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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其实，陪着一个女孩子去打胎，对沈默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因为他有经验，恰恰相反，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什么顾虑。他是几个月前才回国。在这边也没什么人认得他。
两人坐上出租车，朝着市区开去。
沈默整理了一下衣服，问萧颜：“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到那里会合？”
萧颜看看手机，说；“她说差不多十点吧。在市中心那家麦当劳门口。离那里不远就有个医院。听说妇产科的水平不错。老是在电视上做广告。就是那个“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那个广告。哦，说真的，你以前去过吗？”
“什么？”
“带女孩子去打胎？”
沈默连忙摆手，说：“绝对没有。我说过，我没这种闲工夫。”
“这样啊，”女孩看起来很失望，“还以为你至少有点经验，没想到你也没经验，算了，没经验就没经验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是。”沈默的那张破嘴又有点管不住了，“现在这个社会这种事都程序化了。到那里就做，医生绝对不问原因，也没有什么丢人的。电视上不是整天的播这种广告吗？回国后才知道，这种广告竟然允许播出。广电局不知道在干什么。”
萧颜说：“你不是女人不明白。这种事对女人伤害很大的。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沈默把头转向外面，看到外面有人正在拆除房地产的广告牌子。他叹口气说：“金融业的严冬终于来了。”
萧颜没听清，问了句：“你说什么？”
沈默随口说：“我是说，金融业在目前的环境下，受到房价的拖累，如没有政策面的支持很难有起色，现在全球的金融业都陷入两难境地，很多公司都出现了资金链断裂，在中国国内也是如此，更为严重的是投资者的恐慌心理……”
“停停。”萧颜打断他的话，“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
沈默这才回过神来：“我忘了，现在我已经没有职务了。”
“以前你是做什么的？”萧颜开始对沈默有兴趣了。
沈默说：“那天晚上我说过，我是做金融投资的。在之前的七年里，我一直在华尔街工作，我在那有家投资公司。金融业景气的时候，我的公司那可是非常拉风的。我那时是华尔街的风云人物。我这张脸还上过时代周刊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宇春也上过。”萧颜不失时机地泼了一盆冷水。
沈默赶忙辩解：“我那是凭实力，和什么超级女声有本质性的差别。”
“后来呢？”
“后来，后来华尔街爆发金融危机，特别是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后，我的投资公司也受了牵连，苦苦支撑了一年多，还是破产倒闭了。”
沈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让人怜悯的忧郁。他不想让萧颜看到，于是转头看外面。外面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
人生难免有坎坷。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那些坎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看得开。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话只能安慰别人，也只有局外人才会这么说，这种话安慰不了自己。
萧颜也跟着神色黯淡，突然，她有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你有公司？”
沈默没有抬头，沉声说：“原来有，现在没了。”
萧颜说：“可是你只有二十三岁啊。你的公司怎么会开了好几年？你好像说这之间你还上了大学。”
沈默说：“耶鲁大学，上了一年就不上了。公司本来是我父亲的，但他总是经营不善，所以我就接手了。当然，创业时期公司也没几个员工。金融公司和别的公司不一样，靠的是脑袋。”
萧颜吐了吐舌头，有点酸酸的说：“你好牛啊。”
沈默则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比尔·盖茨在我这个岁数也当了好几年大老板了。”
“人家是比尔盖茨，是天才。”萧颜把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
“我不是吗？”沈默用反诘的语气问，他盯着萧颜等答复。
“人家没破产。”
一句话点到沈默的痛处。沈默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话说了。这个女孩好像天生是他的克星，总让他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车停了，两人下车，找了个长椅坐下。沈默买了两个冰激凌，一人一个。
沈默没有立即吃，他转了转冰激凌，像看艺术品一样观赏着。他说：“我听说女孩子都会怕发胖。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
萧颜舔了一口冰激凌。吃零食的时候，她绝对放得开胃口。她说：“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的运动量很大。”
沈默也吃了一口，倒是很甜，卡路里不会少。沈默对甜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冰激凌更是许多年没吃过。
萧颜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小半个冰激凌已经进入她的肚子。沈默凑到萧颜耳边，轻声说：“你要是再吃，你腰上的赘肉就成游泳圈了。别否认，刚才我的手测量过。”
无疑，沈默在提醒萧颜，刚才抱过她。萧颜脸一红：“色狼，色狼，你色狼！”
还好她没有高声叫，正有两个巡警经过身边，要是萧颜高声喊了，那可就会惹大麻烦。
两个冰激凌吃到一半，沈默望着远方，问萧颜：“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
他等得有点不耐烦。
萧颜手托着下巴，也看着远方：“谁知道啊，看时间是差不多了。不过，她也没说一定会来。”
“你没跟她约好？”
“约好了。不过，你也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下决心。体谅一下吧。我给她打手机也不通，没法子，等吧，最多我们明天再来。”
这一番话，萧颜说得理直气壮，听得沈默有点哭笑不得。
沈默的语气变得严厉：“你知不知道，鲁迅说过，无端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萧颜摇摇头：“没上过几天学，不知道。”
“那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你总明白吧。”
这次萧颜点头了。
“我的时间被浪费了。你知道我的时间多么宝贵？你竟然……”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在做好事。”
好事，好事，好你个头！这是沈默心里说的。这种粗口自然不会在他的嘴里吐出来，也不会当着女孩子的面说这话。
正想和萧颜在理论，萧颜突然指着远处说：“我的朋友来了。”
远处来个半长头发身材高挑的女孩，看年纪二十出头。走近了，沈默看清她的长相，还算不错。只是满脸愁容，眉头深锁，很是忧郁。
那是自然了，遇到这种事，有几个能泰然处之的。沈默心里没有太多的同情给她。他是个心肠偏硬，血液偏冷的人。他认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怨天尤人，那是懦夫的行为。
萧颜则是典型的热血类型，跑过来拉住朋友的手，嘘寒问暖。
沈默只好跟在她身后，好像她的随从。
朋友亲热完毕，萧颜这才想起介绍她的朋友。
“沈默，这是乔卉，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沈默，我的……朋友。”
人家是最好的朋友，到自己时就是朋友。前面什么都不加。你不加，我给你加。
想到这，沈默心里冒出一股坏水。他说：“是啊，我是萧颜的朋友。有点特殊关系的朋友。”
乔卉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沈默会说这种话。萧颜挺尴尬，瞪了一眼沈默，沈默满不在乎。还伸手想去搂萧颜的肩头，萧颜当然不愿意，她抬手挡了一下，沈默的这只手没有放上去。
沈默习惯性地干笑了一声，萧颜也像往常那样冷哼一声。
乔卉眼里满是羡慕，羡慕这对欢喜冤家。人都是这样，丢了钱包的时候才会羡慕那些有钱包的人。同理，被男人抛弃的女人，才会羡慕那些有贴心男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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