个纸盒子。不过，我的纸盒子里没什么东西。还有，这是我汽车的钥匙。随时可以拿走。现在还没到年底，所以，如果现在辞退我，还可以省点钱。”
沈默的态度超然而决绝，好像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完我拿起钥匙，把玩了一下，说：“你把余维惹了。他可是我岳父那边的人。唉，还有，他可是美国人。”
“是美国人？好那下次有机会泼两杯，开水。”
说话时，沈默不动声色。顾完我倒是笑了。
顾完我把钥匙扔在桌子上，说：“算了，反正有些事情是必须面对的。你那边的调查怎么样？”
沈默从身边拿出了一叠子打印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分析和图表。顾完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不得不佩服沈默的工作效率。不愧是当年华尔街的少年天才。
沈默说：“这些是我这阵子的调查结果，就像余维说的那样，问题一点都不复杂。比如这些资产置换，还有资金流向，投资方案，明明都是不合理的。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简直是明目张胆、肆意妄为。这些资料说得很详细。还有，关于南美分公司的问题，我是没有调查权限的。我估计你有。只要派几个心腹去南美走一趟就好。但是，从大局来看，这些事情要慎重。现在是经济危机时期，很多平时不起眼的经济问题都会变得敏感。市场上会有风声传出去，对股价的影响不好。”
顾完我浏览着这些资料，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些东西你那里不会有备份吧？”
沈默立刻回答：“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为你工作，对你负责，绝对不会有别的心思。等一切弄完了以后，我就会删掉存档。”
“那好，删掉前记得发到我的邮箱里去。我的私人邮箱。”顾完我给沈默一个纸条。上面是一个电邮地址。沈默看了眼后，揉成团，扔进了还有半杯茶水的杯子里。
顾完我点点头，把资料紧紧抓在手里。其实，这些材料不重要。上面写的问题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重要的是公司里终于有人站出来把这些事情捅出来。这才是顾完我想要的。把事情闹出来，闹大，闹得鸡飞狗跳，这样才有机会收拾某些人。
顾完我站起来，把沈默的奥迪车钥匙扔在桌子上，说：“留着你车吧，以后再换。你的调查工作差不多完成了，以后也要努力。”
沈默懒洋洋地答应一句：“好。”
如果是别的员工受到总裁的表扬，一般都会欢蹦雀跃，不亦乐乎。沈默不然，曾经站在顶端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称赞？
顾完我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回来。
“沈默，还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圣诞节的时候，公司要为员工举行集体婚礼。你和萧颜要不要参加？”
沈默一愣，他没想到顾完我会问这个问题。处理经济问题是沈默的长项，也是他唯一的优点，其余的事情，他就非常不在行了。
过了好几秒钟，沈默还是没有考虑清楚。主要是他不知道萧颜会怎么说。
顾完我也看出这点。除了业务，沈默在很多问题上都是幼稚得可爱。
“好了，你去问问萧颜。问问她你再给我回复。”
说完，顾完我扬长而去。
沈默挠挠头，摸出手机，想给萧颜打电话，安了两下键盘，刚刚看到萧颜的名字，他又含糊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默自言自语。又摸了摸手机按键，还是没有按下去。
丁怡在对面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沈默，现在却踌躇不前。
沈默问丁怡：“丁秘书，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婚礼？”
“是啊。”丁怡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就让沈默更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这是女孩子的天性啊。”丁怡也解释不清。只好这么说。
沈默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步，满脸疑惑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不觉得一个合法的手续比一个徒有其表的婚礼更宝贵吗？”
丁怡在第一时间摇头，表示否定。
“你什么意思？”沈默问。
“我是说女孩子都会期待婚礼。至于其他的，倒是不那么在意。”
沈默怪笑了一声，说：“怪不得现在上当受骗的无知少女越来越多。”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萧颜的号码。
“喂，沈默，又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公司要举办集体婚礼。问你……”
“太好了，我也想参加，快点告诉我，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穿什么风格的婚纱？嗯，还有，鲜花有多少？热气球有吗……”
一连问出了十几个问题，分倍数足可以把沈默的耳朵震聋好几次。
沈默憋足气，对着话筒大喊一句：“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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